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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达点点头：“夫人心善，不会看你在外头受罪吃苦。”
小孩却嗤笑了一声：“我看这夫人倒像是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
李元达脸色一变。
不止李元达，青筠也十分不悦：“我家王……小姐，见你可怜，这才想要帮帮你，你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
江若灵却抬抬手示意无妨：“出门在外，有防备也是好的。”
小孩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手里那只油汪汪的肘子已被啃了大半，看样子是差不多吃饱了。
江若灵看了看小孩，说道：“商人无利不起早，我是个商人，自然是见有利可图才会请你吃喝，给你买衣裳。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个小丫头，不是男儿身。”
小孩闻言脸色一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时竟忘了要问江若灵，究竟是想图自己什么。
一旁的李元达与青筠，皆听得愣了，不禁再次仔细打量起了眼前这小孩。
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个小丫头，不过说话声的确是尖尖细细，听着不像男孩。
“我这人看人一向很赚，不仅知道你是个小丫头，还知道你应当是擅长下药用毒的。”江若灵接而道。
她这人不喜欢藏着掖着，有什么便说什么，尤其在面对一个孩子的时候，何必拐弯抹角？
小孩面露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了，我是个商人，不过我也略懂一些用药之术，故而见你一个小孩竟能给那清虎商会的少当家下药，闹得他泻肚子，对你是有几分佩服的。”江若灵道。
小孩到底是小孩，听人夸自己，尾巴立刻就翘了起来：“那是当然，那些个愚蠢如猪的，哪会是我的对手？”
倒像是全然忘了，刚才是谁将她拎小鸡似的拎在手里的。
“只可惜你虽然有用毒用药的本事，却到底还是不会拳脚，若今后再想出来走南闯北，没有武功傍身，不免吃亏。”江若灵接而说道。
小孩一想也是，自己只是轻功不错而已，爹爹并没教自己别的武功。
就连爹爹自己，拳脚也马马虎虎。
倒是刚才那个救了自己的糙汉，看起来功夫十分了得。
“你会不会武功？”她上下打量江若灵。
江若灵点点头：“会是会，不过身手不及我家这随从一半。”
小孩又看了看李元达：“你可否教我武功？”
“这……”李元达犹豫地将目光投向江若灵。
他尚且不知这小丫头的来历，自然是不可能随随便便教人功夫的。
小孩一眼就看出糙汉自己做不得主，还需眼前这夫人开口应允才行，立刻对江若灵换了一种语气：“夫人，你如此心善貌美，不如就让这糙汉子教我几招，让我从今往后能有保命的本事，不至于再被人欺负，如何？”
“方才还说我家夫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呢。”青筠哼了一声，有些不悦。
“我那不是一时说顺了嘴吗？”小孩揉了揉鼻子，有些尴尬道。
“让我家随从教你功夫，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是个商人，商人无利不起早，你拿什么来跟我家随从换这功夫？”江若灵问。
小孩想了想，眼珠一转：“我别的不行，对毒药却是颇有研究，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教你如何下毒。”
江若灵噗嗤一笑：“我又不走南闯北，更不需要用下毒这种办法除暴安良。”
“那你想要什么？”小孩急了。
这是她唯一擅长的，她身上一两银子也没有，随身携带的药粉更是早已用完了，压根拿不出别的东西来跟江若灵这随从换武功。
“不如这样，你先欠我这个人情，待到我需你帮忙的时候，你务必要帮我，如何？”江若灵问。
小孩想了想，点点头：“行，那我就欠你这个人情。”
说不准今后就江湖不相见了，这人情欠下了也就再不必还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若灵问。
“荆宜。”小孩答道。
没有认错，果然是她……
江若灵淡淡一笑：“我听你是京城口音，你应该不是从南县，而是从京城来的吧？”
“你……你如何知道？”小孩愣了一下，她自以为将京城口音藏得极好。
“是了是了，是有京城口音。”江若灵不说，青筠还没觉得，她这么一说，青筠便也听出来了，“你为何要说自己是从南县来的？你这小丫头，年龄不大，胆子不小，竟然当着我家王……小姐的面撒谎不眨眼。”
“我爹让我对外人多些心眼，莫要让人将话全套了出来。”荆宜嘟囔说道。
青筠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爹到底是什么人，又打你，又教你道理的。”
“我爹是个好人，只是他时常发疯……”荆宜说着，眸光黯淡了下去。
其实她爹发疯，是因经常以身试毒。
毒药发作，岂不是就跟发疯差不多吗？
荆宜不喜欢她爹总是试毒，可不管她怎么说，爹都不肯听。
江若灵对这个叫荆宜的小丫头，是有几分了解的。
她知道荆宜的爹叫荆拙，是个用毒如神的能人，之所以以身试毒，是因他的妻子早些年被仇家毒害，而今依旧昏迷未醒，偏偏那仇家直到死在他前面都不肯交出解药，所以他这些年才一直苦心钻研。
而荆宜如今还只是个对毒药一知半解的小丫头，并没有学到她爹哪怕一半的本事。
后来过了几年，她逐渐长大成人，才变成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女。
“你既然是京城人士，那家应该是住在京城了？正好再过一段日子，我们家少爷和少夫人都会回京城去，不如将你一并带去，也省得你流落街头。”青筠好心说道。
把人送回去之后，她还要好好“拜会”一下这小丫头的爹。
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让小丫头偷跑出来，千里迢迢地跑到了这江南来。
“不行不行，”荆宜闻言连连摆手，“我不回去，回去了，我爹非打断我的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