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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话短说。我现在位于去天岚宗的路上,路上有一处分会,是归附天岚宗的势力。那里的人接待我们,暂且住下,安顿各项事务。
师父在隔壁,和我开始有了男女大防,以前搁一张炕上睡也并不觉得什么,如今却有了些隔阂。我从几个天岚宗弟子和师父那里分别听来些只言片语,拼凑出师父来找我的过程。
狐火城拍卖会,仙灵珠一出,天岚宗抢先出手,出手价位极高,率先断了别人的后路。天岚宗财大气粗,区区几百万灵石如同粪土一般,其他门派则要掂量荷包与实力,免得触怒天岚宗。毒鹰宗为邪道门派的二把手却出手了,老大三阎门倒是没吭声,毒鹰宗代表左护法林昂如和天岚宗对峙起来。
气氛酣畅时,天岚宗扬起极高的价码,以过亿的灵石将仙灵珠收入囊中。正巧得知天岚宗年轻一代中最受宠爱的玲珑偷偷到狐火城。也就是,那一身枣红色的女扮男装的姑娘正是玲珑,她对师父说我如何如何,白凤翎如何如何,但拍卖会还没结束,师父派出两个同辈的师弟出来找人,就是我所见到的那两个。
拍卖会结束后,林昂如又非要拉着我师父喝酒吃饭,胡闹扯了一阵子,摆脱毒鹰宗的人便来找我们,就见了三具尸体一个我一堆火的样子。
师父也并不问那两个人如何死的,只一眼大约就知道是被毒死的了,他目光逡巡过那两人,另外几个人围着他们,升起一团刺眼的火,火燃尽了,有个白衣弟子捧着两个玉盒过来,玉盒上是他们每个人眉心都有的符文。
至于白凤翎,师父凑了一只指头远远地探了探鼻息,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白凤翎一身是毒已经远近闻名,天岚宗弟子能绕多远绕多远,自然她还是靠在那里。
师父转头看我:“哎,你扛得动她么?扛得动就暂且扛起来,带回天岚宗去。”
“我——”我想说这一路怎么能扛得动,但是看看别人看她都有如洪水猛兽,抛尸荒野也不好,咬咬牙就凑了过去,将她背在肩头。
然而却并不重,不知是我洗精伐髓后力气变大,还是自行领悟了灵力的运行方式后就有了力气,背着她也好像背了半口袋红薯,若她知道我把她比作红薯,不知做何感想。
师父张开双臂想搭把手,但双手无处安放。看他也不像我一般能抵御各种毒,实在有些好笑,我刚想笑,又想起西辞镇的事情来,打定主意不笑,等一切安顿下来,我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力气变大了嘛!”他拍拍我的肩头,朗声大笑起来,我瞪他一眼,不言语。
顺着天岚宗弟子的指示往前走,骑上一个大葫芦,葫芦飞天而起,我在空中一手摸着葫芦一手扶着白凤翎,生怕摔下去。不多时,其他人才御剑而来,围绕我左右,师父在我旁边,不嫌风大,笑道:“还有一个月过生辰吧!”
我默默点点头。
“我可算赶在那之前找到你了,不然全天下的人都要追着你跑。”
他说着话好像在平地上走似的,我却是头一回不在白凤翎的光罩内飞天,只怕摔下去,便抿着嘴巴一言不发。
师父也不再说话了,一路到了那处分会,我两手都要哆嗦起来,一把摔倒在地。
接待的人忙忙碌碌,我却是晕晕乎乎,靠在台阶上坐着,膝头搁着白凤翎的身体。
突然听得师父夹着极大的怒气道:“你还能做好什么?”
接着原先的嚷嚷便都安静下来,听得一人慌忙道:“苏司狱息怒,息怒,我们本来预备了的,预备了好几年,也不见有用,前些日子清心观说有一批灵草放不住来借用,我们就想暂时也用不到,就借出去了。”
“灵草?什么灵草?好好地叫你备好了今天要用你借出去了?谁准的?清心观又是什么人?天岚宗的东西是随随便便拿出去借的?”师父音调又低沉了几分,听起来我也觉得害怕,偷偷回头望了一眼,从门缝中只能看见他不断踱步,接着,朝我走来了。
“苏歆。”师父蹲下来,“为师跟你说个事。”
“说呗。”
“原本我准备了一副玉棺可以安置小——白凤翎,但是这群人弄没了,所以还要辛苦你一路带着她了,可以么?”他声音压得极低,好似这是我俩的秘密,我也没想太多,刚刚争执的是玉棺么?我点点头。
白凤翎真死了?我心中升起些见死不救的愧恨来。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接待的人中有一人过来,陪着笑要扶白凤翎,我一把打开他的手。
他讪讪一笑,我怕他误会,便解释道:“她身上有毒,怕沾染了您。”
我背着白凤翎到了我的房间,将她扔在床上,自己坐在一边看,有的人死了也凄美动人,看她脸颊上涂出的血痕,我不知哪里来的心思,出去要了水和手巾,沾湿了擦她的脸,手,胳膊,想了想,掀开她的裙摆打算别起裤脚擦擦脚。
才掀起的一瞬间,一股子邪风突然吹过来,将我拍倒在地。
我摔在水盆沿儿,打翻盆撒了一地水,水才泼出去,就将木地板腐蚀了一层,呲呲呲的声音不绝于耳。
白凤翎突然一个骨碌滚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呕血出来。若是血渗透了地板,底下的人透过窟窿就能看见我们——我头皮发麻地找来了痰盂凑过去,她咳嗽得无声无息,胸口脊背起伏得犹如惊涛骇浪。
我忙好心好意地拍着她的后背,却被她格开,她吐得眼睛发红,我吓得不知所措,只好回身反锁了门。
吐完了,她也没有了翻身回去的力气,软软地趴在床沿,头发散开垂下来,几乎要垂进自己的血里。不知道是爱惜头发还是爱惜痰盂,我将痰盂搬开,原本干干净净的痰盂里深红的血漫了一半。
撩起她的头发抹到她背后去,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师父,只好摊开被子往她身上一裹,又拿水来擦擦她的脸,感到自己莫名其妙。
我这是怎么回事?
把手巾摊开又叠好,擦擦吓出来的泪花,惊魂未定地将毛巾搁在膝头,听见外头有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