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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陨晶事关重大,此刻突然丢失,明悔、明觉二僧顿时头大,一阵心慌,只是二僧毕竟乃是高僧,很快便压下了心中慌乱,明悔转头一扫,但见进屋一十四人,眼下只余一十三人,唯独方圆不在其中。
“方施主呢?”明悔大师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会空这时猛然上前一步,说道:“方圆施主大概一个时辰前便已经离去,他曾告诉弟子等一个时辰之后在进屋叫醒诸位师伯前辈们。”
一个时辰前,明悔暗自苦闷,只觉得一个时辰时间对方恐怕早已走远,以他少林寺之能也再难追踪。但为何偏要叫会空等人在一个时辰之后叫醒他们呢?明悔兀自沉思,想起刚才心神陷入神意石意志虚空之中,面对那浩瀚星空,宇宙一角,一时间冷汗连连。
“方施主盗了本寺的天外陨晶,但终究又救了我们一命啊。”明悔大师叹息道。
天心道长此刻也恍然,若非方圆提醒一个时辰之后让人叫醒他们,恐怕几人再也无法回来了,肉身失神,从此变成植物人一个。“明悔大师,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明觉在旁沉声道:“自然是要将本寺重宝拿回来,会空,看你等慌慌张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启禀师伯,少室山脚传来枪击的声音,我特来禀告,还望师伯指示。”会空躬身道。
“枪击声?莫非……”天心道长突然间想到什么,扭头朝明悔望去,但见明悔目光同样看来,两人心中所想竟是一样。当即明悔大师也不迟疑,率领十六僧众,以及天心道长等人急急往少室山脚处前去。
到得少室山脚处,但见四周满地子弹,十一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其中四名崆峒弟子脑袋如同西瓜一般破裂,各种黄浆血水横流一地,看上去特别恶心,饶是众人都是习武之人,但见到这幅画面仍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直欲呕吐。
天心道长眉头皱了皱,顺眼望去,但见躺椅之上一位四肢具废的青年正怔怔的躺在那里,下身稀烂,血水横流,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了,那青年眼见众人前来,心中泛起希望,强提起最后口气,说道:“大……大师,救救……我!我是崆峒掌……门之子。”
天心道长眉头微皱,显然认出了此人便是淳于清,当即冷哼一声,说道:“你可知方圆去了何处?”
“右……右边!”
明悔大师见状,当即喝道:“众僧随我来。”随即也不管那淳于清,领着一干僧人朝少室山一侧寻去。天心道长也轻轻一拂袖,紧随而去,此刻在场的众人竟没有一个去理会淳于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他却连众人的可怜都没有,淳于清眼见如此,只觉得心怒交加,双目圆睁,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终究一声低呼,就此死去。
……
此时,少室山一角,山风轻柔席卷,卷起一树的绿叶,带起漫天的飞絮,地上的青草灌木在山风的轻拂下簌簌作响,在往前望去,一条溪水潺潺而流,从少室山中出来,而不知流向何处?
溪水澄澈,清可见底,水里似有鱼儿穿梭嬉戏,偶尔从水面跃出,然后落下,溅起一滩水珠,阳光从天际照耀下来,照过水珠折射出一条小小的彩虹。
此时的岸边正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半边身子都沾染了血迹,而那女子则静静躺在他的怀中。
女子很美很美,绝美的面容之上沾染着晶莹的水珠,水珠清凉,让得女子脸上看起来红润了几分,可是那依旧紧蹙的眉头让得方圆心中微微一疼,“烟儿,你醒醒,你怎么了?”方圆低声呼唤道,左手拿出一块沾湿的破布轻柔的在她额间擦拭着。
此时方圆的左臂已然微微颤抖着,左臂肌肉看上去都苍白了几分,被狙击枪贯穿的地方依旧有血渗出来,顺着他的手臂指尖流下,甚至也沾湿了他手中那块撕碎的衣角。
血水混杂着冰凉的溪水甚至有些擦在了云烟的脸上,云烟依旧昏迷不醒,方圆看着心疼,放下手中衣角,伸出手指轻轻的撩拨开她额角的碎发,看着云烟那清丽绝美的容颜,方圆眼角不知何时也泛起了晶莹。
“烟儿,他是给你下毒了吗?为什么你会这么痛苦,你不是中医吗?你醒醒,醒过来给自己医治啊!”
“烟儿,你睁开眼看看,这里是我们来少室山最先发现的地方,你说过这里清幽美丽,若是日后有时间你我一定要再来这里看看啊。”
“烟儿,你醒醒……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
泪水顺着方圆的脸颊滑落,滴在了云烟的脸上,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此刻方圆只觉得脑袋之中一阵晕眩,意志正在急速减退,仿佛下一刻他也就要走了,只是云烟未醒,他又怎能先走呢?
这时,远处林子中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方圆强撑着朝远处望去,但见明悔、天心等人率领众僧众前来,天心道长看见方圆此刻现状,惊呼道:“方小友,你怎么样了?”他对方圆从来没有恶意,便是方圆盗了重宝,那也不是他武当的,眼下方圆状况很不好,面色惨白,身体颤抖,双眼无神,他紧跟着一步跨过小溪来到了方圆面前。
方圆没有阻止,他也无力阻止,只是看着天心道长,低声道:“道长,能看看烟儿吗?”
天心道长伸出手探向云烟的腕间,略微诊断,面色渐渐的凝重起来,沉吟道:“方小友,我救不了她,她中的乃是七情花毒,这是生长在南省密林里的一种奇花,便是当今科技也没有解,除非鬼医再世,我看她恐怕活不过今夜了。”
说着,天心摇头叹息,他在抬头看向方圆,只觉得方圆恐怕也命不久矣。他站起身来,稍稍退了两步,暗自摇头,沉默不语。方圆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死寂,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将云烟抱在了怀中。
这时,明悔大师也跟了上来,看了一眼方圆轻声一叹,说道:“阿弥陀佛,方施主,此毒老衲也无能为力,深感惋惜,只是那天外陨晶乃是我寺重宝,还请施主归还。”
方圆闻言连头都没有抬,这一刻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他人,只有云烟。明悔大师见状便要上前一步再次询问,却是天心道长拦住了他,天心道长轻声道:“大师,人有一死,就随他去吧,那陨晶在他身上,你随后再取回便是,如今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此刻方圆静静凝视着云烟的脸,心中疼痛,只觉得天地黯然,仿佛失去了一切,就要死了吗?我就要死了吗?呵呵,烟儿看来我真救不了你了,终究还是要死了,也好,黄泉路上也有一个伴,那时候我再向你表白,你会拒绝吗?
方圆这时候又想起了他的父母,就这样要死了,他父母甚至还不知道他如今在哪?方圆嘴角泛起苦涩,呢喃道:“无规矩不成方圆,爸,我修成了规则师,不仅打破了以往规矩,我甚至还杀了人了,你若是知道你会怪我吗?妈,我甚至没能给你带个媳妇回来,本来已经选好了,可是我还不知道她同不同意呢。爸妈,对不起了,孩儿不孝……”
这一刻终究是到了绝境了,方圆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眼中一切都不清晰了,他努力的撑着最后一条眼缝,打起最后的精神,目光聚焦在了那张绝美的脸上,他只想在最后深深的记住那张脸……
终于,方圆的眼睛闭上了,双手也再没了力量去抱住云烟,云烟也从他的怀中落了下来。天心道长见状终究一声长叹,如此一个青年便这样离去了,还有那个丫头,哎……明悔大师此刻也是一脸悲色,饶是方圆盗了少林重宝,但人即已死,又何苦在去惦记,微微上前一步,手一挥,一股无形气劲便将两人分了开来。
明悔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二人,终究伸出手往方圆兜中摸去,他看见那衣兜里面鼓胀,自然知晓那便是天外陨晶。
眼看着明悔的手便要触及方圆衣兜,便在这时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股无形力量,任凭明悔如何用力却再无寸进,明悔是何等人物?少林住持,得道高僧,武学修为更是当世一等,可此刻他也无法在靠近方圆半步。
忽然间,又是一股力量从虚空之中突现,明悔,天心二人竟是被这股力量给推出去了数步之远,他们只觉得自身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般,竟无法动弹,不仅仅是他们二人,就连紧随其后的众僧众武林人士此刻也被禁锢在了原地。
众人一时间惊骇不已,抬头朝前方望去,但见一个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从前方缓缓的走来,那人影身着灰衣,是个老人,看上去朴实无华,可是行走间便仿佛天地主宰一般,以他为中心,万物皆向往,一步落下,一步踏起,似乎带有某种神秘的节奏。
那老人缓缓的走来,径直来到方圆的跟前,看了一眼方圆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云烟,摇了摇头轻声一叹,忽地开口说道:“多谢你们没有在小徒弥留之际出手!”
来人正是离开数月的沈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