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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摩尔小姐,方便……”阿莱茵语言含糊。
嘉佩回头看了眼,觉得并没不妥,把门又拉大了一些,低声询问:“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的确,是关于上次……”
嘉佩被弄得神秘兮兮,紧张地向周围望了两眼:“进来说。”
阿莱茵:“方便吗?”
女医生点头,让开道使哨兵方便进来,房间里没开灯,窗帘敞开,阿莱茵一进来就看见窗户外面越渐暗淡的景色。嘉佩关紧门,无意地扯了下睡衣领,“你介意吗,要不要换件衣服?”
哦,阿莱茵对此并不感兴趣,嘉佩裹得严实,蓝紫色的衣服跟外面的天色很像。
“请随意。”哨兵绅士般地伸出一只表示请的手。
“好吧,那就不换了。”嘉佩坐在床边,“请问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阿莱茵顺势坐在对面的小沙发上:“其实……”
嘉佩:“哦,我觉得首先我们必须理一下,在之前的小星球里,我们应该算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就像是在哨兵学校或是向导学校中,分成特殊的两人小组。”
阿莱茵笑道:“秘密联盟吗?”
“大概是。”嘉佩翘起一条腿,谈判气势十足,“反正是不能让蔷薇帝国知道。”
阿莱茵:“我明白,感谢你还记得,并能够这样帮助我,摩尔小姐。”
叫我嘉佩就好了,她想,但不会说出。
“当然。”女向导语气轻松,“毕竟我也不认同帝国的做法,而我们之前认识,你的帮助使我在变异蝗虫中捡回一条命,艾德。”
阿莱茵:“我不久前见到了布鲁斯。”
嘉佩:“真的吗?他怎么样了,还是跟那群可爱的小向导们混在一起?”
阿莱茵:“他大概是最让人感到惊讶的。”
嘉佩诧异:“什么?”
“不……”阿莱茵回想起,去中心政府遇到离开的科林,大门旁飞扬起同是哨兵制服的衣角,“摩尔小姐。”他无端进入正题,“多亏有你的提醒,你叫我试着在意识里抵抗里哈内,我时刻谨记,的确很有成效。之后,他有向我传达信息……”
嘉佩跟上阿莱茵的节奏:“你是说,那位里哈内先生向你传递?!他不是你的死对头,最终目标就是想要占据你的身体重新生活?”
阿莱茵:“是的,我一开始得知也是这么认为。然而事情似乎变得奇怪,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我找不到,也不能随意和人商量。”
嘉佩:“你确定对方就是雷森切曼·里哈内?”
“或许。”阿莱茵道,“声音是响在我的脑子里的,我想除了他没有别人。他给我看了一段十年前的影像,年轻的威海利和年轻的里哈内,我算是亲眼看见里哈内是怎么死的。他让我救威海利,他说‘我们都欺骗了他’。”
嘉佩:“‘我们’?是指谁?‘他’……应该是唐恩先生?”
阿莱茵:“我猜想‘我们’里面有一个会是里哈内,他说‘人本身是复杂的,单凭一种意识存活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我身体里关于里哈内的意识是帝国动得手脚,威海利和里哈内在十年前是搭档,威海利希望里哈内复活,假如帝国抓住这个‘把柄’,他就可以借此要求威海利做任何的事。”
嘉佩:“有没有可能你身体里的意识是其他人的?”
阿莱茵:“我想大概不会,威海利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她注意到年轻哨兵开始直呼骆发男人的名字,关系变好了吗?在这简短的时间里?
嘉佩:“那么……难道意识是不完整的?”
阿莱茵震惊:“什么?”
“这仅仅是我的一种猜想,人每天都在记住每天都在遗忘,人的情感也不是单一,有开心难受等,会不会你身体里的意识只是里哈内先生的一部分,而提醒你的又是另一部分。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是医学界的创新!”嘉佩道,“可前提是,中心区到底哪里有这多时间进行适应?”
大脑快速回忆,满是惊讶,觉得这种想法既梦幻又诡异,可身体里都有了另一个意识存在,任何观点似乎都能接受。“我在做任务的时候,遇到了我的妹妹。”
嘉佩:“你妹妹?任务是上次的变异狼群事件?”
“是的。我以前没有说过,抱歉,这牵扯到一些事情。”嘉佩立即表示理解,阿莱茵接着说,“她今年十四岁,可她是在我十岁那年出生的,按照之前的时间,应该仅仅才十一岁,我不知道中间为什么会有三年时间多出。”
嘉佩:“是发生了什么?”
“我不清楚。”阿莱茵静默,“原本是想询问父母,没想到他们……”
“我很抱歉。”无言一会,嘉佩重新说,“就算是孩子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过了三年都不知情,我回去帮你查下往年的病历吧,看看有没有记录。”
这无疑又是一种想法,阿莱茵内心震惊,挣扎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最后只能以简短的谢谢告终。
嘉佩:“对了,你说过里哈内先生会向你传递信息,会不会还有机会?”
阿莱茵被提点到,平日里对“雷森切曼·里哈内”这个名字总是退避三舍,生怕受到牵连,他将他视为仇人,“你要我主动跟他交谈?”
嘉佩:“能做到吗?”
“啊不……”阿莱茵道,“我不确定,我没有这样做过。”
进过精神领域并没有排斥的只有威海利,还记得当时的心情非常雀跃。
嘉佩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能让我来帮助你吗?我是位向导,专职是安抚人们的情绪,探求内心,说不定我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
阿莱茵迟疑:“会有影响吗……”
嘉佩:“如果有事,我会及时停止。”
阿莱茵想到金丽娜·卡特,毕竟下午还听见这个名字。她那时候狡猾又蛮横地想把精神触丝灌进领域里,却得到了来自本身的剧烈反抗。
后来从泰伦夫·费舍先生那儿得知,全部都是里哈内搞的鬼。
“那……好吧。”阿莱茵犹豫地答应,眼下局面停滞不前,似乎也没有可行的好办法。
两人对面坐着,自从心里决定,好像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阿莱茵手心冒汗,穿着睡衣的嘉佩更是古怪地正襟危坐。他们一起闭上眼,平静心情。嘉佩悄然放出精神触丝,去探寻曾经千百次碰触到的精神领域。
如女医生所言,过去在没有调去中心医院前,曾跟着十几个哨兵一同去中心区外解决争斗纷扰,哨兵的心理安抚都是靠她,应该没有半点疑虑。
可嘉佩还是紧张。
她感应到阿莱茵,那是种无法形容的感受。
内心异常激动,嘉佩慌忙按下,避免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阿莱茵。
接着,她看到一面巨大的墙,灰扑扑的,横亘两侧,不见尽头。嘉佩试着伸手触碰,没想到墙壁外还有一层薄膜,随着触摸凹陷,然后猛得一荡,嘉佩尖叫一声,意识被直接反弹出来。
女向导惊魂甫定,见阿莱茵还是端坐在面前,没有察觉出来。
不能就此放弃,要帮助艾德。
嘉佩下定决心,重新整理心情,再次放出精神触丝。进入阿莱茵的精神领域,见到的仍旧是捉摸不清的墙壁,防备,隔绝了内部所有的一切。她没有像上次一样莽撞,谨慎着,也没有靠近,只是在不断的提示和传递讯息。
里哈内先生?
她叫着,并进行安抚,同时借用班上学来的知识,尽量降低存在感。
阿莱茵一开始的紧张似乎在慢慢消退。
里哈内先生?里哈内先生?
墙壁外的薄膜受到响应,剧烈地荡起来。
一道白光乍现,徐徐而来的还有温和泛蓝的海水,冲破厚实的墙壁,包裹住嘉佩。女向导紧张地闭紧眼睛,预想中的冲击没有,睁开眼睛,墙壁没有了,眼前一片冰天雪地。
一片小雪花打着卷飘出来,碰到她的脸,顷刻间融化。
她接触到了,阿莱茵内在的精神领域。
嘉佩奇怪地左顾右盼,谨慎迈步,冰块腻滑,全无安全感。
风雪更大了,呼呼在耳边如鬼哭狼嚎。远处是连绵大山,起伏呈线,荒无人烟。
*
塔欧瑟星球酒店,双人房内。
威海利一人独坐,白猫麦克载着小精灵钻出被子,深一步浅一步地迈到面前。骆发男人神情恍惚,伸手摸着麦克柔软的背部。詹妮芙挥动翅膀,坐到威海利的肩膀上。
她能感受到威海利内心微妙的不安,却做不出任何安慰。
忽然,一种感觉飞快涌上心头,像是汹涌澎湃的潮水。
威海利明显地感觉有东西闯进来,与阿莱茵的精神结合上布满灰尘和污浊。
有一只手在拉扯,把这个本就脆弱的联系,凶猛地扯向两边。
其他向导闯进了年轻哨兵的精神领域,威海利猛地站起来,茫然无措。他以往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太糟糕了,那只手好像连并着自己的一部分都被掏过去。
威海利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密不可分的联接,以及,为什么结合断裂一方就无法生存。
他觉得要疯了。
麦克喵了声,歪头看着满是焦灼的威海利。
这样下去不行,简直无法忍受,威海利要去找阿莱茵。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最后还是走出门。他记得阿莱茵说过,现在是在那位女医生嘉佩·摩尔的房间内。
*
嘉佩在阿莱茵的精神领域探寻。
同时一直在寻找可能残存着其他意识。风雪越来越大了,迷糊眼睛,逼着她直往后退。
里哈内先生?!
嘉佩大叫,感觉一刻都不能坚持下去。
冰面如蜘蛛细网般破碎。
远处,在铺天盖地的雪片之中,一个人影隐隐约约地走出来,嘉佩愣住,心里涌上几分高兴,急忙把想法托送出去:“请……请问你是里哈内……?”
“救……救救他……”
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风雪太大,嘉佩完全近不了身。
嘉佩:“我们明白,但是有些事需要你告诉我们!救的人是指唐恩先生吧?!为什么要救他,是谁欺骗了他?还有,之所以给艾德看过去经历的事情,是想要提示什么吗?想要争夺艾德身体的人到底是你还是另外一个‘里哈内’?”
“救……救救他……”
嘉佩还想说话,人影忽然急速前行,来到面前穿了过去。
冰凉席身,视网膜被塞进影像,同样是黄沙盖地,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焦灼,空气逼人。嘉佩无法展开判断,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
猝然,一阵轰鸣炸响在远处,掀起滚滚热浪,卷着女向导栗色的短发直往后飞。
嘉佩回过身,瞪大眼睛。
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人,骆发青年跪倒,黄沙地上留下放射性的暗棕痕迹。
画面定格,回放,一帧一帧,嘉佩看见,炮弹直直坠落,焦糖色头发的哨兵用力推开前面的哨兵,身体因力量过猛而踉跄地往前摔,一双褐色的眼睛却盯向嘉佩。
炮弹炸开,周围景色不断扭曲变形。
嘉佩捂住脑袋,战争中积攒的太多压力好像随着这种热浪闯进领域。痛苦。
“我好累……”
嘉佩震惊,陌生男声,是里哈内!里哈内向她传送。
“我好累我好累我好累……”
“打战,一直不停地打战,同来的伙伴都死了。精神领域里堆积的废旧信息也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是,连随行向导都忍受不了。前一晚我出去,坐在外面,没有开战的夜晚特别美,繁星璀璨,我原本想在这样的夜空下结束生命。有这种的事件发生过,哨兵或者向导,我不是唯一。”
“可是威海利发现了,他跟过来,我只好把小刀藏起来。威海利和我一样是‘蔷薇计划’的成功作品之一,但他的‘吸纳’比我要强,他会帮我分忧。然而威海利并不是真正的向导,我无法忍受。那些声音,被杀的人痛苦地吟叫,充斥大脑。没救了,没救了,这场战争大概永远不会结束。”
“威海利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父母都是在战场上牺牲……”
“……又来了,他总是拉着我的手倾吐温柔的鼓励话语,为什么不能更深地了解我的想法。”
“不行,我不能这样想,我和他说好,我们会永远并肩作战,会坚持到活着回来的那一天,我的威海利,我会的,我绝对会的……”
亮得刺眼的光收回,眼前景象重新变回里哈内推开威海利,视线偏向,原本僵硬的表情在这一刻鲜活,里哈内的嘴角弯了起来。
“终于……解脱了……”
沙子飞进眼睛,激得眼泪都出来了。
嘉佩定在原处,无力。
所有的东西消失。她跌跌撞撞,周围仍旧是扰人的飞雪。
“对……对不起……对不起,威海利……”
“救……救救他……”
一双透明的手抓住嘉佩,嘉佩被吓到,抬起头,透明人形在她面前,脸上只有一张如同黑洞的嘴在不住呐喊:“我们都欺骗了他!都欺骗了他!我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救他,放弃我……放弃让我复活的这个念头,不要……在折磨我们双方了……”
“帝国在欺骗他……复活的‘里哈内’不是真正的‘里哈内’,他只会看到想要的。”
“阿莱茵,救救他,阿莱茵!”
透明手指掐进肉里,嘉佩感到疼痛,男声却换了另一种惊慌害怕的腔调。
“他来了!快逃!他会杀了我们!”
嘉佩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拉扯地开跑,趁着混乱回头,在迷迷白雾中,一个人以刚才的登场方式出来。不同于意识的虚幻,这次出现的人拥有实体,破烂的沾满血迹的哨兵服,露出灰黄而结实的手臂,黑色肮脏的军靴,手持一把军用长刀,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原本在四周乱飞的风雪被全部卷了回去,寂静,风声也无。
慢动作,每跑一步落下的声音都被吸纳,像是踩到海绵。嘉佩无法相信,来的人是里哈内。
确切得说,是十年前年轻的里哈内,是不甘心的念想化成的虚影,带着浑身的戾气与偏执。
里哈内高高举起长刀,挥落,击打地面。
白茫茫的大地连续裂开,支离破碎。嘉佩这边也受其牵连,震荡不已。
一道黑色豁口出现在身后,嘉佩发出尖叫,透明手却松开,无法维持,女向导瞬间掉进去。
快速坠落,仿佛进入了一个深渊,周边只有风声尖锐,最后一声‘救救他’传来,嘉佩坠到洞底,发出闷声,四分五裂。
*
嘉佩啊地一声从床上蹦起来,大口喘气,背后汗水淋漓。
阿莱茵被明显吓到,连问几声怎么了,可在嘉佩可怖的表情下显得苍白无力。
信息量太大,期间还包含着秘密。嘉佩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大脑嗡嗡成片,所有画面都绕在一起。
“艾德……”她咽了一口,抓住阿莱茵的手臂。
这个劫后重生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成是狰狞,她凝重地望着他,让阿莱茵也变得紧张起来。
嘉佩:“艾德,我知道了,这件事情……”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嘉佩回不过神来,阿莱茵急忙把她往后一拦,压低声音:“是谁?”
“我。”
门外人回应。
威海利?阿莱茵一下听出来,表情开心,回身跟嘉佩说,就想去开门。嘉佩拉了下阿莱茵的手:“我去开。”
阿莱茵疑惑,有点不明白,而嘉佩已经走过去把门拉开。
威海利站在门口,表情全是烦躁和不耐烦,一手撑住门框:“你们在干什么?”
阿莱茵在嘉佩身后探出个头来。
威海利一看到阿莱茵,连疑问都抛弃,急切地想把阿莱茵带走。
“阿莱茵。”
“什么?”阿莱茵走近。
威海利伸手抓住阿莱茵的手腕,把他扯出来,侧身对嘉佩说了句:“抱歉,打扰了。”
嘉佩望着比她高大的骆发向导,无力反驳,垂下头,目光掉落在那只紧握住的手上,明明,刚才她还在哨兵的精神领域里奋力寻找,而这位向导却什么都不会做。
还是阿莱茵的祸患源头。
她张了张嘴。
阿莱茵:“谢谢你,摩尔小姐。对不起,威海利过来我就先回去了。”
话被噎了个彻底。
威海利居高临下地瞟了嘉佩一眼,拽着阿莱茵离开。门晃了晃,稳定下来,大打,空荡荡的。从身后窗户投来的光线变得更暗了,天已黑,跟那天一样,最终徒留她一人。
*
威海利拉着阿莱茵在酒店过道上快行。
上下激荡的心情还在,语气也难免变得迅速起来。
威海利:“你们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吗?”
“不,没做什么。”阿莱茵懵懂,尽量配合威海利的脚步,“我不能去摩尔小姐的房间吗?”
威海利:“大概是不能,这种时间还停留在女士的房间,难免会遭闲话。”
阿莱茵:“道尼和梅狄会理解的。”
“的确,他们或许会。”威海利,“所以,你们在房间里做了什么?不能讲出来吗?”
阿莱茵支吾:“我只是,有些不理解的事情想要她解答,你知道,她是位从蓝蔷薇向导专属学校毕业的医生。啊……我并不是在贬低你的意思,威海利。”
他撒了个小谎。
“心理咨询?!”威海利笑了起来,“其实我能够感应到。”
阿莱茵心咯噔一声:“感应到?”
威海利:“原本以为是不会的。但我们都小瞧了历史流传下来的,关于哨兵向导的传统。天性,哨兵素或者向导素,相容度,还有结合。在变异蝗虫事件之后,我们之间的精神结合并没有解除,我想过,后来又觉得这样更适合战斗就没有断开……”
他们的双人房间到了,威海利拿出房卡把门打开。
阿莱茵站在身后,耳边传来嘀嘀提示的声音,头抬到一半,就被拉了进去。威海利蛮横的力度还没有消散,阿莱茵本身也不想反抗,两人在进房时调转,年轻哨兵被压至墙角。
门关紧发出嗒的轻响。
麦克喵呜一声,缩进被子里。
房间里还有精神体,威海利没有把灯完全关掉,空留一盏,床头柜台上的,散出一圈淡黄的光。威海利像个黑影般覆在身上,阿莱茵在空档间看见从里面渗出来的光,亮了半边。
“阿莱茵。”威海利声音低沉,透出深夜来临前的一点点魅惑。
骆发男人伸手托住年轻哨兵的脸,迫使与他对视。阿莱茵看见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威海利蓝色的眼睛变暗了,里面似乎有暗潮涌动,像暴风雨来前的海面。假装平静。
微热的呼吸喷到脸上,热的。
阿莱茵恍惚听见心跳声,加快,扑通扑通,连带着,脸庞的手指都开始发热,传递到脸上。他怀疑自己的脸现在可能是红着,却不敢声张,怕破坏了莫名紧绷又暧昧的氛围。
“你是不会了解的。”威海利说道,“阿莱茵。”
他亲吻住他,同时伸手盖住眼睛,遮住了年轻哨兵半边脸。
的确无法诉说明白,情感无预兆地就从胸膛内喷发出来。威海利几乎不知道自己在亲吻谁,尽管大脑内十分清明。他忽然恼怒性地露出牙齿,咬了下阿莱茵的嘴唇。
阿莱茵吃痛,闷哼了声。
疼痛感很短促,男人即刻伸出舌头舔舐安抚。
他不该如此的,轻易将精神领域暴露在另一个向导的精神触丝前,更不该容忍她进去。威海利愤怒在前,更多且更明显的,是种失而复得的触感。
他在担心,必须得到甜蜜的接触,亲吻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不用过多的言语交谈和解释。
这不再是以往那种微弱的蜻蜓点水,一场战局,威海利的攻击先刺激了阿莱茵,内心里好斗因素涌起,阿莱茵第一次回应过去。
退来反进,吻得激烈了,传来啧啧水渍声。
阿莱茵垂下的手莫名发麻,犹豫几分,最终还是抚上骆发男人的腰,亲密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