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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幸存者基地休养了几天,大家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信子向加图尔特告辞。
加图尔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一头柔顺的金发被他挠得像是一把金黄的稻草。
“抱歉呐,在这里也没有好好照顾你。”
那只黄色的大狗蹲在信子的脚边,不舍地磨蹭着信子。信子低头看着狗狗,伸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基地里没什么吃的,这个笨蛋居然想要宰了他的军犬给信子他们补身体,如果不是信子阻止的话。大狗因为信子的救命之恩非常喜欢她,在基地修养的这几天一直都紧紧跟在信子的身后,活脱脱一只狗保姆。
“可是……”看着信子只有□岁的身体,加图尔特眼中闪过一丝沉痛。“在你真正□岁的时候,我也同样……”
信子打断他的话,笑着跑向收拾着行李的同伴们。“总之,再见啦~”
“还是老样子啊。”加图尔特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天,最终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笑了。
大狗看了看他的主人,又看了看信子的背影,发出数声不同于平时,显得有些迷茫的叫声。它叼着加图尔特的裤腿往信子的方向拖,似乎是在叫他的笨蛋主人追过去。
加图尔特蹲下来抱住大狗的脖子,狠狠揉着它的脑袋。“笨狗!”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又念了一句“笨狗”。
这是小时候的信子对他的称呼,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叫过他了。基地上千人的性命都背负在他的肩膀上,他不再是那只为一个人活着的笨狗了。所以,不可以再靠近。
光阴被铭刻在心中,时间却在改变着现实。他的现实已经成为过去了。
一直注视着信子的泽田纲吉自然看到了加图尔特望过来的眼神,他接住向他跑过来的小女孩,把她抱起来。他将头放在信子的肩膀上,在她耳边用温和的声音轻唤她的名字:“信子?”
“嗯。”信子环抱住他的脖子,软软的发丝蹭得纲吉的脸泛起微微的痒。
“你和加图尔特先生说了什么?”
“我在和他说再见啊。”信子眨了眨眼睛,又补充了几句:“还有提醒他注意白兰。我们的踪迹已经被白兰发现了,我担心白兰会对这个基地使用武力。”
纲吉:“武力?可是这种时候全人类不是应该团结起来一起抵抗丧尸吗?为什么白兰要这么做?”
信子用同样疑惑的声音回答他:“我也不知道啊。”
无法理解,无法认同他的做法,只凭着自己的喜好便要全世界陪葬。同时,又觉得他很可怜。明明是这样一个强大的、让她恨到骨子里的人,她却又在莫名其妙地同情他。其实她自己也是个怪人吧。
*
全体都站在了印痕的范围内,信子还在对着她的手指发呆。
狱寺隼人:“信子小姐?”
信子吃惊地抬起头,发现大家都看着她。“诶,都过来了吗?”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歉意道,“抱歉,稍稍有点走神。”
她右手中指上的那道黑色伤痕现在已经被一圈银色的指环取而代之了。这个材质和这个轮廓——彭格列在自我修复。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时空隧道里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云豆的并盛校歌清脆悦耳。
这次到达的地点是一处居民宅。
房子里布满尘土和蛛网,挂在衣架上的外衣用手指轻轻一碰就变成了碎片。信子拿出时间之轴,现在的时间是2006年,她十六岁的时候。
从窗口看了一眼街道,云雀恭弥的眼神凝成冰霜,他从二楼的窗口直接跃下,蓬松的黑发在风中摇曳。
山本武的笑容也从脸上消失不见,他用那双在没有笑意时就会格外锐利的仿若刀刃的眼睛看着窗外,声音里带着几乎察觉不到的颤抖。“这里是——并盛。”
几天前热闹的街头如今已经荒芜,道路上长满了杂草,所有的一切都布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宣告着无声的悲凉。所谓沧海桑田,不过如此。
“这里只是平行时空而已。”脸色苍白的信子扯出一个笑容,“不是你们的并盛哦。”
“你们”吗?可是这里是信子的并盛吧。泽田纲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不想要看到她努力微笑的样子,这种时候,就不能稍微软弱一点,坦诚地哭出来吗?还是快点转移她的注意力吧。泽田纲吉揉了揉鼻子:“那个,我刚才看见顶楼上的蓄水设备还在正常运行,浴室大概可以用,信子和库洛姆要不要先洗澡?”他的目光无措地游移着,寻求同伴们的帮助。
“哟西,我现在就去打扫浴室。信子小姐你等一下!”狱寺拿出扫把和抹布冲进浴室。“咻”一下又蹿出来,狱寺隼人用手拉住山本武的后领,把他拖进浴室。“喂,你这个家伙别想偷懒。”
山本:“嘛嘛,我会帮忙的啦。”
泽田纲吉:“我也来帮忙。”
从泽田纲吉走进浴室后,摔倒的声音,打碎东西的声音就没停过。
“真是的……”无奈的同时,她也觉得心里的痛苦被这些孩子带给她的感动代替了。
“信子酱,给你。”库洛姆捧着换洗的衣物,把一支开得正好的迎春花递给信子。
这里的季节是冬季,哪来的迎春花?信子接过迎春花,用手指抚摸细腻的花瓣,丝丝缕缕的青雾缠绕住她的指尖。六道骸坐在幻化出来的高脚椅上,没骨头一样懒散地靠着椅背,眯着眼睛看着窗外衰败的街道。他在信子的目光□体一僵,却就是不肯转过头和她对视。库洛姆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六道骸,又看向信子,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目光柔和至极。
明明上一刻才说过了“我不是小孩子”这种话,结果下一刻就被当成小孩子安慰了。明明是想要笑的,眼泪却不小心掉了下来。信子抱住库洛姆的腰,鼻音浓重。“库洛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大家担心的。”
“那个……信子酱。”库洛姆不善言辞,她轻轻地抱住信子,学着在电视里看过的母亲哄孩子的动作轻柔地拍着信子的背。“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话,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可是自从和骸大人在一起,和大家在一起以后,我觉得不会说话也不要紧,因为大家都是很温柔的人。就算是语言无法说明,大家也都能够理解。呐,我很喜欢大家,也很喜欢信子。所以,所以想要难过也没关系,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库洛姆因为这些话羞红了脸,却还是很勇敢地把她的心情传达给信子。
“……嗯。”信子抹了一把眼泪,顶着满脸的泪痕微笑了。“我也喜欢大家,喜欢库洛姆。”
从浴室里出来,只听见了信子后半句的泽田纲吉眼皮一跳,头顶上飘来一朵乌云,刺眼的闪电一瞬间将他变成焦炭。那个“喜欢库洛姆”是什么意思啊喂!我只是去打扫浴室而已这是什么神展开!
“啊,他们把浴室打扫完了。”信子拉住库洛姆的手,一蹦一跳地往浴室里走。“库洛姆酱,我们去洗澡吧~”
“等,等一下……”纲吉失意体前屈状跪在地上,他朝信子伸出手,却被狠狠观赏的浴室门打了回去。
“心好累……”
他这算引狼入室吗?算吗?算吗!
*
等女孩子们洗完了澡出来,差点墙壁挠出个洞的纲吉立刻扑到信子面前。
刚刚洗完澡的小女孩看起来更加可口,脸蛋因为热力循环而变得格外粉嫩,身上也传来一阵阵沐浴后的清香。
“信子,我……”纲吉看了她一眼以后就连忙把视线调开。
“今天我要和库洛姆一起睡,我们现在去打扫房间啦。”信子对纲吉甜甜一笑,转头对库洛姆说,“库洛姆,我们今天来开睡衣party吧~,就我们俩个。”
库洛姆低着头小声地嗯了一声,泽田纲吉却清晰地看见了她泛红的耳根。
“那个,信子……”门再次挡着泽田纲吉的面关上,他被撞到了鼻子。痴痴地盯了紧闭的门半天,泽田纲吉内牛满面,继续挠墙。
“十代目,你还不去洗澡吗?”女孩们洗完以后就是男孩的洗澡时间了,狱寺本来想让纲吉第一个洗澡的,可是泽田纲吉却跟着信子和库洛姆去了二楼,只得作罢。
原本把耳朵贴在墙上的泽田纲吉身体一僵,傻笑着转过头。他见狱寺换上了睡衣,头发也湿漉漉的,有些惊讶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大家都洗完了吗?”
“六道骸那家伙进去很久了,现在应该洗好了吧?”狱寺隼人想了想,回答他。
“那我也去洗澡好了。”泽田纲吉在这里偷听了半天,只听见女孩们细细的说话声,至于是什么内容,他倒是一点也没有听清。他沮丧地站起来,打算洗过澡以后再来一战。
只是变态的行为而已,别说得这么英勇。==
等纲吉拿了睡衣走到浴室门口时,六道骸刚好打开浴室的门,大股大股雪白的蒸汽从门里涌出,六道骸站在水雾里,□的身体竟是比雾气还要白上几分。
只在腰上裹了一张浴巾的六道骸见了泽田纲吉,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头。
“……骸。”泽田纲吉表情空白。
“嗯?”六道骸语音上扬,硬是把这个单纯的音节拖成了暧昧不明的音调。
纲吉皱着脸:“楼上还有女孩子,你穿成这样不太好吧?”
“kufufu……所以说,你至今都没有和那个丫头表白成功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奇怪啊。”六道骸拍了拍泽田纲吉的肩膀,悠闲地走远。
纲吉:“……”我这是被嘲笑了吗?
在六道骸凹陷去的脊背中央,纲吉看到了一个方块形状的细小刺青。骸那家伙,果然是不良少年啊。他在心底默默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