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忙碌

西南北无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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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六月,琼州上下都很忙碌。

    自景炎二年以来,沿海的战乱导致大量的百姓逃离家园成为流民,这其中福建路的百姓最多,因为烽火从他们那里先燃起。为了逃避战乱,他们一路向南,进入广南地区。在唆都屠了兴化和潮州两城之后,更加剧了这种趋势。

    军情司成立后,由于责任重大,杜浒曾就军情司的运作方略请示陛下。可陛下给他的旨意却是:“杜将军,这个军情司朕交给你,当然由你来干,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咱这个废才,那知道江湖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是宋代的江湖。咱总不能唾沫星子乱飞地把金庸《射雕》三部曲中描写的江湖情节给搬出来吧?真正的浪子游侠就在面前,得了,还是别充什么砖家叫兽了。

    有了陛下的放手支持,杜浒立即雷厉风行地动了起来。

    不同于谢明原先就在琼州岛上,没有东奔西窜、颠沛流离的经历,杜浒对根基的重要性认识远比他要深刻,何况新军械的威力他已亲眼目睹。为了扩大岛上的制作能力,他首先要求谢明加大招收流民的力度,对于工匠,按他的话说就是:只要是有手艺的人,宁可弄错一百,也不能漏掉一个。

    这让后来听到这句话的某人是泪流满面哈。

    其次,这个当年闯荡江湖的高手,以他独有的眼光亲自挑选了一批可靠之人,经过他的秘密培训后,开始安插到沿海。

    由于杜浒职责的重要性,再加上这是陛下亲自提出的建议,为了支持他,陆秀夫和文天祥甚至还专门划给他一批船只。因为琼州周围的海面已被严密封锁,行朝在此实行的是“许进不许出”政策,进来你很容易,出去,任何一条船,都会被在海上不间断巡逻的刘师勇水师核查,没有陆秀夫、文天祥二人的签字,你想都不要想。

    当然,帝国皇帝的御批也是可以的,只是陛下那使陆夫子羞于见人的毛笔字,他自己都根本懒得写。

    因此,在整个五、六月份里,琼州岛上最神出鬼没的人,那肯定就是杜浒和谢明等人了。在安排人逐步向沿海渗透的同时,结合沿海的难民潮,他们为琼州带来了大批的流民。

    见到有如此众多的人上岛,琼州一反过去的荒凉,大见兴旺,陆夫子极其兴奋,但同时,他也就可想而知的忙碌了。工匠和流民的安置,琼山府和昌江府的建造,道路的修筑等等都要他来安排。

    鉴于张应科已撤回岛上,海峡随时有可能面临对面元军渡海的威胁,在和宋瑞、刘师勇、苏刘义商量后,为了预防万一,他还是安排在白沙港建立了两个堡垒,并在里面安置了霹雳炮。

    人口的增加同样再度产生了粮食的压力,幸亏琼州新的粮食已经开始收获,有老赵这个已经是“卖官鬻爵”的行家在此,再加上文天祥从惠州撤离时携带了部分,粮食的问题暂时也还算不大。但就是这样,陆夫子、姚良臣、王德、赵与珞等人也都忙的团团转。

    张应科的心里既有感激又有疑惑,他和部下在刘师勇水师的接应下,于五月底的一个夜间悄悄撤回了琼州。这个历史上本会在六月初决死一战中阵亡的将领,并没有受到他想象中的处罚,相反陛下还安慰了他。但同时陛下也严肃地告诉他,他的部下必须筛选,并和前面上岛的文天祥所部一齐进行严格的训练。

    但是,再次踏上琼州岛的他已经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眼前的琼州还是他几个月前离开时荒凉的琼州吗?

    他疑惑陛下为什么不发兵支援他,如果有援军,他相信他能够击败蒙古特,甚至攻下雷州,但他不敢问。因为帝国的状元、前右丞相、现在的枢密使文天祥同样在学习。

    文帅哥一直没闲着,作为行朝主掌军事的枢密使,在知道了刘师勇和苏刘义所用的、闻所未闻的练军法,竟然来自于陛下的“练身术”后,他更有了不可思议的感觉,同时也免不了产生其它的猜测。

    邹私下里曾认为,他们在江西的失败,很可能是导致他没有恢复为右丞相的原因,但陛下又不任命其他的人,那么这个空缺的职位,就还是为他留的。

    他也曾上表自劾兵败江西之罪,可陛下却认为那是情有可原。只是在那天他和陛下单独面对结束时,陛下请他先和苏刘义一起训练士卒。

    一个文人终日要和武夫打交道,宋瑞心里不仅怪怪的,而且还有些不舒服,但现实的教训就摆在哪里。

    他和邹在南岭山区时,同样还有一个军事上的检讨,那就是他们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纸上谈兵”。

    只有在空坑面对溃不成军的部下时,他才明白,为什么当初他给哪个舍身断后、为他牺牲的部将巩信一千多人的义军时,巩信不仅当面拒绝,宁愿带自己的数千部下,而且还说:“此辈徒累人尔”。

    他更明白了为什么巩信常常叹息:“有将无兵,其如彼何!”只是这时候斯人已去,徒呼奈何。

    现在陛下的“练身术”得到宿将刘师勇的极力推崇,而且所训军士,就是在他这个门外汉眼里,也完全不同于过去的宋军。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学习学习呢?

    这个毁家为国的宋末之杰,在起兵勤王入卫之时,曾有友人劝阻他说:“以乌合万余赴之,是何异驱群羊而搏猛虎。”而他的回答是:“吾亦知其然也,第国家养育臣庶三百余年,一旦有急,征天下兵,无一人一骑入关者。吾深恨于此,故不自量力而以身徇之,庶天下忠臣义士将有闻风而起者。义胜者谋立,人众者功济。如此,则社稷犹可保也。”

    在他在起兵之后,更“每与宾客、僚佐语及时事,辄抚几曰:‘乐人之乐者忧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

    一个已经做出上面那些事的人,说明他不缺乏足够的勇气,剩下的,就是他能不能打破所谓世俗的习俗、想通有些道理。也许就差一步。

    东去看望了宋瑞的部下,他一直对他们很感好奇。杜浒和张唐就不说了,哪个邹,“少慷慨有大志,以豪侠鸣”,怎么看也不是弱不禁风的书生。而林琦、熊桂、吴希、陈子全这些世家子弟,哪一个身上都带有几分英气,可他们又有几个不是知识分子?怎么后世的儒生就变的手无缚鸡之力、个个酸味十足的呢?

    某人一脸兴奋、满嘴冒泡的和这些人大谈武艺和江湖,也不管周围的眼睛片和下巴掉了一地,虽然雷人,却也没使现场的气氛过于拘谨。只是临走的时候,为了给自己的“不务正业”找理由,他又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文相,老师常和我说,圣人也学六艺的哦。”

    宋瑞能够在这个文风鼎盛的时代想通吗?东相信他能够想得通,因为自己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提示。

    不过,某人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他已先把宋瑞逼到了墙角。您不是说过,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吗?

    没有人是愚蠢的,帝国君主的意思其实已是昭然若揭。圣人的六艺是什么呢?那么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苏刘义近来既得意又有些郁闷。

    得意是因为所有人中间,他是最先接触陛下“练身术”的人,也是最了解其过程的人,所有后来上岛的武官,陛下都要求他们跟着他学习,他现在就等于是禁军的总教头。

    郁闷的是,他又被陛下“纠缠不清”了一次,因为哪天在船上他“哼”了一声被陛下听到了,结果事后陛下就“威逼利诱”地要他讲和杜浒之间的事。

    他和杜浒之间的确有些不愉快,哪是在福安(福州)之战后,杜浒因与文天祥失散,只好找回行朝。但自己认为他是逃跑,准备按军法杀了他,只是陈宜中和张世杰认为不妥,才改为监禁,后来又让他回到文天祥身边。

    可陛下偏偏两眼放光、打破沙锅问到底:“你是不是和杜将军切磋过?你们俩谁的武功更高?”这实在是令人苦笑不得。

    好在陛下最后还是肯定地安慰了他:“嗯,这件事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

    道士和吉安在边上听的一脸纠结:有这样问别人的吗?也就是在这里,真要是在江湖上,早就鸡飞狗跳地打起来了,也太不知道江湖的规矩了。看陛下这样子,那是巴不得别人打起来,好让他看个过瘾。遇到这样的官家,真是无语啊,无语。

    可一转眼,他们的心里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因为陛下的眼睛又看向了他们。坏了,这个喜欢来事的小皇帝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了?

    东挠了挠脑袋,看了看道士和吉安:“道长啊,哪个太极,朕觉得……”

    原来是武功上的事,道士顿时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看着小皇帝:“陛下又有什么心得?”

    连那个总是不急不慢的吉安,也不知不觉地向前走了一步,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您瞧瞧,什么是武迷?这才是真的武迷。

    “朕也不知道对不对,只是这一阵子练拳脚,朕觉得练这个拳法的时候,嗯,在姿势上应该……”

    得,没这么吊人胃口的,太不地道了。

    道士和吉安已经眼里放了光:“陛下认为应怎样?”

    东慢悠悠地说道:“朕觉得练这个拳法,似乎,似乎应该做到四个字,中正安舒。”

    别怪咱啊,咱也就记得李连杰在电影中说的哪几句。这么寥寥的几句可不能轻易地就说出去,要不谁来给咱办事呢?

    道士和吉安均目光炯炯:“陛下可以解说吗?”

    东的脑袋上开始有黑线了。忽悠人也是不容易的,因为你还是要讲出道理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