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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殿
南宫正殿崇德殿内,天子刘宏有违常规的率先到达大殿之上,虽然是面南朝北而坐,却不时的回看身后的东北角,那里似乎有种魔力在召唤着他。
在小太监尖锐的宣召声中,百官鱼跃而入。
文武自然分列两旁,对峙分明,丝毫不肯弱了对方半分气势。
宛若眼下的朝会,就是一场士人与武夫的生死对决。
盘活的棋子是皇甫岑。
抛弃的棋子也是皇甫岑。
最后的决定其实是掌握在天子刘宏的手中,他们都清楚,所以他们要分别说服年仅二十五岁的皇帝刘宏。
“都知道辽东的事情了吧?”天子刘宏抬头看了看,然后装作面无表情的问道,他想看看朝堂之下,这些人的反应。究竟谁才是大汉的忠臣,谁才是对自己负责的臣子。
“陛下。”未等众人开口,袁隗身后便已经有人跨步而出,正是司隶校尉阳球,手持笏板,禀道:“陛下,臣以为,辽东之事事大,朝廷必须要拿出个决断。”
笏板,这种东西,挑明了说,就是他们记录在上面所要禀奏的话,怕自己所言到半,忘记。
灵帝虽然点头,却没有发话。其实心中一阵暗骂,阳球这个酷吏,自己知道他的能力,故而才用此人,却没想到他开口就说了句废话,谁都知道事情关乎天下安危。
“陛下,臣也以为,辽东属国都尉,皇甫岑该杀!”崔烈来的晚,听到的消息也是最晚的,没有同司徒袁隗他们商量,但是他却比所有人都希望皇甫岑死,心狠手辣的开口就要诛杀皇甫岑。
“嗯?”
“陛下,皇甫岑擅动兵戈,挑起两国事端,该杀!”
“屁话!”段颎身后一员武将,脸色不悦的吼道:“崔烈此言该诛,陛下,皇甫岑身为边将,自有保国护土之责。鲜卑兴兵来犯,不宣而战,实乃有违道义,皇甫岑非但无过,反而有功,能斩杀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建立他人未完之功,已然消除我大汉边患,何来罪过!”
“放肆,金殿之前,口出妄语,想死不成?”阳球正愁没有人来冒犯自己,但见那武将出口秽语,随即怒斥道。
“嗯。”天子刘宏不悦的朝着段颎使了一个眼色,段颎点点头,然后冲身旁的武将示意,那武将退归本列。
“陛下,臣以为,皇甫岑斩杀鲜卑大单于檀石槐纵然有功,但挑起两国兵戈过失也不小,臣以为将功补过即可。”老宗正刘宠颤巍巍的禀道。
“皇叔祖有理。”天子刘宏点点头,这才算是那么一回事吗?
“眼下,不是讨论皇甫岑功过,我们是在讨论,大汉该怎么处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正直的典校中书马日磾听闻此事,心中一寒,这皇甫岑也算是自己举荐的,没想到初到辽东就惹了这么大的一场祸事,不过说实话,能杀得了鲜卑大单于檀石槐,还真算是一个人物。但身后这些士人分明已经联合好了,自己所言也只能适可而止。
马日磾同皇甫岑有姻亲关系,皇甫岑的母亲是马日磾的堂妹,这些皇甫岑不知,但是他马日磾自听说皇甫岑是扶风马氏幼子,就在太学那一场辩论中观察过皇甫岑,所以,一直以来都处处暗中维护着皇甫岑。
天子刘宏点头,转头却见一人,随即问道:“义真,你是怎么看的?”
义真,皇甫嵩的表字。皇甫岑即为皇甫规的幼子,那就是皇甫嵩的堂弟,都是安定皇甫家的事,皇甫嵩他又是怎么看的。
“陛下,臣……不知。”皇甫嵩把话咽进肚子,也不看天子刘宏,进而回道。
“呃。”
众人看了一眼皇甫嵩,自从皇甫岑在洛阳名声大震之后,皇甫嵩就没有过任何举动,仿佛皇甫岑同他皇甫嵩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陛下,鲜卑十万大军压境,去年我大汉饮恨败北,边军伤亡惨重,各级将校还未到任,如今再发援兵,恐怕动摇国本。”杨彪插手而出。
“陛下,臣以为,大汉必须出兵。”段颎见士人气势更旺,自己这一方都是莽撞武夫,口齿不利,只好出列,禀道:“陛下,辽东属国属国兵不过两千之众,全郡之民也不过四万之众,眼下不发兵攻讨,不仅属国一地有失,恐怕整个辽东都有失。”
“段纪然,你是想乱汉不成。”张温在袁隗的示意下挺身而出,手指喝道:“段纪然,为了辽东一地,让大汉北疆牵动,天下百姓饱受兵灾,你于心何忍!”
“张伯慎,休要胡言乱语,如果辽东属国有失,整个辽东便不复存在,昔日我高祖皇帝所建的乐浪、玄菟、等郡便不复存在,如果轻易放弃,我大汉天威何在?我大汉军威何在?我大汉四百年威仪何在?日后乌丸、匈奴、羌氐,甚至南越、南蛮,还会有谁听命于我大汉,张伯慎,如若乱汉,我看你才真是胡言乱语。”段颎豪气涌上心间,转回头,面色沉重的向天子刘宏禀道:“陛下,这一仗不仅要打,而且还要全——胜!”
“胜?”袁隗讥笑一声,看着段颎,讥笑道:“拿什么胜?就凭皇甫岑那不足两千的乌丸兵,还是就凭那乳臭未干的小儿,还是凭你们这些鲜卑麾下昔日败将?”
袁隗越骂越狠,简直就把昨日失利的事情全部都归咎在段颎的身上。
“不错,老夫昔日部将是败了,可是他皇甫岑不是他们,也不是出于老夫部下,他是皇甫规老将军之后,又任职辽西太守之下,有是当今天子亲自举荐,他皇甫岑既然能杀得了檀石槐,就能让鲜卑铩羽而归。”段颎怒气横生,一撩衣袖,对袁隗等人嗅之以鼻的哼道:“更何况,当初要不是你们这群人百般刁难,夏育他们还不至于惨败而归!”
身后的武官们,听段颎此言,狠狠地点着头。
“败了就是败了,推辞什么,难道陛下决断还会有错?”袁隗牵强附会的说道:“不要以为拿太尉你当年在羌氐的功勋来掩饰你们在鲜卑之败。他皇甫岑既然能向太尉所说,又何须朝廷发兵!”
“你……你……强词夺理。”段颎脸色巨变。
整个朝廷上下,却没有人出言相助。那群武将心中有话却不知该怎么说。
“陛下。陛下。”
两声呼喊,从门外急匆匆的闯进一人,急忙跪倒在崇德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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