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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夫人凶狠地抓着桌边,五指都已嵌入石桌,留下深深的印记。
海棠夫人的武功不低。
“贱种,你也配么?你早已被逐出家门!还妄想与家门扯上关系,你也配?你这样的贱种怎知礼义廉耻,只是本夫人在这里告诉你,尊卑有序,尊就是尊,卑就是卑。”
阮晚笑意更深了,慢条斯理地抚摸茶盒上的封纸:“夫人紧张什么,逐不逐出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你想想,死人入了朝,阮家要怎么跟朝廷交代,我这条命啊,当然尊贵着呢。”
“海棠夫人可不要狗急跳墙,回去多读点书,作为诰命夫人还是要有点文化的,不然到时候出去贻笑大方丢了后澜的脸面。”
作为刑部侍郎,他虽然不能说倒背国法,但他还是依稀能记得,后澜的律法绝对可以说是严刑厉法,欺君之罪株连九族,凡有血亲关系一律杖杀或斩首示众,为了避免发生临死前断绝关系保家里人性命这种情况,法令上还特意标注:血亲同罪,所以管你是不是断绝关系逐出家门,只要有血缘关系就得死。
阮晚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无耻,悻悻地又想反正兵不厌诈,能赢就想行。
就算阮家有权有势又是兵器大家,虽不至于处死所有人,但他绝对可以保证,他的事情被挑出来了,阮家绝对没好日子过,换了阮家家主阮符月,有的是人能顶上来。
海棠夫人眼睛都有些发红,这贱种,前段日子探子告诉他这贱种没死,还成了无觞圣人的徒弟,入了朝,当了官,本以为今日他身份被自己发现会求他,只是想不到这般有胆识了。
这贱种刚进大将军王府就装作不认识自己,现在又用阮家威胁,还当真是撇得干干净净!
长本事了,能在朝廷混下去,装作不认识他到能理解,只是这贱种,不管梨曲那贱人的死活了?
海棠夫人得意地笑,只要阮符月还是阮家家主,他就是阮家里说一不二的主子!
丹凤眼瞥了瞥阮晚,似是嫌弃地起身,唤了不远处的小厮搀着他,步履高贵地走了。
阮晚你现在就得意吧,等你娘梨曲那个贱人来受你这不识抬举的罪!
瘪瘪嘴,阮晚抱着一大盒子茶叶,准备朝外头走呢。
一个侍卫急急忙忙从外门朝内堂奔,边跑还边喊:“王,王,祭司大人求见。”
阮晚惊讶的打了个饱嗝,厚玉咋跑来给鸡拜年了?
果然,外门开了,内门也开了,厚玉一袭道袍,走在最前头,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女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什么不知道,都被块帕子搭着,遮得严严实实。
阮晚抱着茶盒继续扯着嗝,每隔两秒身体就不自然抽搐一下。
厚玉这是想干嘛,搞不过轩苍骨要送礼了?
难不成厚玉那天晚上被自己一句良禽择木而栖说明白了觉得自己有做舔狗的潜质?
厚玉看见了阮晚,不紧不慢地朝阮晚走去,阮晚又扯了一个嗝。
他以为厚玉又要吧啦半天白莲花的温柔安慰话语,没成想厚玉只是盯着他,凝视了一会儿,道袍一拂。
“本座来看看大将军王,不请自来,多有得罪。”
阮晚这才反应过来轩苍骨已经从里头走到两人不远处。
轩苍骨审视了会儿厚玉:“祭司能来是本王的荣幸,本王有何能讨教的地方?”
语气有些呛人,按说他跟厚玉势同水火,厚玉突然来他当然没什么好脾气,何况今天被阮晚也气的不轻。
厚玉倒是温润一笑,打了个公子礼,满是谦谦君子的风度:“叨扰大将军王,本座来此特地奉上请帖,家师设下雪宴,望大将军王能赏光莅临。”
在阮晚看来,厚玉确实温柔得无可挑剔,如果不是知道他有多畜生,阮晚恐怕会一直觉得他是个善良单纯的人妻。
厚玉同轩苍骨吧啦客套了半天,阮晚越来越觉得,厚玉不像是来发请帖的。
先不说请帖在哪,哪有请人家去吃饭自己带那么多礼的?厚玉该不是看着他在这里不好意思巴结轩苍骨吧。
厚玉说了一会儿,朝身后的人打了打手势,犹如泡过温水的梨花,那般风韵,阮晚又开始花痴。
“听闻大将军王在边关的亲信受十二国侵扰,有损大将军王威信,本座特遣人到边关替您宽心。”
那托盘上的搭布一掀,六个托盘,六个人头。
阮晚有些呆,厚玉这是在做什么。
轩苍骨比阮晚更懵,他确实没搞明白厚玉这是唱哪出。
厚玉想做什么,轩苍骨疑惑不解,这是真不解,但他确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十二国表面示好,暗中杀他亲信,论面子,他没有证据动不了十二国的人,论里子,这那六个人是十二国少有的勇士,十二国派他们带人突袭,确实格外棘手。
可现下,厚玉杀了那六个人把人头送到他这里,无疑是告诉边关将士这是大将军王的意思,但杀人的是他厚玉,十二国那边厚玉交代起来也是相当麻烦。
他这样做,无非是自找没趣,为他人做嫁衣:“祭司不妨有话直说。”
绕来绕去,他就想看看厚玉到底想干什么。
回应他的是厚玉万年不变的温软笑容,与身后血淋淋的人头格格不入。
“本座想告诉大将军王,有些位置,能者居之,德不配位是会死于非命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像书院里的夫子循循善诱学生。
宣战,挑衅,嘲讽。
阮晚觉得都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的嚣张,他在变相的告诉轩苍骨,你杀不了的人,我能杀,你办不了的事,我能办。
可阮晚总觉得有些蹊跷,并不打断,只是看着这俩人继续唱戏。
轩苍骨脸色难看,拂袖进了屋喊了声送客。
厚玉命人把托盘放好,转身就走,是的转身就走。
连看都没看阮晚一眼。
阮晚又呆了一波,把茶盒塞到一个侍女怀里,可怜那小侍女刚扔了手里的托盘又接下了阮晚的茶盒。
阮晚屁颠屁颠追过去:“厚玉美人,祭司都像你这么飘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官比他小啊,官大一级压死人的。”
厚玉没有理阮晚,那傲娇的气息阮晚再迟钝都感受到了。
“侍郎回吧,厚玉还有事。”
刚刚还本座本座的,现在又厚玉了,这男人果然骚包的紧。
说到本座,阮晚又想起来了另一个人,公子无觞自称本座的时候,阮晚总觉得他像邪教头子,厚玉自称本座的时候,倒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阮晚伸手就抓着那白色道袍下的手腕,甜滋滋地捧着。
“厚玉小美人,有什么事能有我这头等大事重要,别想了别想了,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