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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滑,路过斜坡的时候,苏杭心里想着女人临别时的顾盼生辉的眼睛,便想快快回去。被人一叫,转头的时候手臂剧痛,鲜血混合着断臂掉在泥土里。
匪气的男子挥舞着大刀:"你这要给别人看了,分走我家墓地的福气怎么办?我看你就此收手,去阎王殿报道吧。说罢把人踢下山崖,独自走了,反正血流了那么多,他想是活不成的。"
八奶奶暗地里哭了好多回,她以为苏杭又走了,当日一点点柔情其实是在告别。
其实苏杭没死,而且巧合得很,被八奶奶当初嫁的老头子家里的小厮给发现带了回去。
那老爷早就已经是弥留之际,却还是精气十足得很,一知是匪气男子做的,心里生了同情,骂骂咧咧的,一口浓痰上来,吐在痰盂里,又接着骂,然后让苏杭住下。
苏杭没了手,修养的时候却听来一消息,匪气的男子被官府的人抓住了,脑袋当场就被削了!
他高兴,和他一起高兴的还有即将魂归西天的老爷,他觉得八奶奶是所有小妾里最得他喜欢的,准备把人重新带回来,等死的时候让人陪葬!
等苏杭知道的时候,老爷已经派人去做了,他当下想出门救人,却发现抬着老爷的轿子回来了,老爷气呼呼的,不再提八奶奶的事情。
他打听过了,八奶奶被关在了高楼里,老爷吩咐把人关到死为止。他心里不忍,便动了救人的念头,一到晚上便偷偷去了,半路却被看门的小厮发现。
苏杭知晓,自己目前的样子救不了八奶奶,便和小厮允诺,如果能够救下八奶奶,他便帮小厮找一个好墓,保证其后代生活富裕。
"我也不是要与她走,你也别说我救的她,就把她放了,让她自由去吧。"
小厮答应,他回到老爷的宅子里,刚进门就被架住拖到厢房里,刚才答应他的小厮稳稳当当的站着呢。
老爷看样子并不生气,"你喜欢我那小妾?"
他也不知从哪里爆发的勇气,"是。"
后者笑,又是一口痰吐出来,黄黄的黏在地板上,"这样吧,你帮我找到一处比之前更好的墓,找到后,我把八奶奶送你。"
苏杭果真在半个月后帮着老爷找到一处绝好的墓地,子孙后代真是再好不过了。
那日日头西斜,小厮领着一个有些狼狈,但模样依旧娇俏的女人走过来,女人近了,却让人惊了。
当初掉漂亮的脸蛋此时丑陋非常,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左脸太阳穴的位置直勾勾的划到右脸的下巴。伤口没有经过处理,腐肉杂生,皮肉往外翻着,黑黝黝的就像一条毛毛虫爬在脸上。
八奶奶在匪气男子死之前知晓苏杭死了,又见以前的老头来捉她,便割花了自己的脸,让老头扑了个空。
两个人痴痴相望着,老爷子自己也觉得有点对不住苏杭,便道:"这女人脸已经不能要了,要不你在从府中下人堆里选一个水灵的?"
苏杭摇头,上前紧紧的抱着八奶奶,断臂的袖子空荡荡的随风飘。
白无常怔怔的看着,苏杭的脸和黑无常的脸重叠着,但是八奶奶的脸却是和旁边鬼子的脸重叠着。
"我都说了我与他有缘,我们这是缘分没有尽呢,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鬼子低头拦着望生台飘渺的雾气,"你爱他,追着他,以为他是因为不懂****所以才不知道你心,但你不知道吧,其实****什么的他都一应俱全!他这是在看你付出真心却故意不回应呢!"
白无常往后踉跄,面色凄惶。
地牢,鬼子四肢被绑,眼睛紧紧闭着,眉心一团灰色气团。外面官兵层层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雷震已经两天没有合眼,身旁长相丑陋的国师也是如此,但面色不见疲惫,只是眉头紧紧皱着,偶尔望一眼盘膝坐在一旁的黑无常。
"怎么还没有出来?"雷震急得一拳砸在墙壁上。
后者幽幽道:"鬼子除了能换命外,还有一项技能,能够创造虚幻境地,那虚幻境地本来就只是鬼子的识海在操纵,即便是我也无法在里面有所作为,目前白无常肯定被引入虚幻境地之中。"
"我去找她。"
一直闭着眼睛的黑无常起身,他着了鬼子的道,被对方识海操纵,直到刚才才自己挣脱出来。
"你与那鬼子联手到底做了何事!"雷震恨不得揍他几拳,如果不是他,白无常又怎么会跑来皇宫找人。
"苏杭。"
黑无常看着国师,"当初在你创造出来的天外天中,有一个女人对我说了这个名字,而在我回到现实之地时,鬼子用这个名字将我引来。"
他目光清冷,"我是苏杭。"
国师丑陋的面庞平静如水,"你是黑无常。"
后者并未再说,而是往鬼子身边走去,那团灰色的气息一会强,一会弱。
"你应该听清楚了,进去后很可能会出不来,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去?"
黑无常将手伸进那团灰色雾气里,手直接穿过鬼子的额头,探入无边的幻境,很快一股力量将他拉走。
看着黑无常消失,国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转身竟往外走,被拦住,"你要去哪里?"
"离开。"他身形一晃,身体已经消失,声音也隐约像是从远处传来,"这里已经不需要我在了。"
他直接进入了黑子创造出来的地府,望着雾气弥漫的高台,他有些诧异,"望生台?"
迷雾逐渐散开,白无常和鬼子看到的画面又再一次缓慢回房,夏天房里的绮旋,苏杭和八奶奶之间眷恋的爱情,失去手臂和毁掉面容的最后相拥。
不同的是,白无常看到的主角是苏杭和鬼子,黑无常看到的主角是他自己和白无常。
他转身,看着身后一抹被风吹得鼓动的白色衣袍,见那人神色淡然,便知道出了事。
"你没事吧。"他前进一步,白无常便后退一步。
鬼子笑嘻嘻的上前去挽他的手臂,"苏杭,你想不想我?"
见白无常脸色更冷,黑无常用了法力将鬼子震开,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这本来就是鬼子的世界,她被震开后便化作一缕灰色的烟,声音在虚无中响起,"你看啊,就是这个男人,有爱人的能力,却不愿去爱你,亏你还为他做了那么多,你总以为他是不懂情,所以对你的爱无法做出回应,可笑啊,他懂情,只是在践踏你的情。"
黑无常面色一紧,语气也沉下来,"醒过来,别中了她的计谋。"
白无常终于开口,"我只问你,是否知情爱滋味?"
他沉默,她了然,心中钝痛,转身就走,眼前黑影一晃,黑无常飞身到她面前,伸手扣着她的肩膀,眼神担忧。
白无常一挥手臂,强大的法力震得黑无常虎口发疼,浑身均被对方定住,白无常凑上去,踮起脚尖吻上了这个让她爱极又恨极的男人。
黑无常垂眸,目光沉沉,刚才在望生台看到的一幕幕快速的在脑中划过,唇微微刺疼,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白无常吻得很用力,也咬得很用力,血液染红了两人的唇,鬼子的身影在后面慢慢成型,声音尖锐,"你瞧,你不可能得到他的,他的前世恋人是我,这世他也不爱你,你便是这段****里的小丑。"
黑无常想开口,他隐约能够猜到鬼子在搞什么名堂,她一定是运用了幻境,混淆视听,让白无常误会,虽然不知道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但这一切一定要告诉白无常。
他越是用法力想要冲破桎梏,白无常啃咬得就越是用力,五指一扣,强大法力凝聚起来的雷电便往鬼子劈去。
地动山摇,望生石块破碎着跌入茫茫雾气里,几人脚下石头龟裂,一阵天旋地转。
雷震拦不住国师,懊恼自己是个凡人帮不上忙,听得鬼子忽然发出凄厉的喊声,再见其眼睛暴突,神色恐怖,胸口忽的破了一个大洞,一黑一白两道亮光乍然出现。
黑无常被白无常法力影响,重重砸在墙壁上,白色身影快速掠过,掌心引雷,屋外风吹得鬼哭狼嚎,把守的官差站都站不稳,好几个壮汉被吹得连连后退。
雷重重打在黑无常身上,见他紧咬着牙齿不吭声,白无常冷冷一笑,掌心法力更盛,几人所处的石洞纷纷龟裂,石块掉下来。
眼见一大块石头就要砸到白无常身上,雷震急忙去挡,黑色身影更快。
黑无常把白无常护在怀里,巨石砸在他后背,因法力被困住了,所以这一击打相当于用凡人的身躯去承受。
白无常冷笑,推开他,掌心一翻,掉在地上的巨石又腾空而起砸向黑无常,后者遭受重击,已经无力反抗的跌坐在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雷震简直不敢相信白无常有一天会出手伤害黑无常,他根本没办法阻挡,甚至连两个人的身体都靠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