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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林森过后，程观月一个人走回家。途中路过了学校附近的篮球场。下午的阳光晒得人有些难受，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有人在那里练习着投篮。
是胡珂。
三分，两分，罚球；急停跳投，翻身跳投，篮下小勾手……每一个动作，他都完成的一丝不苟，程观月忽然更深切地明白了这位东湖高中王牌选手的分量。去年全国大赛得分王，八强队伍的队长，MVP榜排名第二……这一切，都是他用无数的汗水铺垫而来的。
输给这样的对手，也算是不冤吧。
然后，他在一旁的篮球架下面，看到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金小渝？！
因为上午打了比赛，所以下午学校让他们放假。可金小渝似乎并不打算休息，而是来到球场上练习投篮。看着球场上蛟夭的身影，程观月忽然觉得有些感动。金小渝说过要帮助胡星实现夺冠的目标，他从来不是空口说说而已，他一直在默默地挥洒汗水，脚踏实地向目标一点一点靠近。
程观月走了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小月月，你来了！”金小渝的反应比想象中更大，他正愁眉苦脸地将篮球捡起来，“快来帮帮我……你说，投篮为什么这么难啊！”
程观月一愣。只见金小渝拿起球，在距离篮筐大约四米的地方来了一个跳投，篮球砸在篮脖子上弹了出去，金小渝连声抱怨，跑过去把球捡了回来。
“教练说我必须练出中投来才能够更好地解放你，否则我们的战术会显得太过单调也无法拉开空间。”金小渝苦着脸，“可是这球真的不听话啊。面瘫说，对我而言，投篮这东西就是三分靠努力，七分靠天命……”
程观月摇了摇头，正想要出言安慰，金小渝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还剩90分大概得看长相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论长相的话，我在我们队里排的上第一吧？”
程观月硬生生地把想要安慰他的话吞了下去，觉得自己满头黑线。
金小渝确实很帅，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身材健壮，也难怪开学第一天就把乔语迷得神魂颠倒的。不过就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是不是显得稍微……厚颜无耻了一点。
“我看你今天的比赛投篮还蛮准的，有什么诀窍教教我呗。”金小渝继续说道。
虽然在对飞晨中学的时候8投1中只得了两分，但是在今天上午的比赛中，程观月成功暴走，砍下了23分，其中一大半都是靠投篮得来。再加上这两天训练中的表现，金小渝确信程观月在第一场比赛只是发挥失常，他应该是投篮的一把好手。
“投篮啊……掌握正确的姿势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就是练习吧……无他，唯手熟尔。”程观月说。
“那你来看看，我的姿势有没有问题。”
金小渝右手托着球，左手护在球的一侧，手臂弯曲，脚下发力跳起。当身体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他右手手臂伸直发力，将篮球投了出去。
可惜，这个球还是偏了。
程观月将球捡了回来，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的投篮姿势没什么问题……就是手腕不够柔和，发力太硬……我也不太清楚，或许这和你是力量型选手有关？”
“柔和？”
“是的。投篮不是纯粹的向前向上发力。要靠手腕。出球的时候，手腕向前屈，然后手指很柔和地将球给拨出去。这样的话篮球会带上一定的后旋，碰到篮板或篮框不会产生很大的反弹，进球的概率也会更大一些……”
程观月将球拿球来，给金小渝做了一个示范。他双腿由曲到直，手指轻拨，轻盈地像是托起了一片云彩。
篮球从指间滑过，那种微妙的触感……
篮网轻轻飘动，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是金小渝看的很清楚，篮球从篮筐外面跌落，只是撩动了篮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一个可耻的三不沾。
“呃……”程观月脸一红。上午的比赛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到现在也没能恢复过来。
金小渝什么都没说，假装没看到。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那么好心的。
已经完成训练量、收好东西准备离开的胡珂看到了这一幕。他从篮架下面走过，篮球在他的指尖转动。然后，飘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嘲笑——
“呵呵。”
程观月满脸黑线蹲在地上画圈圈，喃喃地说：“看来我这样的懦夫真的不太适合篮球这种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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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了。爸妈依然在外面出差和奔波，家里冷冰冰地像是没有人的味道。小花趴在沙发上睡觉，它身下的坐垫被挖了一个洞。
程观月啃着面包，打开电脑，登陆QQ。“凤阳高中篮球队”群疯狂地闪烁起来，伴随着“滴滴滴”的声音。
“快去看小猫论坛啊！炸了炸了！真的快炸了！”程观月过滤掉了上百条聊天历史记录，只看到了谭锐在里面大呼小叫
“小猫论坛”是本国最大的篮球论坛。网民们除了在上面讨论职业联赛之外，也会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上。毕竟，这是全国高中生自己的、最大规模的篮球联赛。从这里面涌现出过不少的高中生明星级人物，比如胡珂。而有许多高中生球员甚至能够日后走进职业篮坛。
程观月点进小猫论坛。现在虽然还在预选赛阶段，但是学生们的热情已经被撩拨起来了。“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版块的首页全部是讨论最近几天各区预选赛球队、比赛结果和球员的帖子。
程观月看到了一个帖子的标题是这样的：“不吹不黑，谈谈凤阳高中的金小渝，他是不是已经预定了西区的最佳新人？”
里面是金小渝几个暴扣的视频，看样子是观众自发用手机的录像，画质并不好，视频的剪辑也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文字则是这样的——
“楼主今年已经大二了，关注高中生篮球联赛也有5年了，也见过了不少好的篮球苗子。但是今年凤阳高中的中锋金小渝真的让楼主眼前一亮，就像是前年看到胡珂横空出世一样。楼主觉得，仅凭身体素质而言，金小渝在他那个身高层次是拔尖的。今年，凤阳高中时隔多年再次打进区预选赛八强，金小渝是最大的功臣。场均26。3分、8。7个篮板，这个数据即便是和任何一个高二高三的明星球员相比也不逊色。那么问题来了，金小渝是不是已经提前预定了今年西区的最佳新人呢？”
这个帖子引发了不少关注，下面的回帖数已经快逼近100了。有评论说金小渝的身体素质确实罕见，1米88的身高打中锋明显很占劣势，这种情况下还能拿到这样的数据实在难得；也有人说金小渝过于依赖自己的身体素质，其他技术明显很粗糙；还有人说光凭金小渝这种只会乱蹦乱跳的高一新人，凤阳高中绝对不可能走得太远，这次从小组出线本来就有很大的运气成分，8强估计已经是极限了。
程观月把页面向下拖动，眉头微微一皱。不对啊，这种帖子，又没啥爆点，为什么会得到这么高的关注，赢得这么多的回帖量呢？
他很快就找到原因了。
一个网名为“腾飞少年”的网友在下面跟帖，口气嚣张到没边：“你们以为凤阳高中除了金小渝就没别人了？你们以为凤阳高中到了西区8强就止步了？告诉你们，我们不仅要冲出西区，我们还要夺得全国冠军。你们这些无知的凡人可都闭嘴吧！”
这一下可就炸了锅，下面所有回帖几乎都是针对这个跟帖来的，讽刺叫骂一片。可是这位“腾飞少年”显然丝毫不畏惧，非常兴奋得和群众们“打”成了一片。
程观月在看到这个网名的时候嘴角就抽搐了一下，马上就想到了那两个中二病晚期的学长。然后他便看到了这个ID所用的头像——这下就完全明白了，马良咧开嘴，带着一副“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的表情，在照片里笑得非常灿烂。
喂，队长，你真的不怕被人肉出来然后被人堵学校扔鸡蛋么？
程观月叹了一口气，在群里打字：“队长，这么高调不太好吧……”
“怕什么？”马良迅速在群里回应，“还记得我们让东湖高中全场观众闭嘴吗？就是要这样，挑起众人的愤怒，我们先把自己逼入绝境，背水一战，哀兵必胜。他们看不起我们，我们就用实力让他们闭嘴！”
“可是队长，我们上场比赛明明输了。”唐傲的发言非常恰当地出现了。
公屏上立刻显示出唐傲被禁言1分钟的公告。
而作为引发这场大争吵的主角，金小渝，仿佛早已经被彻底忽视了。他只能非常无奈地在群里抗议了一句：“其实我现在已经长到1米89了。”不过很显然，现在没人关注这个。
程观月摇了摇头，继续向下拉。越往下翻，他越是觉得，马良绝对是一名作文高手。尽管是对骂，可是他的回帖，引经据典，纵横捭阖，从04年雅典奥运会阿根廷篮球队击败美国，到05年欧洲足球冠军联赛决赛利物浦0：3落后时惊天翻盘，到06年“电话门”事件后哀兵必胜的意大利夺得世界杯冠军……，马良以一敌十，舌战群儒，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程观月看得目瞪口呆。在那些狂暴的回帖下面，有一个回帖静静地躺在那里。它并没有参加战争，因此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然而程观月一眼就看到了它——
它发表于15分钟前，只有一句话：“凤阳高中的13号，才是最值得注意的。”
并不是因为这个回帖提到了自己——程观月的目光，落在了这个ID的头像上。
头像很简单，就是一个球衣的背面，上面的号码是14号。
程观月愣愣地看着那个头像，等了半晌，将鼠标指针移了过去，点击左键。
他进入了这个ID的个人空间。这个类似于QQ或是微博空间，里面有这个ID主人的基本信息、所发帖子、所发照片等。
程观月看着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一所中学的校门，上面写着“柳月七中”。这个ID的主人在所发的帖子中写道：“要在这里开始自己的高中生涯了！”
柳月市，南部省的省会，也是南部赛区预选赛的举办地。
程观月神情有点恍惚。他忽然起身，来到自己床边，从床下面拖出一个纸箱子。
箱子里面是一个篮球。很久没有打过了，篮球表面已经扁了，上面蒙上了一层灰。程观月小心翼翼地将灰擦掉，看到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的两个名字。
一个是“程观月”，另一个是……
程观月忽然起身，拿出手机。
“你好，我要订一张到柳月市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