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圣人的颂歌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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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法尔达很赞成阿伦的说法:正面交锋没有胜算。在她的计划中,偷袭也是很重要的,或者说偷袭是取胜的关键。在恩尼克从正面吸引拉吉奥的注意时,玛法尔达就躲藏在障碍物内部的小小空间中,等待时机成熟,向拉吉奥射出冷箭。

    可是拉吉奥的翅膀掀起的风,以及粉末引起的爆炸,都是玛法尔达始料未及的,她的藏身之处也被破坏,木头的碎屑在冲击之下成为了锋利的武器,弄得她遍体鳞伤。这种情况之下,继续躲在碎木堆中也没什么意义,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主动现身,射出一箭。这一箭只是为了吸引拉吉奥的注意,所以没有附加魔法,不过即使她想附加上去,现在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吧。

    “抗争,就是生命的意义。”

    说出这句话之后,玛法尔达自己都觉得可笑。对于傲视万物的龙来说,这种言论苍白无力,说出来只能给自己壮胆而已。

    但是拉吉奥的反应和玛法尔达预想的不符。

    “微言大义。有趣!有趣!”

    他竟然对此表示赞赏。

    拉吉奥接着腾空而起,飞至半空,高声说:

    “抗争吧!反抗吧!挣扎吧!献志气于吾身前,得以毁伤逆鳞者,可享吾之宽恕!”

    这幅姿态,这份高傲,无愧于“星辰之主”的称号。

    可惜,人类并不祈求主人的宽恕,他们渴望的是束缚的消失。

    拉吉奥挥动翅膀,喷出吐息,再次制造大量的粉末,并让这些粉末大量聚集在恩尼克和玛法尔达周围。恩尼克见状扔掉了手中的半截斧头,抄起了两片木板,奋力挥动着,试图用带起来的风把粉尘吹散。玛法尔达则是注意到了粉尘不会粘在身上,所以不断地跑动,在粉尘比较稀薄的地方来回移动,并且在跑动的同时不断地向拉吉奥放箭。

    实际上,她身上的擦伤很多,还有一些比较深的伤口,这样的跑动一直牵动着伤口,浑身上下都在发出悲鸣。恩尼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没受伤,但是魔力的大量流失让他十分疲劳,双手和脚步都愈发的沉重。

    拉吉奥根本不在乎向自己飞过来的箭矢,不闪不避,也不遮挡。他在半空中,玛法尔达在地面上,即使箭矢飞到面前,也早就没了力道,又有什么可怕的呢?然而事情不如拉吉奥所愿,箭的来势没有减缓,他只好引爆身体周围漂浮的一些粉末,毁掉这支箭。随着玛法尔达不断拉弓射箭,拉吉奥引爆身边粉尘的次数越来越多,产生的烟尘逐渐遮挡了拉吉奥的视野,让他心烦意乱。

    于是,他引爆了所有的粉尘。

    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天动地的冲击,遮天蔽日的尘埃,让这座小岛失去了原本“乐园”的样子。说得难听一点,现在的这座小岛,已经变成了拉吉奥的玩物。

    这次引爆之后,终于不再有箭矢袭来。拉吉奥为了斩草除根,再一次吐出大量粉末,不过不是飘散在空气中,而是渗透进土壤内部。他打算将“乐园”从这个世界上抹消掉,而不仅仅是消灭眼前的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战士。

    但是一阵狂风袭来,正在向土地中渗透的粉尘被吹了上来。拉吉奥也挥动翅膀,换了一个位置,观察下面的情况。

    渐渐地,尘埃散尽,一个遍体鳞伤的树精站在恩尼克身边,不是别人,正是姬仲。此刻,他身上宽松的衣服,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图案:鹿角、凤足、蛇身,龙须飘逸,目光炯炯。玛法尔达躲在他们两个身后,跪在了地上,痛苦地喘着粗气,看来刚才的爆炸对她伤害不小。姬仲手中拿着一个纸扇,扇面上和衣服上的图案一样,只不过小了许多。正是这图案,引起了拉吉奥的注意。

    “树精,汝可是珑之国度的子民?回答!”

    “在下姬仲,珑国大司寇,教会审判神父。”

    即使面对敌人,姬仲也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甚好!甚好!”拉吉奥听姬仲这么一说,竟然十分开心,“惩戒黔首,诛杀叛徒,一举两得!”

    看来在拉吉奥看来,珑,并不是一条合格的龙。与人亲近,就等于失去尊严,失去智慧,有辱龙的名号。

    珑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行为不会被同族认可,知道他们会伺机对他保护的人类,对他建立的国家下手,因此传授给子民特殊的魔法。这阵吹散了粉尘的风,就是姬仲挥动扇子生出来的。衣服上的图样,其实是珑国人描绘的珑的画像,也是使用魔法的证明。

    珑号称“生灵祖”,是创造世间生命的龙,掌管着风雨的力量——细雨润物,春风催芽。而暴雨亦可淹没大地,狂风足以腐坏石壁——带走生命也是轻而易举。风雨的力量,就是珑的魔法。威力不一定强过拉吉奥的粉末,但是胜在变化多端。

    拉吉奥在空中盘旋起来,同时洒下大量的粉末。姬仲则是挥动起纸扇,唤来风雨,试图在不让粉末聚集起来的同时,用雨水弄湿粉末。爆炸的时候有热气扑面,让姬仲觉得这是与“火”同性质的东西,因此以“水”对抗。

    但是雨水没什么作用,爆炸还是会发生;强劲的风确实很有效,将粉尘吹散,爆炸的规模变小,而且也变远了,给了他们三个一些喘息的时间。

    姬仲还留着一手,那是足以和拉吉奥正面抗衡的法术,只是还没等到时机。

    他在等候玛法尔达发出信号,发出呼唤阿伦和菲比的信号。

    就在姬仲和拉吉奥周旋的时候,有些远处的粉尘渐渐的聚集了起来,形成了无数个“小型的拉吉奥”。他们和老鹰差不多大小,向他们扑了过来。恩尼克迅速用捡起残损的斧头,左手抄起一根木棒,开始攻击这些小型的龙,保护姬仲和玛法尔达的安全。谁知道这些龙不仅仅是扑击、撕咬这么简单,他们也可以爆炸。恩尼克只好继续维持着魔法,精神愈发疲惫。

    玛法尔达的箭筒中还剩下两支箭,其中一支是已经附上了发光魔法的信号箭。只要她发出这支信号箭,护卫人类撤退的阿伦、菲比就会被约翰准备好的传送魔法送回来,及时加入战局,达成偷袭的目的。

    可是玛法尔达还是低估了拉吉奥的强大。

    现在,他们三个人已经渐渐技穷,虽然姬仲还有办法可以伤害到拉吉奥,但是必须要在近身战斗的时候才行,即使把阿伦和菲比叫回来,也只是白白送上两条性命而已。

    玛法尔达跪在地上,手里攥着这支信号箭,不知道如何是好:理智思考的话,这支箭不能射出去,他们三个人将会在这里牺牲,但是也为人类保留了有生力量;但是玛法尔达在这种关头,却对自己牺牲性命的想法产生了抵触——这是求生的本能。

    到头来,我也只是这种货色。玛法尔达一边在心里这样自嘲着,一边扔掉了这支魔法箭。同时把另一支箭搭在了弦上,站了起来,准备放出自己最后的魔法。

    而面对向她迎面扑过来的小型龙,玛法尔达毫无准备,绝望感一瞬间吞噬了她,令她毫无招架之力,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爆炸声在她耳畔响起。

    但是她没有感觉到自己哪里受伤了,只听见姬仲大喊了一声“你挺住啊!”。

    玛法尔达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毫发无伤,而在前方不远处的恩尼克倒在了血泊之中。这时的她突然想起来,恩尼克曾经说过,如果他愿意的话,是可以将强大的守护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一小段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