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幕后之人

青墨烟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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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

    夏婉若捂着红肿的脸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从小到大,父皇严厉,母后信佛,就是这个同胞哥哥最宠爱自己了,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就算这次她不愿意和亲,也只是劝说,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

    “孤真是太惯着你了!”夏泽苍脸色铁青,手指都微微发颤。

    皇后只有她们兄妹两个,他自然是一直保护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的,然而,这次夏婉若做出来的事,确实踩到了他的底线。

    到底要不要联姻,还要会盟中和东华谈条件,难道他就喜欢把嫡亲的妹妹送出去吗?可是夏婉若呢?居然跑到东华的摄政王妃那里去闹,这下可好,被抓住把柄了吧。

    就算他也相信夏婉若绝对没有行刺的意思,但在摄政王妃面前拿出凶器来却是事实,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的。

    “皇兄……”夏婉若被秦姝送回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大概是给皇兄惹了个很大的麻烦,但是当初怎么脑子一热,就去做了呢。

    “来人。”夏泽苍却不想和她多说,吩咐道,“将公主送回自己的房间,没有孤的话,不准放她出来!”

    “是。”两个侍卫领命,走过来,恭敬地道,“殿下,请回房吧。”

    “皇兄!”夏婉若叫了一声。

    “你最好记住,你要是绝食,你的侍女、看守的侍卫也都没饭吃,你要是伤了残了,这些人也都和你一个下场。”夏泽苍冷声道。

    “皇兄,你不能这样!”夏婉若瞪大了眼睛。

    “你看看宫外的人,身为贱民,挣扎在底层是他们的命,而身为公主,为国效命也是你的命!”夏泽苍道。

    夏婉若一怔,又有些茫然。这一瞬间,夏泽苍的脸,似乎和秦绾的脸有些重叠了。

    他们说的话,是一样的。

    那么,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带走。”夏泽苍有些不耐烦了。

    “等一下!”夏婉若一省,赶紧挣脱了侍卫。

    虽然有太子的命令,但毕竟是一位公主,侍卫也不敢用强,被她轻易挣脱开去。

    “还想不清楚?”夏泽苍皱眉。

    “我有事要说。”夏婉若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赶紧补充道,“很重要的!”

    夏泽苍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挥挥手,让侍卫站开些,“说。”

    “我见到了东华的摄政王妃,你知道她是谁吗?”夏婉若问道。

    “秦绾?无名阁主?”夏泽苍不在意地道。

    关于东华的摄政王妃,他知道的肯定比夏婉若这个小姑娘多得多。

    “是‘李夫人’。”夏婉若加重了字音。

    “哪个李夫人……”夏泽苍一愣,随即就恍悟过来,好一会儿才道,“鸣剑山庄见到的那位?”

    “是啊。”夏婉若点点头,倒是对哥哥难得流露出来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那种错愕很有些快意。

    夏泽天脸色一沉,锁紧了眉头。

    “皇兄不用担心鸣剑山庄的立场的。”夏婉若下意识地说道。

    “送公主回去。”夏泽苍却道。

    或许是他的神色太过严厉,夏婉若动了动嘴唇,终于没敢再说什么,默默地跟着侍卫出去了。

    夏泽苍背着双手在殿内踱了几个圈子,觉得很烦躁,可又说不上来究竟在烦躁些什么。

    他当然不怀疑鸣剑山庄的立场,唐家在西秦的历史很长,断然没有为了一门媳妇的姻亲就背叛的道理。他在意的是……秦绾的“义母”,江辙的夫人,如今不少人都知道,江辙是欧阳慧的生父,他的妻子,是欧阳燕。

    所以,欧阳燕是唐夫人欧阳鹭的亲姐妹?

    “你不是说,欧阳燕在这世上只有欧阳慧一个血亲吗?”许久,夏泽苍才问道。

    大殿里空空荡荡,原本站岗的两个侍卫也被他安排押送夏婉若去了,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然而,隔了一会儿,角落的阴影里却响起了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欧阳燕在彩剑门长大,从未说起过自己还有亲人在世。”

    “那现在怎么办?”夏泽苍一声冷哼,不满道,“之前把精力都耗在欧阳慧身上,现在想来,欧阳燕死的时候,欧阳慧还是个婴儿,什么都不知道,亲姐妹岂不是更值得托付重要之物?”

    “确实如此。”那人沉默了一下才道。

    “废物!”夏泽苍忍不住骂道。

    “但是,东西在欧阳慧手里的可能性依然不是没有。”那人又道。

    “李钰也是个废物!”夏泽苍低咒道。

    若非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也不会冒险和李钰合作,毕竟是两国太子,一旦他们私下有交易的事情泄露出去,麻烦绝对不小。父皇虽然老了,但绝不糊涂,而当时,东华的那位太上皇更是称得上狠厉。可谁知道李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胆子太大,还是胆子太小,竟然直接把欧阳慧弄死了,现在春山图的下落更加成谜,尤其前些日子,市面上居然流传出好几幅春山图,虽然后来证明这些都是赝品,可乱西秦的绘画大师都说了,这些赝品几乎足以乱真。出纰漏的地方只是画纸的造假功夫不够,而画画之人的水准,绝对是大师级别。

    他也派出很多人追查赝品的来源,却都不了了之。只是,当初秦绾送了一幅春山图给夏泽天,也是同样的赝品,尽管秦绾自称是买的,但他总觉得,这些赝品都和秦绾有关系,只是找不到证据。

    何况,秦绾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如今,又多出欧阳鹭这个追查方向。

    可欧阳鹭,那是鸣剑山庄的庄主夫人,唐演爱她如命,哪是容易入手的!

    “若是在欧阳鹭手中,想必她不会放到别处去,应该就在身边。”那人说道。

    “嗯。”夏泽苍点点头,表示同意。

    鸣剑山庄是世上少有的几个安全的地方之一,有唐默坐镇,简直比皇宫的宝库还安全,绝对没有宵小之辈敢在鸣剑山庄撒野。欧阳鹭只要不傻,就不会把东西藏到其他地方去。

    “但是,我最怕的是,当年欧阳燕确实把东西放在了婴儿身上。”那人缓缓地说道,“李钰找不到,我们也找不到,殿下如果是欧阳慧,要藏一件东西,会选择藏在哪里?”

    夏泽苍微一思索,脸色就更难看了。

    “无名阁。”那人替他开口道,“如果鸣剑山庄因为唐默的存在而非常安全,那么,有墨临渊在的无名阁,就是铜墙铁壁,没有任何人能从里面偷出一件东西来。”

    “你不早说!”夏泽苍怒道。

    “太子殿下难道没想过吗?只不过殿下也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可能性而已,因为成功的希望太过渺茫,所以不敢去想。”那人嗤笑道。

    夏泽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胸中的怒火,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现在怎么办?”

    “殿下觉得,如果东西在无名阁,那……秦绾,知不知道?”那人问道。

    “这个……”夏泽苍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她毕竟是无名阁主。”

    要不然,在欧阳慧死后,他也不会让夏泽天去试探秦绾了。可是,如果秦绾是知情人,她弄出那么多春山图的赝品来做什么,根本就没有必要。

    “不过,鸣剑山庄那里,还是要找一找的,想必这对殿下来说并不为难。”那人淡淡地开口。

    “说得倒是容易!”夏泽苍一声冷哼。

    虽然他也算是鸣剑山庄的常客了,可要在那里找东西,当人家都是傻的吗?

    “如果是在鸣剑山庄,想必唐夫人并不会将之藏在特别隐秘的地方。”那人提醒道。

    “那是后院!”夏泽苍黑线。他能随便跑去人家女眷居住的后院吗?能吗?万一被人看见,他堂堂一国太子的脸还要不要了!就算派属下去,他身边的人,唐少陵也大多脸熟。而再以外的人……只怕连鸣剑山庄的大门都摸不进去。

    “公主殿下。”那人只吐出四个字。

    女眷的后院,夏泽苍进不去,但夏婉若却没有这个避讳,甚至,找个理由,她想去欧阳鹭房间里也不会怀疑。只可惜,之前夏婉若乔装打扮偷偷跟去鸣剑山庄的事,他事先并不知情。

    “孤自有主张,你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夏泽苍说完,拂袖而去。

    “呵呵呵……”殿内慢慢回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让空荡荡的大殿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而另一边——

    “你说,夏泽苍处心积虑还是为了春山图?”秦绾皱眉道。

    “是的,王妃,还有那个跟他说话的人,我的位置看不见,但只听声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秦姝说着,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就连夏泽苍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女,把夏婉若送回来之后,居然没回去复命,而是绕了个圈子返回去偷听。

    秦姝虽然单纯,但她到底和秦诀一样,是被当做暗卫培养的,隐匿踪迹是基本功,夏泽苍大意之下,竟是没发现被人躲在屋顶上听了壁角。

    当然,秦姝的本意只是想听听夏泽苍准备怎么处置夏婉若,对明天的盟约有没有影响,谁知道竟然会听到一桩机密大事呢。

    “看起来,夏泽苍知道那么多事,很有可能都是那人告诉他的。”秦绾托着下巴沉吟道,“只是……那究竟是谁呢?”

    “对当年的事这么清楚,恐怕不是我们这一辈人。”坐在对面处理京城快马送过来的奏折的李暄听到这里,抬头说了一句,又道,“回去问问你爹好了。”

    “爹爹又不是江湖中人。”秦绾一耸肩,“相比起来,我们就在西秦,去找彩剑门不是更好,总有几个和娘亲一起长大的人还活着吧?”

    “彩剑门,其实也不远。”李暄想了想道。

    “王妃,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唐公子呢?”秦姝问道。

    “直接告诉姨母,免得那个二货再惹事。”秦绾只考虑了不到一秒钟便断然道。

    “是。”秦姝忍着笑应道。

    “其实,彩剑门的事,唐少陵去处理,比你去更合适。”李暄道,“毕竟,名义上,他是替母亲来拜见一下照顾自己失散的姐姐长大的师门,没那么引人注意。”

    “也好,省得他没事干又来找麻烦。”秦绾欣然点头。

    “你到底有多不待见他。”李暄失笑。

    “还不是因为……那个二货每次都用一副遇人不淑的眼光看我。”秦绾噘着嘴嘀咕。

    “遇人不淑……怎么办?”李暄问道。

    “嫁都嫁了,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好好调教呗,总会淑的。”秦绾捂着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