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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轰!”殿门被人直接踢飞,倒了下来,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nb然而,出现在门口的人,却才是真正让众人惊住了,包括秦绾在内。
&nb“外祖父?”好一会儿,秦绾才呆呆地叫了一声。
&nb“绾儿,你很好。”楚帝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这是清河的女儿,却比清河更能干,更坚强。只可惜……年龄太不对,要不然正合适做南楚的皇后,一定能保南楚几十年强盛。如今,只能便宜东华了。
&nb秦绾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这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nb眼前的人是楚帝没错,可是……就算苏青崖找到了驱蛊的方法,前一刻还奄奄一息的人,也不可能立刻就生龙活虎了。蛊虫吸收宿主的养分存货,比中毒更损伤身体,何况楚帝都这个年纪的人了,驱蛊后真的大病一场也不稀奇。
&nb“父皇,您……好了?”太子也是目瞪口呆。
&nb“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好了?”徐晴妃妆容扭曲,歇斯底里地大吼道。
&nb“贱妇。”楚帝厌恶地扫了她一眼,走进殿内,后面还跟了两个人。
&nb临安王上官英杰,还有苏青崖。
&nb怎么回事?秦绾看着苏青崖用眼神示意。
&nb“父皇,外面的弓箭手……”太子说道。
&nb“朕还活着,有人敢造反不成?”楚帝一瞪眼。
&nb“父皇龙威浩荡,些许小贼,自然是束手就擒。”太子赔笑道。
&nb楚帝一声冷哼,看了他一会儿,直看得他额头冒汗,才移开了目光。
&nb太子苦笑,也不敢擦汗,他知道父皇是在怪他糊涂大意,疏忽后院,连嫡长子都能被换掉,要是哪天真让上官珏登基,南楚江山岂不是拱手让人?
&nb“贱妇,你可还有话要说?”楚帝问道。
&nb虽然徐晴妃也是站着,两人身高并不相差多少,但一句话从楚帝口中问出来,就有一种俯视般的威严。
&nb“要杀要剐,随你便是。”徐晴妃这个时候倒是冷静下来了,漠然道,“反正,要不是有珏儿在,二十多年前,我就该追随他而去了。”
&nb楚帝闻言,脸色更阴沉了些。
&nb不过,自己的宠妃,在自己面前说着要给另外一个男人殉情,这种事,要是不怒才奇怪了。
&nb“外祖父,冷静。”秦绾来到楚帝身边。
&nb她虽然不知道病榻上的楚帝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事有反常必有妖,反而比之前楚帝昏迷不醒的时候更让她担忧了。
&nb“绾儿放心,朕一时还不会倒下!”楚帝拍拍她的手,又喝道,“来人!”
&nb“在!”门外顿时涌进来一队御林军。
&nb“将这贱妇押入天牢候审。”楚帝说着,目光又看向上官珏,半晌没有言语。
&nb“皇、皇祖父……”上官珏喏喏地叫了一声。
&nb若说之前的上官珏是只骄傲的孔雀,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人,但现在简直就像是条落水的小狗,仿佛被人遗弃般看着主人。
&nb“派御林军控制护国大将军府,徐家满门,一个人都不许逃脱!”楚帝转过眼去。
&nb“这是我做的,跟徐家没有关系!”徐晴妃厉声道。
&nb“你对朕下蛊的事或许和徐家无关,但是,你和那个男人的事,徐家难道真毫不知情?”楚帝一声冷笑道,“把一个失贞的女子冒充秀女送进宫,徐家倒是忠君爱国!”
&nb给皇帝戴绿帽子这种事如果也能忍,他真是白当了这五十年的帝王!
&nb徐晴妃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然而,下一刻,她不禁又不可思议地指着他道,“不可能,蛊虫还在,可为什么你死不了?这不可能!”
&nb“在本公子手里,没什么不可能。”苏青崖淡然道。
&nb“是你!”徐晴妃几番催动蛊虫无效,楚帝依旧毫无反应地看着她,一咬牙,一腔愤怒都转向了苏青崖,拔下头上尖利的发簪冲过去。
&nb她武功不弱,同样的发簪在如意手里是玩具,但在她手里,却不亚于利剑。
&nb不过秦绾就站在楚帝身边,刚好拦在苏青崖前面,没等另一边的上官英杰出手,阴阳扇一拍,将人拍了回去,一面很无奈地回头道:“平时你就已经很招人厌了,能不能不拉仇恨?”
&nb“绾儿!”苏青崖还没回话,上官英杰先黑了脸。
&nb不知道这个外甥女会武功也罢了,如今还在皇帝面前带兵器?
&nb“啊?”秦绾低头看了看阴阳扇,又看看脸色黑如锅底的舅舅,很无辜地道,“扇子也算兵器?那下次进宫我不带了就是。”
&nb太子在一边很无语,你就装吧!除了扇子,你明明还藏了一把匕首好吗?
&nb“绾儿很好。”楚帝开口道。
&nb上官英杰张了张嘴,也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nb“把那贱妇拉下去,还等什么!”楚帝喝道。
&nb“是。”两个御林军上前,从地上拉起徐晴妃,原本还做好了被反抗的准备,犹豫着到底是皇帝曾经的宠妃,要怎么拿捏尺度也头疼,熟料徐晴妃竟然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们拖走,让他们大大松了口气。
&nb徐晴妃当然不是不想反抗,只是秦绾将她拍出去的时候用上了暗劲,她一时化解不了,胸口血气翻腾得厉害,哪有力气再反抗?
&nb“陛下,打入……天牢?”御林军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nb“对!”楚帝恨恨道,“就跟……就跟徐家人关在一起,让他们看看他们养出了个什么样的女儿!”
&nb“是。”御林军一低头,赶紧把人拖走。
&nb不过,把皇妃关进天牢,基本上,楚帝这是根本不承认晴妃皇家人的身份了吧。
&nb“传旨,废除徐氏晴妃的封号,贬为庶人……不,贬入贱籍!”楚帝转头道。
&nb“遵旨。”上官英年纪了,怎么想怎么尴尬。
&nb“父皇,那,新城公主?”太子低声问道。
&nb楚帝也是一愣,罕见地犹豫了。
&nb不管徐晴妃有多么可恶,但上官漓却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且宠爱了那么多年的。
&nb“这件事……公主应该是不知情的。”太子又道。
&nb“你能宽容处事,这很好。”楚帝看着他,眼中有了些暖意,随即缓缓地道,“新城公主记入孝惠皇后名下,玉牒也改了吧。”
&nb“谢父皇。”太子下跪道。
&nb孝惠皇后是楚帝的原配,也是太子的生母,可以说,以后上官漓就是嫡出公主了,而且是太子的妹妹,就算晴妃获罪,想必宫里的人也不会眉高眼低地苛待了她。
&nb而对太子来说,一个公主而已,碍不到他,何况今日他对上官漓有恩义,又成了嫡亲的兄妹,将来上官漓要生活得好,也只能跟自己站在一起。多一门得用的姻亲也是自己的势力。如果上官漓识相,他也不介意尽心替她找个好人家。要是不识相……捏死一个公主而已。
&nb“至于你……”楚帝看着上官珏,脸色很是复杂。
&nb对于这个嫡皇长孙,楚帝也很为难。除了几个皇子,楚帝最看重的无疑是上官珏,毕竟太子身体不好,不可能像他一样在位五十年之久。
&nb可是,上官珏无疑是不能留的,要是留了他,瞒下这事,那太子就不能继位。
&nb“太子,你说说怎么办吧。”楚帝道。
&nb“这……”太子也是一脸的纠结。
&nb“皇祖父,父王……”上官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杀了我吧,让我死了算了!”
&nb太子看着楚帝,四目相望,都看到了犹豫。
&nb要是上官珏否认晴妃的话,或是求饶还好些,可如今他一心求死,反而让人心生不忍。
&nb都说皇家无亲情,可那是明知最后要你死我活,不敢有亲情,而没有利害冲突的人,二十多年相处,就是小猫小狗都养出感情了,何况是个人。
&nb曾经,太子一直是把这个嫡子看做是自己的希望的。毕竟他身体太弱,若是第三代继承人太差,恐怕在楚帝眼里,他就会失去继位的资格。所以,他一向是拿上官珏和上官策比较的。
&nb“外祖父舍不得的话,把人给我如何?”秦绾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出来说道。
&nb“你?”楚帝一皱眉。
&nb他虽然疼爱外孙女,但也知道秦绾是东华人,终究要回东华,她要是把上官珏带到了东华,对南楚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nb“外祖父,绾儿和南宫廉是师叔侄的关系,我把他带到圣山,让他从此闭门不出,不入四国如何?”秦绾轻声道,“这边,外祖父可以宣告晴妃谋反,世子护驾身亡。”
&nb太子想起之前秦绾自称坑了南宫廉……好吧,师侄坑了师叔,南宫廉大意之下倒不奇怪。
&nb当然,他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师叔侄的关系是反过来的。
&nb“圣山么……”楚帝沉吟了一番,要是上官珏真的从此消失,倒也无妨,圣山对于上官珏来说也算是个好去处,对这个无辜的孩子也算是种怜悯。哪怕将来他反悔,反正太子世子以护驾殉职,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nb“你能保证他不出圣山?”上官英杰凝重地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nb“武宗有几位前辈常年闭关,把他放在那里就行,就算是南宫廉都跑不了。”秦绾不在意道,“外祖父应该知道,圣山没有国家的立场,不必担心他们会利用上官珏做什么。”
&nb许久,楚帝终于点了点头,疲倦地道:“那就这么办吧。”
&nb“行,绾儿回去的路上,把人送回武宗。”秦绾默默地吐出一口气。
&nb上官珏趴在地上,一脸的漠然,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讨论的是自己的死活。
&nb“带走,去传旨吧。”楚帝挥挥手。
&nb“是,父皇。”上官英杰亲自押走了上官珏,顺便派人去传旨。
&nb事情大半了结,楚帝长长地叹了口气,身子微微一晃。
&nb“外祖父,没事吧?”秦绾赶紧扶住他。
&nb“不要紧。”楚帝摇摇头,又看向椅子里死不瞑目的皇后和她脚下昏迷的上官英豪。
&nb“这个……信阳王应该也是不知情的。”太子低声道。
&nb他已经保了一个新城公主,此刻也不在意保一保信阳王了,反正,上官英豪就算活着,也完全失去了父皇的宠爱,以后的日子怕是比那些庶出的王爷还不如。他作为大哥和太子,也不在乎多求一句情的。
&nb“派人将信阳王送回府去,就说病了吧。”楚帝一句话直接把上官英豪禁了足。
&nb“是,那皇后……”太子又道。
&nb楚帝在秦绾的扶持下走到皇后的尸体前,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nb他的三任皇后,原配孝惠皇后是他还是皇子时候的结发夫妻,因为是先帝指的,并没有什么感情,当了没几年皇后就郁郁而终。第二任明华皇后是他自己选的心仪的女子,可惜好景不长,为他留下两个孩子也去了,反倒是最后的这位皇后陪伴他是最久的。虽说那时他早已过了年少冲动的时候,娶她也只是后宫需要一位皇后,而她很合适。但是,三十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他有几乎一半的时间都是和这位皇后一起度过的。
&nb皇后是妻,晴妃是妾,妻和妾,无论感情还是责任上,都是不一样的。
&nb人谁无情?
&nb“外祖父?”秦绾小心地叫了一声。
&nb“葬了吧。”楚帝叹息道。
&nb太子一愣,动了动嘴唇,一脸的纠结。
&nb皇帝说“葬了”,可怎么葬?按皇后之礼下葬,还是按谋逆犯?能不能迁入皇陵,将来与楚帝合葬?
&nb秦绾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过后再问,反正不管怎么葬,总不会立刻挖个坑埋了的,现在天气还没转热,尸体还是可以停几天灵的,还是等人缓一缓再说吧。
&nb楚帝慢慢地走出门,在台阶上停了下来。
&nb可以看见御林军正压着一些侍卫出去,边上还堆着缴获的弓箭。
&nb要说晴妃真能完全控制大内侍卫也不现实,一半威胁一半利诱,用皇后和太子毒害皇帝为欺骗,加上成功的希望太大,总有经不住诱惑的,以及下面的人听命行事不知所以,才造成了这个局面。而楚帝一清醒,出现在面前,多年的积威下来,顿时土崩瓦解。
&nb秦绾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nb要变天了。
&nb明天一早,楚京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下大狱,多少人要砍脑袋。
&nb“父皇,长平的事……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太子突然说了一句。
&nb“嗯?”楚帝一愣,看着他许久没说话。
&nb太子无言,只是眼中难掩疲惫。
&nb他和太子妃少年结缡,他身体不好,太子妃一直悉心照顾,虽说有时候脾气不好,但却是真的恩爱,如今上官珏不是亲子,两个庶子又极度不成器,竟然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嫡女上官纯,若是再远嫁和亲,恐怕太子妃受不了。
&nb想到这里,他不禁也有些灰心。
&nb争了一辈子,可如今就算当了皇帝又如何?还不是后继无人?
&nb“绾儿以为,东华的端王会如何想?”楚帝沉吟道。
&nb“圣旨未下,其实绾儿一直以为,南昌郡主更合适。”秦绾微笑道。
&nb“哦?”楚帝闻言,倒是很有兴趣地问道,“朕倒是听说你与南昌还有些过节。”
&nb“反正她又不是要嫁给绾儿,姑嫂之间有过节的都多了,何况八竿子打不着边。”秦绾一摊手,“何况,长平郡主柔弱,换个环境怕是要抑郁成疾,不如南昌郡主强健,听说前阵子还病危,就这几天功夫,居然又活蹦乱跳了。”
&nb太子很黑线。你这是夸奖吗?无论是长平还是南昌,听见了都会想揍你的好不好?不过,秦绾总算是在帮自己女儿,他也不好说什么。
&nb“也罢,那就换成南昌吧。”楚帝对于嫁哪个孙女倒是意见不大,只要东华也没意见,就皆大欢喜了,大不了在嫁妆上多补偿一些就是了。
&nb“多谢父皇。”太子舒了口气,又对秦绾点头致谢。
&nb“多谢外祖父。”秦绾也很满意。
&nb两个郡主她都打过交道,南昌郡主看似强势,可惜是蠢得没脑子。长平郡主一派柔弱,实际上很有几分小心机。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南昌郡主一些。
&nb动手远比动脑子爽快多了嘛。
&nb“这次要好好谢谢苏神医。”太子转身道。
&nb苏青崖跟在最后面,即便看完了一场闹剧,脸上的表情也无悲无喜,听到这句话才道:“不必道谢,我并没有做到什么。”
&nb“苏神医客气了。”太子楞了一下,还是说道。
&nb他把信阳王调来坤宁宫的时候,留了临安王和苏青崖在养心殿,而父皇能够精神奕奕地出现在坤宁宫,除了苏青崖找出了解蛊的办法之外,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nb“不是客气。”苏青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nb太子尴尬……好吧,他是真的不会和苏青崖交流,每次都碰一鼻子灰。
&nb虽说有时候恨得想砍了这个游医,但是……毕竟是个连蛊毒都能治的绝世神医,可以的话,终究还是笼络为佳。说不准,哪天还要求他。
&nb“绾儿,你先出宫吧。外祖父还有些事要处理。”楚帝道。
&nb“是。”秦绾乖顺地答应了。这是南楚的家丑,她知道的已经够多,后面的,还是不参与了吧。
&nb“苏神医,多谢。”楚帝郑重地道。
&nb“陛下这句谢,本公子担不起。”苏青崖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去。
&nb太子赶紧叫过一个御林军的小队长,吩咐他把两人送出宫去。
&nb秦绾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沿途有御林军在,也不好多说,一直回到了宁王府。
&nb“大小姐,可算是回来了。”见到她,几个心腹才算是舒了口气。
&nb“王爷回来了没有?”秦绾沉声问道。
&nb“刚回来。”执剑答道,“王爷说,要是小姐和苏神医回来了,就去后院。”
&nb“知道了,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秦绾道。
&nb“是。”执剑应道。
&nb秦绾几乎是拖着苏青崖走的,来到后院,果然见到李暄一个人在院子的石桌上摆了酒菜等候。
&nb“庆功。”李暄微笑着举了举杯。
&nb“还早了点。”秦绾摇头。
&nb“出什么意外了?”李暄一怔。
&nb从宫里透出来的消息,虽然不清楚具体过程,但应该是很顺利的,所以他先一步从太子府脱身了。
&nb“还真是意外连连。”秦绾叹了口气,坐下来,灌下一杯果子酒,这才慢慢地把今晚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nb苏青崖并没有补充什么,只在一边静静聆听,捧着酒杯,却也没喝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nb“不对。”李暄的眉头越皱越紧。
&nb“哪里不对?”秦绾问道。
&nb“前面都没有问题,我好奇的是,皇帝怎么就突然没事了?”李暄说着,却是看向苏青崖。
&nb“对啊,我之前就想问,你找到解蛊的方法了?”秦绾也疑惑道,明明入宫的时候还没有头绪呢。
&nb“蛊虫还在体内,没有驱除。”苏青崖摇头。
&nb“那不对啊。”秦绾一愣,“晴妃操纵蛊虫想要杀死外祖父,可是毫无反应,看晴妃的表情,我不觉得她在虚张声势。”
&nb“因为蛊虫暂时被更厉害的毒压制了。”苏青崖道,“蛊虫吸收宿主进食的一切养分,自然也包括毒药。”
&nb“你……给外祖父服毒?”秦绾吓了一跳。
&nb“他要求的。”苏青崖瞥了她一眼,补充了一句,“临安王在场。”
&nb“外祖父要求的?”秦绾睁大了眼睛。
&nb“嗯。”苏青崖点点头,叹息道,“大概是因为蛊虫被药性镇住,他清醒了一会儿,从临安王口中知道了部分真相和计划,想了一会儿,就问我有没有能让他立刻好起来的办法,哪怕明天马上就死也无所谓。”
&nb“于是你答应了?”秦绾道。
&nb“他坚持。”苏青崖只道。
&nb秦绾默然,既然舅舅也在场,最终却还是没能阻止外祖父这么做了,可见他的心意有多坚决。
&nb“你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李暄道。
&nb“我不在乎见死不救,但是……既然救了,最终病人却是被我毒死的,确实有些不悦。”苏青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nb“长生?”秦绾涩声道。
&nb“嗯。”苏青崖微一点头。
&nb“果然是奇药。”秦绾苦笑。
&nb明明是杀人的毒药,却能暂时让人百病全消,连蛊毒都被压制。
&nb“那么……三天?”李暄沉声道。
&nb“不,九天。”苏青崖摇头,“从梁中天身上取得的数据,这是我延缓药性最长的时间,不过也要做好提前一两天的准备。”
&nb“九天之内,必须离开南楚。”李暄断然道。
&nb“他让临安王不许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知道。”苏青崖顿了顿,又道,“这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nb“难得你会给人这么高的评价。”秦绾道。
&nb“是,但是我从来不希望我或者我的朋友伟大。伟大,总是要放弃些什么的。”苏青崖道。
&nb“我知道,所以,我是坏人,你也是,他……”秦绾看看苏青崖,又看向李暄,一笑道,“他也是。”
&nb“对。”李暄点头,“所以,就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九天,皇帝驾崩之前,必须返回东华,以免有什么变故。”
&nb“和亲的事基本不会有变化,重要的是我们。”秦绾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知道得太多了,而且,若是九天后外祖父驾崩——我不知道到时候他会用什么理由,或者说新帝会用什么理由,但是苏青崖给外祖父治疗是众所周知的事,不能不防太子过河拆桥。”
&nb“嗯,没事最好,有事……先走为上。”李暄赞同。
&nb苏青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很般配。当然,若是李暄不是姓李的,不是东华皇族就更好了。
&nb“明天外祖父会召见端王,正式谈和亲的事。”秦绾道,“在那之后,我们就先走吧?”
&nb“他也罢了,你毕竟是东华使臣。”苏青崖皱了皱眉。
&nb“没事,有荆蓝。”秦绾很淡定。
&nb“可以。”李暄想了想,同意她的计划。
&nb南楚如果要过河拆桥,也要找正主,一气之下把替身干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是不会做的。所以,荆蓝和易容的人都不会有危险。
&nb“正好,我要安排一下上官珏。”秦绾道。
&nb“说实话……你把他要出来干什么?后患无穷。”李暄道。
&nb“确实。”苏青崖显然也对上官珏没好感。
&nb“因为他可能是姓孟的。”秦绾苦笑。
&nb“姓孟怎么了?”李暄问了一句,心里却微微一动。
&nb“按照徐氏的说法,上官珏的亲生父亲,那个叫孟狄的人很可能是南疆王族血脉。”秦绾道。
&nb“你是想说,他和孟寒有血缘关系?”李暄道。
&nb“既然碰上了,总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秦绾叹了口气道,“若是还能有一个亲人在世,总是好的。”
&nb“我怕上官珏不会感恩。”李暄凝重地道,“万一他挑拨你和孟寒的关系,或是利用他去做什么事……”
&nb“放心,你不了解孟寒。上官珏没那个能耐。”秦绾笑笑,又道,“再说,我也不会把人放在东华,往无名阁里一扔,有阮婆婆在,他连自己的院子都出不去。”
&nb“那孟寒……”李暄道。
&nb“能活着就好了,孟寒……我了解他。”秦绾道。
&nb“你对下属倒是有情有义。”李暄道。
&nb“孟寒算是合作者……不过,下属嘛,虽然这世上总有背叛者。”秦绾笑笑,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nb“看来,这趟出远门,你收获不少。”李暄看着她道。
&nb“也许。”秦绾不置可否。
&nb“不饿的话,先回去休息吧,距离天亮也没多久了。”李暄柔声道。
&nb“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秦绾摇头。
&nb李暄沉默了一下,点点头,站起身走人。
&nb“你不走?”秦绾一抬眼。
&nb“我饿了。”苏青崖根本不理会她的白眼,自顾把几样喜欢的菜都端到了自己面前。
&nb秦绾不禁失笑,忽的又道:“你和外祖父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nb“你怎么知道?”苏青崖一怔。
&nb“你从来不是个会骗人的人。”秦绾笑,见他不说话,又道,“不说的话,明天我也可以去问舅舅,反正我知道得够多了,相信舅舅也不会在意多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nb“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一早,你大概就会知道了。”苏青崖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你留在南楚也挺好的。”
&nb“不好。”秦绾一笑。
&nb“因为南楚少一个李暄?”苏青崖挑眉。
&nb秦绾继续笑。
&nb苏青崖便不再多言,安静地吃饭,吃完,又安静地走人。
&nb秦绾也不在意他的去留,一手手肘撑在石桌上,拖着下巴,一手转着酒杯。
&nb杯里是香甜的果子酒,清冽的酒液倒映出满天星光,是少有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