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服软

白锦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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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鞋子从天而降,费明泽眼疾手快,立刻接住,仔细一看,竟然是鹿子初的。

    鹿子初为了不被人群祸害自身,于是来到了操场周围的环形阶梯上。他坐在那里平复着情绪。

    周围的三尺方圆,还算一片风平浪静。只是脚上两只鞋都没有。费明泽一出来,鹿子初不由分说将手里的东西朝他再次扔了过去。

    他的一腔怒火无处安放,只能朝着他发泄。实则,他最想要惩罚的人,是赵小棠。

    费明泽把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只鞋,又看了看鹿子初光着的双脚,俯身给他穿好,“又不是几岁的孩子,怎么还是喜欢丢鞋子呢?”

    “那是因为没有炸药包给我来丢。”

    “年轻气盛。”

    费明泽说完,想要转身去找另外一只,鹿子初却从台阶上起身了,他立刻按住他,“你待在这里,我去找。”

    “不用,这样我也能走。”

    费明泽驻足,转身看他。

    鹿子初又说,“费明泽,这一点儿都不像你。”

    “怎么了?”

    鹿子初忍不住想,平日里,若是遇见这样一回事,费明泽会怎么做呢?他绝对不会这么好心给自己穿上鞋,大概会把自己的另一只鞋从脚上脱下来,然后朝着远方丢过去。

    最后一脸坦然坐在旁边看着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上一世,他就是这么做的。

    ……

    那个时候,两个人因为他突然出国留学一事,闹得不愉快。当时在天桥上。他们原本坐在栏杆处的台阶上。两个人四条腿前后晃荡着,面朝着西方的天空。

    鹿子初觉得这一天的夕阳无比美好,像是有人在蓝色的天空里打了好几个生鸡蛋一样,金黄色一片,流淌的哪里都是。

    不曾想,费明泽突然说他不去复旦了,要去出国留学。

    鹿子初猝不及防,神色大变。他立刻就要起身离去,再也不想看到他。没想到鞋子磕到了台阶,立刻从脚上滑落,然后掉了下去。

    好巧不巧下面有人路过,将人给砸到了。

    然后鹿子初就听到那人在骂骂咧咧的,他缩了缩头,看了看光秃秃的左脚。

    他在犹豫,自己是不是下去把那只价值三千八百八十八的鞋子给要回来。他其实也不是心疼这鞋,主要是心疼自己若是没了鞋子,就要一瘸一拐的光着脚丫走回去。

    柏油马路尚有余温,真是走回去,他觉得会是一场铁板烧。

    再说,路上还有小石子和玻璃渣等杂物,他也指不定会受到什么东西的荼毒。

    费明泽看着这一幕,笑弯了腰,立刻把鹿子初脚上剩下的一只脱下来,然后朝着天桥下扔了过去。

    不出意外,鹿子初被对方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

    这一次,鹿子初把自己脚上刚穿好的鞋子脱了下来,然后第二次朝费明泽丢了过去。

    他扔了鞋之后,没有再看费明泽一眼,也没有再与他说任何一个字,就光着脚从台阶上下来,大步流星而去。

    费明泽立刻起身追他而去。

    鹿子初逆着川流不息的人潮而去,像是一只溯游从之的鲑鱼,要从大海里游回故乡产卵,然后死在那里。

    费明泽一边东躲西躲,一边加快脚步追赶他。然后一把将他拉到人行道,“鹿子初,你怎么了?突然发什么疯?这里是快车道。”

    “我怎么了?你竟然问我怎么了?”鹿子初只觉得好笑,突然来了气,“我就是今日死在这里,也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完就要走,却突然弯下了腰。

    “你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动不动还是发小孩子脾气?”

    费明泽说完半天,都没有听到鹿子初回话。于是心里疑惑,俯身看他,就看到他双手捧住了脚,指缝间有血,地面有明晃晃的碎玻璃,折射出几道暮色的灿烂。

    “怎么了——是不是扎到脚了?我看看。”费明泽拂开他的手,一看人更急了,脚底板好几个伤口,里面散落着几颗玻璃渣。伤虽然不重,可是处理起来也肯定相当棘手,“这下好了,满意了?”

    鹿子初说不出话,眼角有水渍,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

    原本,他的确任性,可是这么大了,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今天这回事,落在旁人眼里,觉得他在使小性子,是不识好人心。

    可是只有鹿子初自己知道,陷在上一世的回忆里,都在怪费明泽的恶作剧,这才有些胡搅蛮缠。

    况且,受伤的是自己,始作俑者又有什么来指责受害者?

    鹿子初起身,不予理会他,费明泽这才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口中失言了,立刻拦腰将他抱起,朝着不远处的私人医院而去。

    鹿子初脸红了,主要是他觉得这里人多眼杂,认识费明泽的人太多。而且还都是小迷妹。他担心自己会被喷的体无完肤,于是想和他避嫌,“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可以跳着去。”

    “再把另外一只弄伤?到时候你怎么去?”

    “我还可以滚过去。”

    “你非要把自己活成一只刺猬吗?就不能对谁服个软?”

    “我不是不能服软,只是你不是那个让我愿意服软的人。”

    费明泽突然不说话了。神色变得莫名哀伤。

    鹿子初也觉得自己口无遮拦,说的话有些失了分寸,于是缓和了几分语气,“你放我下来吧,这里人多眼杂,还有好几家媒体。”

    费明泽没放,掏出口罩准备戴上。

    “你戴了有用吗?”

    费明泽一想也是。于是不由分说给鹿子初戴上了。

    刚开始的时候,鹿子初还老大不乐意。可是当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立刻有几分心虚,也就没有和他叫板的底气了。

    两个人来到距离这里最近的私人医院。

    那里的坐诊医生廖仲恺是费景文的私人医生,费明泽在自己家里见过不少次,因此也混了个脸熟。这次一来没有多费唇舌,就能请到他大驾,亲自为鹿子初清理伤口,进而包扎。

    费明泽看着鹿子初,一脸担心问廖仲恺,“他没事吧?不需要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