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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湖畔,青竹林侧有一条小路,颜瞳瞳当日便是踏着这条铺满雨花石的小路而来,雨花石平坦而不硌脚,无意间造就了一种别致的美景。
那天桂花的气息濡染了一座城池,但桂花的花期很短,月余不到就开始飘落而下。
因此青竹林侧的小路下了一场桂花雨。
正是秋雨绵绵的时节,厚重的云层也在下雨,细碎的雨滴与金黄的花瓣混杂在一起,凛冽的香味飘出了十里开外。
林默撑着黑色的大雨伞,独自走在这条少有人迹的小路上,突然在道路尽头看见了一个人,没有撑伞的人。
薛义静静站在临湖的桂花树下,他站得像一颗钉子,似乎已深深凿进泥土,感受到小路有人走来,他抬起头遥望向林默。
自那日林默一招‘进步劈拳’将薛义钉在高级训练场的出口后,薛义一直在夜离轩禁闭。
夜离轩的最高层只有一间房,里面有古籍献文,还摆满了各式绿萝花,房内最显眼的布景还是八卦掌宗师岳满山亲笔题写的一行字。
静坐常思己过。
看到这句话后薛义想了很多东西,关于‘抖’与‘震’,关于态度,还有那些钉子的故事。
禁闭期满时他刚好想通了,然后他径直来到林默的别墅外等候。
林默收起黑色雨伞,缓缓走到薛义的面前,听到了不卑不亢的三个字。
“请赐教。”
薛义的神情很认真,不桀骜也不冷漠,只是一种最普通的平静。
所以林默懂了,他抖抖黑色大伞上的雨珠,将其放到一颗桂花树下,然后摆好了蛇形起手式。
这是二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手。
薛义神色平静,一个跨步就来到林默面前,然后伸掌前推。
八卦掌里的‘青龙探爪’,虽然是最简单的平推,却带着下劈的劲力,就真的仿佛青龙在探爪。
林默先后退半步,然后抬手便是一式崩拳捣出,这叫‘退步崩拳’,脚步先退再进,仿佛毒蛇捕猎时的一探一回。
砰!
拳掌相接,场间发出了一声巨响,场间飘零的桂花骤然散开,仿佛被强风吹开了。
零星的花瓣落到月白湖中,开始飘摇不定,荡漾起一圈圈波纹。
薛义脚步再进,单脚离地旋转了半圈,就像一座磐石在回旋,然后磐石里突然探出了一只手,仿佛莲花。
不过是最常见的回身掌,但在薛义化身的磐石里却有别的意味,这手‘石里藏花’是八卦掌的不传之秘。
林默在薛义开始回转时就已经欺身而上,他绕过了‘花’,一式劈拳狠狠劈向薛义。
咔嚓!
薛义用另一只手接下林默的劈拳,他脚下的雨花石突然开裂,时间似乎回到了那日高级训练场门口,因为林默用的还是‘钉子劲’。
啪嗒~
薛义双手仿佛灵蛇缠上了林默的手臂,随后猛的一甩,林默的身体竟不由自主离地,向着月白湖里飞去。
在夜离轩禁闭的日子里,薛义早就想到了破解‘钉子劲’的方法,就是旋转。
劈拳的力道让他狠狠凿在地上,这就比磐石还要稳定,如果借助这种稳定旋转起来,谁都扛不住那种力道。
这就是借劲转劲,将林默的劈拳劲转为了旋劲。
半空之中,林默踩住了桂花树的枝桠,身体平稳落地,同一时间桂花树剧烈摇晃,金色花雨漫天纷飞。
纷飞的花瓣几乎连成了一条线,遮住了二人的视线,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注视着对方。
“看来上次胜你有些取巧,我对你的评价也低了。”林默苦笑着说道。
没想到薛义摇摇头,认真的开口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如果不是输了一次,我还是不懂如何破解你的劈拳。”
林默点点头,然后突然弯下腰将双手搭在地上,背部拱起一个扭曲的弧度,双眼盯着薛义。
这是纯正的‘虎形神通’,林默脚下发力,一动便如虎扑。
来到薛义身前时他才直立身体,一式炮拳自极低的角度打出,十分难以防备。
砰!
薛义后退半步,抬手上撩打中了林默的手腕,将炮拳击向了天空,劲力自然就泄了。
林默收手回退,向着桂花树下的大黑伞走去,他诚恳的说道:“我认输,单纯论技巧我不如你。”
这是很正常的结局,二人学拳的时间差距不止一两年,林默将力量压制在B级巅峰,薛义又对他如临大敌,他当然无法再取巧胜利。
“不过。”林默话锋一转,继续道:“技艺不完全代表实力。”
薛义向林默郑重地点点头,随后踏着漫天花雨离去了,他来只是为了过招,输赢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看着薛义远去的背影,林默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虽然离别墅只有几步路,但林默还是撑开了黑色大伞,因为这是颜瞳瞳嘱咐过的,因为下雨天不打伞会生病。
就算这是一场细碎而略着凉意的秋雨,就算秋雨里还有花瓣的温存,但他也没有留恋,因为在那层琉璃瓦内,有可爱的少女在等待着他回家。
别墅内。
听到厨房有动静,林默走入其中:“今天整个拳坛都很香,和往日的气氛完全不同。”
“在做什么?”
颜瞳瞳拿着食谱,在厨房里烹饪着美食,其上撒着金色的花瓣,见到林默走来她开心的说道:“原来桂花可以入药,也可以入菜,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是啊,这个世界太大,有很多好的事情,当然也有更多坏的事情。”林默将黑伞轻轻放在一旁,开始梳理颜瞳瞳的秀发。
“所以我现在想知道你来时的路上都经历了什么,关于某个帮派的事情,我想得到你的确认,请亲口告诉我。”
辰安生无意间透露了这个消息。
颜瞳瞳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猜到了林默想问的是什么事情,但她还是不想说,因为怕林默因此惹上祸患。
在这些天的生活里,她通过零星的讯息知道了这是一个势力滔天的黑帮,背后有来自地下拳坛以及M国军部的某些大人物撑腰。
这样的黑帮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庞然大物,林默又能做什么?即使他真实实力已经是A级,即使他背后有位宗师在撑腰,但也只是飘摇的孤舟而已。
更何况自己也没有受到真实的损伤,何必与他们过不去呢?所以颜瞳瞳打定了主意,绝不亲口承认这件事情。
“我无意救世,但这些入眼的真实已经与我有关。”
“我有把握对付他们,也想让人们真正知道我的脾气,瞳瞳会理解的,对吗?”
想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脾气,就必须要让人感受到痛楚,这种痛楚往往会伴随着鲜血。
林默不在意自己的做法是否会引起局势的不稳定,因为他已经想好了所有的退路,虽然可能会造成一些混乱。
但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乱了,再乱一点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