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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岗?”小宫问道。
“嗯,今天办交接。”亚教猛然醒悟,问,“你的消息真的很灵哦!”
“我那是瞎猜的,你还当真呢!”小宫小声地问道,“到哪里?不会是狱政科吧?”
“哎,你真说准了。你还说你不知道呢,兄弟你尽给我打哑谜。”亚教乐呵呵地接下老板找的零钱,说道,“那是个苦差事哦,没有教导员舒服。”
“真的是到狱政科?”小宫惊讶地丢下筷子,习惯地摸香烟,说道,“我事先确实不知道底细,纯属胡诌!”
“那说明你料事如神。”亚教捧着水饺碗,向小碟里倒了醋,说道。
“恭喜你亚教,不,从今日起叫你亚科长了。”老刁回监狱,小宫就算计到了他将有动作,果然,神机妙算。小宫放弃了抽烟的念头,重新抄起筷子,说,“看来刁监有意要提拔你哦!”
“嘿,兄弟,狱政科长是提拔副处的对象,但对我来说,不是!”亚教搛了一只饺子蘸了蘸香醋,说道。
“为什么呢?”小宫也知道除非破格提拔,凭亚教的年龄,只有半步之遥的副处,却是遥不可及的,可老刁提拔的用意何在呢?
“我在想,可能是刁监暂时让我过渡,等有合适人选再取代我。”亚教圆圆的腮帮子艰难地咽下饺子后,说道。
“对!还是亚教悟性高!”小宫吃完最后一筷子面条,问道,“狱政科长和你对换?”
“他到安全科了,顶替毛科长。”亚教没停歇那一张肥硕的嘴巴,吃着说着,“我那位置由政治处副主任去干了。”
“毛科长坐镇政治处?”小宫喝了一口汤水,说,“三人推磨?”
“三个人转了一个圈。党委的用意谁也摸不透。”亚教说道,“我可苦了,在狱政口子要天天下监房,和犯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小宫被提醒了,问道:“我请你帮忙的那犯人减刑的事落实了吗?”
“材料都报上去了,等待法院批复呢。”亚教这回脑子反应挺快的。
“减多少?”小宫摸出香烟,问道。
“抽我的!”亚教将中华香烟丢在小宫面前,说道,“大概是一年吧,人太多了,记不住。”
“谢谢亚教!”小宫叼了亚教的一支香烟,思绪飞向似乎很遥远的结识贵妃醉酒的五月份。
“小事不言谢。要谢我该谢你!”亚教丢下碗,擦了嘴,也含起香烟,说道,“我们是兄弟嘛!”
“我四哥的正科呢?”小宫问道。
“都已经公布了,你没看到?你四哥没和你说?”亚教揣起香烟,说道。
“我说呢,四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小宫摇头说道,“甭提我这德行四哥了。哪天不出差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亚教豪爽地说道,“仰仗兄弟出力,我才有今天。”
“亚教,啊,亚科,是你自己在努力,我能出什么力啊!”小宫说道。
“哈哈,兄弟你会说话。这里热死了。走,借你车享受一下!”亚教满头大汗地领头爬进帕萨特副驾驶座,一眼就盯上了那一盒南京九五至尊香烟,把玩香烟,说,“乖乖,头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高档香烟,抽一支!”
“哎,亚科,那是刁监落下的,我都没敢动它。”小宫调试空调风窗里射来的冷气,说道。
“哦,抽一支没问题吧,刁监哪会在意烟盒里剩下多少支?”亚教扔掉嘴上的中华香烟,换九五至尊,半睁半闭,享受起来。
当天中午,有些日子没到母亲住处吃饭的小宫拉着夜班回家仍在睡大觉的萍萍去吃饭。饭桌上,小宫有意不提四哥晋升的话头,只围绕这次人事调整闲谈。
“狱政科长品行端正,工作勤奋,能力很强,把他换掉了,真是可惜。”四哥念叨道,“听说党委会上,老华据理力争,和老刁吵得很厉害。”
“结果呢,还不是以华头儿失败而告终。”小宫叹息道。
“哎,和一把手对上,能有好果子吃吗?不过我还是很佩服华头儿的事业心和刚正的品行。”四哥用手指戳着桌面,说道,“你看,老刁把监狱折腾得已不成样了,是需要有一个敢于硬碰硬的对手来制约他啊。”
“正能不能压邪,能不能压倒邪,不到最后,我们也不知道啊,不过,我还是相信,正能压邪。”说完,小宫猛吸了一口烟。
“六子,毛科长上任了,你给他敲一敲边鼓。”萍萍凑哥俩说话的空当,急切地说道,“上一个夜班,人就像死了半截一样,时差老是倒不过来,我一天都不想待在自来水厂了。”
“甭急,你的事一定会解决的。”小宫笃定地说道,“等毛主任屁股坐热了,熟悉情况了再给你解决问题也不迟。”
“你就不担心毛主任变卦?”萍萍说道。
“你都唠叨多少回了,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小宫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毛主任,对我还不相信吗?”
“我担心你会看走眼。”萍萍说道,“这年头,当官前称兄道弟的,当了大官后六亲不认的大有人在。”
“我看人从不会走眼的。”小宫说道,“话又说回头,一个政治处副主任又不是大官,犯不着为了一个承诺让我瞧扁了他吧。他也会掂量掂量食言的后果。”
“姓毛的做事从不得罪人,但人城府深,六子你能和他称兄道弟的,完全是看在你为老刁开车的分上。”四哥说道。
“我知道,这年头人太市侩。别说一个外人了,就连亲兄弟也很势利的。”小宫随口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啊?”四嫂面带怒色,问道。
“啊……我只是打个比方。”小宫才意识到无意间得罪四哥四嫂了,说,“你多什么心啊,又没说你们。”
“话里带刺谁还听不出来啊!”四嫂道。
“四嫂,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小宫显得很无辜,说道,“除非你们心里有鬼,要不然我一句无心话你怎么这么敏感呢。”
“我……我敏感?”四嫂激愤地说道,“是你指桑骂槐,还是我神经敏感?”
“好了,别争论了。”四哥闷葫芦似的说,“这次我是晋升了,但和一些人比,我觉得不破费也能争到的。”
“六子,我说吧,做事不讨好还被骂,活该!”萍萍丢下碗,愤懑地对小宫说道,“不吃了,回家!”
“干吗呢?再气愤也不能饿着肚子吧。”小宫异常平静地说道,“吃饱了再走。”
“看看你们,到一起就吵架。你们就不能省点事,让我耳根子清净清净啊!”母亲不高兴地说道。
“妈,我们是在唠嗑呢,拌两句嘴没关系的。您老别操心!”小宫回头和悦地对四哥说道,“当初是你求我的,求了好几次,妈也在场,是个见证人,不是我强迫你的。心里没底就找我,花了钞票称心地弄到了级别又说风凉话,这像是自家人,像是亲兄弟说的话吗?”
“我……我也是随便说的啊!”四哥被说得低下头,吃饭。
“四哥你如愿地拿到正科,这么长时间你都没吭一声,我问过你吗?我为你办事,是应该的,是一个妈生的兄弟,我根本没想过事成之后指望兄弟给我好处。”小宫慷慨激昂地说道,“有本事的人在外想办法捞好处,没本事的才在自家人头上想歪点子。六子我混得不如你四哥,但我做人做事有骨气,从没被人小瞧过。亚教和毛科长跟我关系好,也不只是我有利用价值,也是冲着我人品来的。”
“六子,你多心了。”四哥扒了一口饭,说道,“姓亚的人看起来很仗义很豪爽,但做人很贪,也是一棵墙头草。今天跟老刁很近,说不定明天就倒向另一个人。你担点心。”
“有奶就是娘。”小宫不认同四哥对亚教的评价,说道,“亚教是不是你说的那一种人我不去说了,但我不认为他会出卖我。况且,我也没有被出卖的价值。”
“对外人做人做事要有所保留。”四哥说道。
“六子,四哥这句话你要听着。”萍萍说道,“一声兄弟,你都分不清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六子,朋友再好都不如兄弟好!”四嫂丢下空碗,说道,“明天我给你两包烟抽一抽,你别嫌少。”
“有你这句话,我感念。”小宫说道,“你自己留着招待人吧,我从不缺烟。”
刚回到家,萍萍劈头就说:“你说你四哥抠门是不是到家了啊?事情办成了屁也没有一个,你含蓄地提醒,他们还狗咬吕洞宾,憋了半天才答应给你两包香烟。”
“你也以为我是在敲边鼓?我没那意思啊!”小宫说,“我们兄弟的事你别再插手了啊,天都这么热,你说得不嫌热,我还热得慌呢!”
“你看四哥四嫂每次都在夫唱妇随的,为什么就你反对我说话?”萍萍踢飞脚下的高跟凉鞋,恼怒地说道,“说到底,你是把我当外人了!”
“你也想歪了啊!”小宫脱下衣服,搂住萍萍,亲昵说道,“你要是外人,谁又是我至亲呢?为了你的工作,我可是用足了脑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