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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和地窖,艾德威·石磨坊】
“为什么他们不多点一些个火把?”艾德威嘟囔道,他早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此刻眉头不舒,心情不佳,这位老农接着抬高声调呼喝,“跟紧我,红人庄园!”
“噢!”新兵们应和。
契根咧出一个不好看的笑容,“你可以向你的女神祈祷,磨盘。”磨盘,来自艾德威的姓氏,石磨坊,佣兵契根爱这么称呼自己,就好像和自己很熟似的,艾德威不是很讨厌这个佣兵,但是也说不上多喜欢,这家伙门道太多,不是个忠厚人。
“我的女神?”艾德威领头带路,“是圣母,少女和老妪。”女子的年华一如一天的时辰,早中晚,少女、母亲、老妪,非常相称。
契根走动时铠甲叮叮作响,“而你的圣母,脸是莱雅拉小姐的。你的少女是微笑的莱雅拉,你的老妪是白发的莱雅拉。天可怜见,那雕像又白有嫩,脸上的皮肤光滑紧致,连皱纹都没有,老妪?你确定?”
“那该死的关你屁事儿,佣兵,”艾德威口气不是很好,他被说中了一些个心事儿,“七神该长成什么模样,谁知道?”
“这就是你河湾地的审美?”契根眉开眼笑,他总是喜欢拿艾德威打趣儿,“天杀的,你连雕像都只敢亲裙角。”
“闭嘴,可闭上你异鬼样的嘴巴吧!”艾德威粗暴地说道,“我们往哪边走?”
他不是很想分辨,或许他只是单纯觉得她好看而已?不止,那位小姐把他从白港的垃圾堆里捡出来,给了他吃的穿的,给了他媳妇和田地,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天杀的东西会给如此的恩典?除了三女神,没有,国王?嚯!
这也是一种契约,她予我恩遇,我报以尊敬。契根不懂这些,他们笑他傻,可那位小姐心里高兴着呢,艾德威这样的人才让人放心,这叫踏实,憨厚,永远有饭吃。
这就是农奴家的次子,在这世道讨生存的道理。
“我找找地图,地图呢?”契根摸索着,“我猜是在,糟糕,没啦。”
“没啦?”艾德威伸长脖子够着看契根的腰包。
“没啦!”契根惊叹出声,慌了。
“你到底是哪门子佣兵!?”
事情有些棘手,他们全都不认得路,火把是有限的,或许得蒙一个。摊上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佣兵,简直和走在路上被龙粪砸中了一样,倒霉透顶,霉气从脑袋顶蔓延到全身各处。没办法啦,四十多人的队伍得继续前进,不能停下,他们步履忐忑。
艾德威应该一剑宰了他。
天杀的“残酷的”梅葛,他修那么多密道是疯了吗?!
“你有听过猪倌佩特的故事吗?”契根高举火把,面前赫然是陈旧的花雕。
“猪倌佩特有很多故事。”艾德威回应道,也将火把举高,这里没有水了,只有陈旧的石墙和尘土。
“龙堡那一个,他们不敢指名是红堡,就叫那儿龙堡了。”
“你是指偷了公主那个?”
“对,偷了公主,睡了骑士的三胞胎女儿,你们河湾地人真敢想。”
“白天老爷给你脑袋上甩皮鞭,晚上你还不能想想白嫩嫩的女儿,莫非你主子是疯王?”
“我主子是你的白嫩嫩小姐。”
“X你,不准想她。”
“嘿哟,准你想猪倌佩特和月姑娘的故事,就不准我想一想?”
“我从来——”
“剥皮人?”他们听到一个突兀的声音,长矛对准,盾牌齐挡,一支火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扔去。
“戒备!”
轰!火光照出的是一个光头胖子,他被突如其来的火焰给吓跌在地。
瓦里斯。
【贝里·莫斯爵士,风嚎园】
嘟————嘟嘟嘟————河间地的喇叭吹响。
当晨曦初现天空时,营地一片喧嚣,满打满算的300号人,马匹近千,银鹰、剥皮人、枯树黑鸦还有卵石旗帜齐扬,旗下是自家有产骑士和誓言骑士五彩斑斓的纹章,一簇一簇的骑士和骑手汇聚到了被抛荒的田地上,人喊马嘶,活力十足。
罩袍披挂马身,坚铠牢护周身,贝里·莫斯爵士手擎旗矛,跃马立于杰森·梅利斯特伯爵身侧,皮革和钢铁包裹着这支队伍,一路向南,直扑君临。燕尾旗迎风而荡,汉子们高唱河间的战歌,所到之处,人人避让。
他还记得夏天的那年,他给那名少女写信,他献上了鲜嫩的玫瑰,花瓣红如她的双唇。他曾经想过他们一起在野种庄园努力生活,撒下待长的种子,夏看绿荫,冬笑白雪,踏马在万物滋生的春季,满足在仓储丰满的金秋,他甚至想好了孩子的名字,他们健康茁壮,聪慧过人,男孩跃马执剑,女孩笑容甜美,又高傲迷人,就像是她一样。
而她宛然拒绝。
那个时候他满心酸楚,五脏六腑似乎被妒火焚烧,难耐的愤怒和难言的绝望像是巨人的咆哮,在他脑海里响彻不绝。
他知道,每一个男人都瞩目于她,她当时不过是私生女,或有一座刚起步的庄园,身为骑士,他是配得上她的。
可是她拒绝了。
她凭什么?
他不是个没耐心的男人,更非会因爱生恨而犯下大错的莽夫,他耐心地以骑士之名效劳,他随她从北到南,可他看到了她在比武大会上的样子,那是比冰龙座更璀璨的星辰,万众瞩目,俊彦俯首,何人可堪独占?
心灰意冷?非常。
不过她说得对,人生不是围绕着别人度过的,自己有职责也有梦想,将来会有家庭也有诗歌,此生的一切是幻梦又不是梦,他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何必太过执着?他也扪心自问,到底是喜欢她的财产还是她的人?
答案?应该是更喜欢自己,走南闯北如此多的年头,女人也见过不少,何必要拗在这里?尽好本分就是了。
虽然心有不甘,不过,人生就是这么不如意嘛,七神也没法满足一切。
依稀可见君临的城墙和黑色的云,黑色的云?他们距离越来越近,“好大的火,”杰森伯爵喃喃道,滚滚浓烟笼罩天空,一片昏暗,“烧起来了?”
“巨龙门,大人。”贝里爵士没有太多的话,“我们从巨龙门走,做好战斗准备。”
“换马!”卢卡斯·布莱伍德爵士,鸦树城伯爵的次子喊道。
这是为了节省马儿的力气,冲锋时将会更加强劲,贝里·爵士换上了一匹白耳朵的棕色马儿。
“武装起来!”他听到罗拨·罗伊斯爵士的大喊,旗矛在手。
“推进!”
嘟嘟嘟——————嘟————喇叭再起,这是兰尼斯特的凛冬之响。
散漫不再,气氛肃杀,盾牌和骑枪在握,让这只骑兵军变成了露出尖牙的恶兽,现在,是作战的状态。
城门洞狭窄,贝里与他的坐骑位于队伍前列,巨龙门非常空寂,他们看到了一些尸体和血迹,可是没几个金袍,咕噜站在路边招手,一个小女孩在舞动剥皮人的旗帜。
这是要引导自己?
“停下!”他说,“停下!!”杰森伯爵下令。
“后面怎么走?”贝里爵士凑近咕噜问道,咕噜递给他一张图画,他阅后递给了其他熟悉君临的人,可不敢就把希望都放在贝里一个向导身上。
绕开钢铁门附近,那里的乱摊子已经由蓝礼的金袍去收拾了,他们管自己叫啥来着,金玫瑰?不过得贴着火已经灭了的街区走,贝里爵士知道这里头的意思,受灾居民要么已经跑了,要么在瓦砾里淘东西,不会在大街上,所以人少,不堵。
重装的骑士们马儿小跑,绕着位于君临东北的蕾妮丝丘陵而行,他们看到黑烟蔓延到了跳蚤窝,街上很乱。
嘟嘟嘟嘟——————————喇叭示警,冷血的河间地人没有留手,无情的干掉了所有接近或拦路的人,不管是金袍逃兵还是诉冤的老人,不论老少,不论男女。
他们大多是领主的骑士,贝里爵士想,而非真正的骑士,现在,眼中只有荣誉和胜利,而无生命。
金玫瑰咒骂他们,却不敢阻止。他们遥望钢铁门的废墟,那里已经成了焦土,洛克看到一支长矛上插着一具无头的尸体,从这个距离看,衣物隐约是司令才有的式样,杰斯林·拜瓦特爵士?
“加速,”杰森伯爵的音调很高,“冲起来,我们来不及了!”
嘟————喇叭手这次是示意平民,骑兵来了。
“嗨嗨!”大家招呼自己的马儿,尘土飞扬,马队开始在城中奔驰,惊叫声更加浓烈了,贝里抓紧了缰绳,听着哭喊和被碾碎的响动,无暇看自己的马儿撞上了什么。
这是一场战斗,他心里清楚,容不得发骑士疯。
一路上踩着尸首和灰烬,沿着偏僻的夜影巷,他们到了北门,城门塔上飘着剥皮人和红色战马的旗帜,河间和谷地的喇叭响起,北门塔楼上亦然响应,“分马给他们。”杰森伯爵吩咐道。
亨德利脸色不大好,贝里懒得看他,这个波顿家小姐的大男孩。一路穿行,进门以后的尸体从平民和金袍变成了红袍和金袍,大队人马继续,银鹰伯爵停下来寒暄了几句。
“我们抓了两个俘虏,蓝赛尔·兰尼斯特,侍从,泰温的堂亲晚辈。还有亨佛利·史威佛爵士,矮脚鸡,他不行了,腰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那愿新旧诸神保佑他,至少陌客会的,”杰森伯爵毫无怜悯之心,“上马,我们去找王后算账。”
大队人马到了首相塔,拐角那边就是御前会议,首相塔的人确认了旗帜之后才姗姗开门,莱雅拉小姐领头出现,灰色的铠甲衬得她的容颜越发白皙,波顿家标志性的灰眸熠熠生辉。
灰中的一抹白,血中的一朵雪,无情的五官,曾经柔和,而今如此具有侵略性。
她本身就是一把锋刃。
贝里爵士心烦意乱,好吧,好吧!为她而战,敌人在哪!?
“日安,杰森伯爵,各位爵士,”她的口气听起来像是要请大家伙去喝一杯,“如各位所见,逆后扰乱君临,扶立伪王,蓝礼大人的一百骑已到,我们去与他们汇合,先王的公道已现,我等一力搏之!”
在瞩目那张精神焕发的漂亮脸蛋时,贝里也不忘解读其话语的意思,毫无疑问,到了这个时候,不管王后的丑事是真是假,她子女的血脉是鹿是狮,她都会成为七国上下最丑陋的女人。
都已经刀剑相对了,自然是怎么狠怎么来,贝里首先应和:“为了国王,为了公道!”如今局势转换,铁王座为我所有。
“为了国王的公道!!!”
他们把王后和她的军队堵在了梅葛楼前,三百五十名骑兵和一百河湾骑士汇合,面对最后的四百位红袍。
河湾地人身上带血,从地上的人和马的尸体来看,为了拦住兰尼斯特的卫队,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贝里看到灰头土脸的国王之手出现,身边有近一百士兵随行,大部分是剥皮人,包括艾德威·石磨坊在内,看来新征召的红人庄园士兵已经和首相会和,他们也挂了彩,大概是有过战斗。
这是最后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