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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轻轻游荡在花池内,嬉戏追逐,无限美好。楚洛甄看着有些入神,他们虽然自在,却也只能困在小小的池塘中。不禁有有些哀怨,同情起了那些鱼儿,轻叹了一声。
“在想什么?”身后传来温暖话语。
楚洛甄回神转身,便对上了正踱步过来的林映歆,如春般的笑颜。
楚洛甄行了一礼道:“没有,只是听说萧良人自缢了,心中觉得可惜了,红颜薄命。”
林映歆上前坐在她边上的石凳,示意她也坐下,待楚洛甄坐下,林映歆道:“你叹其红颜薄命,可知她怎么想?”楚洛甄不解,林映歆接道:“自古女子出嫁便从夫,若是夫家不待见,子嗣又被人夺,以何为安?”
楚洛甄无言以对,林映歆说的都对。日子若没了盼头,那还过着干什么?对于她的到来,林映歆又是如何看?如何想的?楚洛甄有些心虚,悄悄看了她一眼,她却似被池内风景所吸引,未曾察觉,脸上含着淡淡笑意,似是对一切都很知足一般。楚洛甄真心很羡慕林映歆,羡慕她那脸上常常显露的满足。
那日,见过兄长后,楚洛甄实在不甘心,又折回了京城。她知道,只要她点头,文意征定会留下她,可他是文意心的大哥,亲大哥,要如何才能不介意呢?在城中逗留了二日后,她终于到了贤王府门口,宽大的门庭,二边站着二个侍卫守着庭,灰色的飞檐造的精致,门前只有几步台阶而已,楚洛甄却觉有万阶一般,难再迈开步子。
也许是注定,华丽的官轿突然停在她身旁,林映歆从轿内缓缓迈出,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随既笑问道:“你是来找王爷的?”楚洛甄亦是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就这样她被带进了王府,也注定了她与他们兄弟二人那理不清的纠缠。
文意征将她安排在后园的阁楼内,阁楼用竹制成,被架的很高,坐在那可看到很远。下面围绕着郁郁葱葱的石榴花,树将整个园子都充满了,石榴树间有散落的小花草,开着小小紫花,为那还未开花的石榴树添了几分情趣。狭长的青石小径,由门口蜿蜒通至阁楼,一翩翩佳公子一袭白衣,不紧不慢正走过来。楚洛甄突然间便在脑海中印出了四个字步步生莲,虽有不妥,却很适合。
台阶上传来咚咚咚的声响,洛甄回首看向来处,俊秀的眉眼含着笑意,凉薄唇瓣轻启:“姑娘可还习惯?”
洛甄起身相迎:“谢先生掂记,一切都好。”
二人对坐在阁楼上,四周粉红的帐缦被固在竹柱上随风轻舞,摆展出好看的姿态。王府的佳客谋士徐景存,据闻他自小和闻名遐耳的天下第一谋士洛沾学习。楚楚洛甄不知道文意征是如何找到他,并请动他的。传闻洛沾行踪踪飘忽,居无定所,过百人生更是看破红尘权势。更有人传他去了云国,在那居高位,助国君得了如今盛世。事实到底如何,这世上怕也只有徐景存知道吧。
楚洛甄彬彬有礼道:“先生今日找洛甄何事?”
徐景存淡淡然道:“姑娘是聪明人,有些事不说也定然知道。”
楚洛甄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徐景存也不着急,仍旧慢悠悠道:“陛下累病,太子懦弱,太后强势,如今我卫南已不是明武皇帝开创的强国之态,邦邻小国虎视眈眈,云国更有吞并之势,屡犯边境,若无贤明圣君,恐与亡国不远。”
楚洛甄听他说如此大事,却像在细碎家长一般,情绪无起无伏,心中不竟肃然起敬,但却答非所问道:“传闻先生师傅不是在云国吗?”
徐景存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道:“是吗?”
许久二人都未在开口说话,目光也纷纷转移开来,落在那片石榴园内。鸟儿快活飞来,落在阁楼上“吱吱呀呀”叫不停。楚洛甄拿起茶杯步至栏边,刚想喝水,园外传来人声:母亲说大哥有许久未见了心中掂念,让我过来瞧瞧。”楚洛甄一惊,手一抖,水杯落下“啪”的一声,摔得粉碎,鸟儿仓皇飞起。那是文意心的声音,楚洛甄听得出。
徐景存亦是听的出,看她如此,徐景存心中微微一动,脸上攒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姑娘在宫中看来不止与皇后相熟。”
楚洛甄听着身后的话不语回转了身,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新又拿了个杯子,倒了杯水径自喝了起来道:“刚才说到哪了?”
徐景存也似什么也没发生道:“皇城内外已是太后之势,如今二皇子已驻营近达百里,別说邻军入京,恐是想出去都难。”
楚洛甄偏头看他道:“先生的意思是找我哥?”
徐景存笑意更浓道:“姑娘聪颖。”
楚洛甄突又想起什么问道:“王爷的事,王妃知道多少?”
徐景存面露严色道:“一无所知。”
楚洛甄想也许林映歆引自己入王府就是为的王爷之事,如果真这样楚洛甄心中便觉一切都说的过去。可她却一无所知,看来只是情之所置,如是这样楚洛甄心中愧疚便更甚。是怎样深厚又无奈的情感,又是怎样的胸怀才能让她做出此举?若是自己是定然做不到的,如果当初太后让她与王伶同时嫁于文意心,她会如何?她不知道,也许会妥协,只是也许,太后连这样的机会都未曾给过她。
夜半,文意征如预期般披星来到了阁楼内,微风徐徐穿过没关的窗吹进来,楚洛甄知道他会来没有睡下。他对她算是上心了,纵是再忙也定期来看她,可他越是如此,楚洛甄心中越是有愧对他兄弟二人还有林映歆。如是说对文意心是情有独钟,那么对文意征恐怕只有利用,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对太后的报复。无论如何,就算心已经无法给予了,起码她能将自己这个人给他,对他算不上忠诚,但也绝不背叛,这是楚洛甄唯一觉得还不至于太愧疚与他的一份坚定。
楚洛甄迎上前去问道:“今日怎这么晚?”
文意征扶上额头,满脸乏意道:“嗯,今日晚了些。”说话间已随楚洛甄步入内室。
看来他是真的累了,一头便倒在了床榻上,闭着眼,双脚随意的垂在床外,手复又扶上了额道:“你是否觉得无聊?我常奔走在外。”
楚洛甄倒了杯茶,奉到他面前道:“怎会?王妃常与我作伴。”
文意征缓缓起身,面有难色笑道:“嗯,映歆实在是很好,常体贴于人,我常觉亏欠,如今。”看了一眼楚洛甄,接过茶水道:“更甚。”喝了一口。
楚洛甄坐在榻旁道:“你后悔了?”
文意征摇了摇头道:“不是,怕还不了,怕。”顿了一下接道:“很多。”
楚洛甄叹了口气道:“我也未想过她会让我入府。”
这恐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的吧,一个妻子明知丈夫对别的女子有情却还将那女子亲自接入府中,这实在是耐人寻味的很。为此,原本安静的贤王府近来却显得有些鬼祟,常有下人交头接耳聚在一起,私下里窸窣,见着主子们过来,又无事一般的散了,楚洛甄也常觉身后有指点,只是装做未闻。
时间一久,便也传到了文君玏耳朵里,他私下里去见过楚洛甄,悄悄的站在园门口看着那阁楼上的佳人,比母亲年轻貌美。男子都如此吗?连着父王也不例外,一旦遇到个年轻貌美的就可将糟糠之妻全然忘在了脑后,全然不顾昔日情谊。
文君玏看着父亲一回来便向后园走去,心中愤恨,摔上窗户。
林映歆一惊,话语有些责备道:“你这是作甚?窗子又惹你了吗?”
文君玏气呼呼走到正在那看他功课的林映歆身边道:“母亲为何将那女子带入府?那女子就是个祸害。”
林映歆放下手中书卷,面上少有的显出了怒容道:“你这是何话?他日你父亲若是将她纳入府内,你又怎可对长辈口出恶言。”
文君玏不服道:“我没有说错,这就是母亲找的。”
林映歆怒意更甚,突又似泄了气似的走进他,坐在其边上道:你以为我不找来楚姑娘,你父王便一世只有母亲一个女子吗?”
文君玏不回话,心中却也是知道万万不可能。如今十来年,父王只母亲一位夫人也属王室罕见。
林映歆将文君玏揽入怀中接道:“那楚姑娘出身名门,也不辱门楣,更何况你父王心在那,就算将其送走,也留不住你父王的心,何不将其接入,已慰你父王的心。”
文君玏还是不接受道:“母亲这样不累吗?委屈自己成全父王。”
林映歆摇了摇头道:“怎是委屈?古有娥皇女英共辅贤君,你母亲虽不及二位贤后,却也愿效仿一翻。”
文君玏无言,心中暗想:若是楚洛甄也想成娥皇女英才好。她的母亲他了解,可是这个原来会成为五叔的女人的人他实在是看不明白。按着道理早该离开京城,为何会滞留,而且还是滞留在皇城。不偏不倚的找到自家府门,一切都不会是偶然意外。心机深沉这是文君玏对楚洛甄唯一的印象,知道很久以后都让他耿耿于怀。
文意征虽有心楚洛甄,可还未将她纳入府,也只能算是王府的娇客,所以文意征只是来看她,就寝还是该回到林映歆处。二人闲谈了有一个时辰,已是子夜,文意征正欲离去,楚洛甄出声唤住了他,有些难言的像他走来,隔着纱幔,她的身影如梦如幻,纤长手指撩开纱幔走了出来,浓黑的发随意束在一边,自胸前垂下,风调皮的拔起纱幔一角,似想窥那阁中情景。
文意征忽有调笑之意道:“怎么?想留我过夜?”
楚洛甄一怔,又羞又恼,脸上煞那绯红:“谁要留你了,我才不稀罕呢。”说着便要推开他。
文意征一把抓住她的手道:“说正经的,怎么了?”
楚洛甄收回手道:“坐下说。”二人坐在布满纱幔的阁楼内靠着拦杆,一抬头便能见到那天上一轮皎月,楚洛甄看着他道:“洛甄有一兄长,年幼就被送到了二皇子的军营历练。”
意征无奈一笑道:“历练?又是一政治手段,本宫记得,是太后的命令,那好像是你们楚家唯一男丁。”
楚洛甄不置可否继续道:“距今已有十个年头,父母都记挂的很,只因天南地北,那一去便未曾再见。父亲总是说,此生若能得见兄长,纵是立毙当场也算此生无憾了,母亲亦总落泪,导致现在眼神已经有些不好。”
文意征眉头皱上了,太后雷厉风行,很有手段,也很有政治头脑,只是太过小心,自从父皇身体每况愈下后,更是变本加厉。但是她对父皇和这些个皇孙都是疼爱的很,可是她或许不明白,她这样的疼爱对这些人来说是多大的负担。父皇为此对她言听计从,纵是有心反之,却又不忍。太子因为她的过于疼爱,而被安排一切,丝毫没有自己,而自己和弟弟,就因为她的疼爱,和对这个家族的责任,她急于让自己与兄弟离开京城,去那偏远的地方,她不愿子孙为了皇位争夺。她当初就是如此过来的,在那场争夺中,只有瑨王全身而退。
楚洛甄很有信心的说:“若能得我兄长相助,王爷必能心想事成。”
文意征闻言回神弹站起来,神色严重道:“你这是何意?”
楚洛甄笑道:“我不傻,王爷留在京中只为兄弟情意吗?而王爷近日忙碌为的是什么?”楚洛甄来府之前曾留京二日,本是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进府,却偶然间明白了事情真像:“而王爷不惜屈尊请来徐景存真的只为玏儿学业吗?”
文意征剑眉紧皱,一言不发,直直看着楚洛甄。良久,文意征慢慢坐了下来道:“我本无意拉你下水。”
楚洛甄点头,表示理解,这也是为什么林映歆到现在都一无所知的原因。
文意征手撑着额头道:“这也是为何我不急于娶你,其实我心中一刻也不想等,可每每想到你或许会因此事遭迁连,便都忍下了。”
楚洛甄伸手将他的手从额上拿开道:“我既入得府内便什么都想过了,我什么都不怕。”坚定的眼神如那日在华芳阁中所见。
文意征双手将她的手紧紧拽在手心道:“若有万一,还望你尽全力保护自己和映歆母子”
楚洛甄点头,他心中始中为他着想,她自然会尽全力保住他所在乎之人。
文意征突又皱眉放开她手道:“可是如何才能联系上你兄长,二哥治军严明,何况还是太后特意安排的,二哥定是事事小心。”
楚楚洛甄道:“这不用王爷担心,二皇子治军严明,可是却也是有情有义之人,这么些年,虽然我们一家人天南地北,可是父母却从未断了与兄长的联系。”
文意征一惊:“二哥?”有些不信,像二哥这样的人,竟然还有如此心细的时候。
楚洛甄看出了他的疑惑道:“王爷不信?”接道:“王爷恕洛甄直言,二皇子虽然为人刻板,不懂变通,甚至有些愚忠,可是却是极重感情之人,也许是因为自幼在太后膝下长大。”
文意征会意笑着道:“二哥自幼给我的印象是嚣张跋扈的,却不想竟有如此一面。”
楚洛甄笑着站起来至他身旁石凳,倚在他肩上道:“人最难过的就是感情一关,二皇子当初推却王位,甘愿远赴边关,只为将不为王,这也许便是他对太后最大的报答了。”楚洛甄停了一下接道:“何况我有太后受意,想来再见兄长一面并不难。”
文意征看着怀里这个美人,他不得不承认,楚洛甄不愧出生将门,性格鲜明,有勇有谋,只是在如此大气下,她如此性格,实在是不讨喜。只是她的心,文意征还是不能释怀,如果当初没有王伶,如果五弟选择了她,那她也会如此对待五弟吗?选择自己,对于楚洛甄而言或许只是一个退而求其次而已。
明月晃晃,悬在天上,如一块巨大的黑布被人挖了一个窟窿。姒谣在桃花林中默练着记下的心法口诀,动作不是很大,只是微微用手比划着,脚步缓缓挪动着,似在练习舞步。姒谣不会跳舞,没人教过她,她除了会舞刀弄剑,似乎什么都不会,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女红,可姒谣却从未觉得这有什么关系。文意诚无声的看着姒谣,他本就话少,如今母亲一死,他便更是难得开口了。自那日后,他只对姒谣说过一句话,那日也在桃园,他说:花快开了,你说是桃花好看还是兰花?姒谣不语,望着他。他淒淒一笑道:定是桃花开的明艳动人生机勃勃,而兰花太过清冷。
姒谣有些倦了,倚在一株桃树下休息,文意诚走进。姒谣微微一惊,随既看清来人,他就立在她面前,披着月光,显的有些不真实,风吹动他的衣袂,飘来清冷兰香。
他动了动道:“教我好吗?”
姒谣有些惊讶起身问道:“什么?”
文意诚不语,直直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姒谣试探道:“武?”
他点了点头,姒谣觉的有些好笑,他是皇子,学什么不都会找来数一数二的先生,哪里轮得到她,再说自己都学艺不精,何谈教人。
文意诚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缓缓走进,倚树坐下,看着那轮明月道:“母亲只为我请了先生识字,其他都未曾涉及,母亲说人只须明理便行,懂的多未必有好事。武术高了,便要征战沙场。音律好了,便善解风情了。学识也不必太好,不然就忧国忧民了。什么都不用太好,明个理便行。”
姒谣不说话,默默也坐了下去,心里却是认同的。若不是绣工了得,萧良人又怎有如此境遇,如此下场。虽然二件事看似毫无关系,可冥冥中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当桃园内桃花开满园时,陛下薨了。刹时,宫内一片悲凉景象,人人着素衣,唯有那花草不解风情开的灿烂。太后仅用了一天时间便将文意心送出了宫门,而又以讯雷之势安排文意征文意心去往封地。此时,楚洛甄正在兄长军营,对皇城之事一无所知。
次日,太后诏告天下:陛下薨,由太子文意璞执天子之权。而福公公也含泪拿出了陛下一早便下的旨,怕太后多心所以特命福公公在他身后视人:吾自知天命,时日无多,怎奈身后一身琐事,终让吾整日惶惶。母亲年时以高,吾自认一世孝道,怎奈天不由人愿,终了还是不孝。万望母亲大人海涵,儿之孝道,交与子嗣,寿福同享,颐养天年。瑨王吾弟,一身戎马,报国护疆,其功可鉴,爵位世袭。其女云溪,为吾之正室,年幼封后,德贤兼备,实乃天下大幸,虽无子嗣,亦永享天后盛誉。兄弟手足,同脉同血,煮豆燃萁,万不可为,吾儿切记。
皇上的遗诏写的威严又情切,却也定了几件大事,那一句对太后言的不孝,恐怕不止是对自己的早逝,更是因为削了太后的权。寿福同享,颐养天年,却也是不孝中的大孝,皇上一世孝顺太后,从不违背太后的旨意,最后临了却是也不孝了一把。皇上英特知道对于瑨王,宫中的人有这太多的忌讳,无论是太后,还是即将迎来的新皇,瑨王久居边境,手握重兵,而云溪又是皇后,想来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所以,皇上下了个世袭爵位的旨意,就算是对瑨王如何,却还是夺不了他的权,兵权在手,有心眼的人总是会忌惮的。皇上也想到了云溪的状况,年幼入宫,只有皇上和太后护着,皇上一走,太后无权,新皇自有母妃,她在宫中无疑是步步为营,或又有有心之人,用其为难瑨王。可是如今,永享天后盛誉,就是说,就算新皇登基,她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后,而瑨王兵权在手,大家对她自是不愿也得称臣。皇上对子嗣的交代更是明了,皇上也是从那一场场阴谋、杀戮中获得了他的皇位,他自然知道为了那一把交椅,会掀起如何的腥风血雨,又会有多少人死在其中。煮豆燃萁,万不可为,都保住了皇上所有子嗣的人头,新皇上位,就算再不愿,也不能违了皇上的遗愿,那样,若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也可能是不保地位的由头。可是皇上恐怕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他的这个遗诏,让所有的皇子都有恃无恐起来。
这消息传到楚洛甄耳朵已是半日之后,小内待带来了这消息,并传二皇子的命全体拔营奔赴皇城八门守护。在内待转身出门的瞬间,一柄明晃晃的剑将他刺穿,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在他身前还在滴血的剑尖,哼都没哼一声便栽了下去。楚洛甄看着兄长那张坚毅似刀刻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气,略显惊讶,眼中含着惶恐看着楚云峰。
楚云峰转身对楚洛甄道:“时间不多了,我这便修书父亲。”说话间人已在案边执起了笔边书边道:“你是生面孔扮作那内待去另外军营传旨,命其安兵不动。”笔顿了下,抬头看她道:“此去凶险,若是被人识破便死无葬身之地你。”突然喉头哽咽。”
楚洛甄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至他面前道:“兄长放心,洛甄定事事小心。”
楚云峰咬牙点头道:“父亲赶来最快也消半月,而二皇子察觉不妙只须五六日。”面露难色。
楚洛甄道:“兄长打算怎么做?”
楚云峰想了片刻,下定决心道:“别无他法,只能硬拼。”
触洛甄一惊道:“这绝不是上策。”
楚云峰不语,默默将刚书好的信折好放好,出了营门,将信交于一士兵,叮嘱二句又回到帐内。地上那内侍眼睛还是睁的大大的,终是不敢相信,自己只是一个传话的内侍,何以遭逢此劫。贯穿胸前的利剑还是插着,剑柄上的剑穗如那坟头的白纸,地上已渗出了一大滩血迹。
楚云峰似无事人一般看都未曾看他一眼,来到洛甄身边道:“不然怎么办?援兵未到,若是让他踏入营帐,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除非半路堵截让,他回不了营。”
楚洛甄思索片刻道:“兄长营帐离京城最近,可先拔营到城门口,这样二皇子未必会对兄长起疑。而下个营口亦在百里之外,此间将路过裂痕道,此为伏击良地。兄长在此设伏,定能事办公倍。”
楚云峰边思索边点头赞同。
之所以为裂痕道,正因此间二面都是山,窄处仅能险险过二辆马车,道路像是被人把山劈开似的像山的裂痕,故此道路被称裂痕道。在此间作伏绝妙,不利大对作战,亦不利出逃。
楚云峰点头赞同道:“可如今三皇子已出城,如何与他联系?”
楚洛甄打算出王府时,许是徐景存料想有此变故,便关照洛甄若回城不见他们,提他名贴去城南方府。此间为前史官方维文的家,算是徐景存的忘年交,而徐景存也在同时通过他进了皇宫。对于一个名声在外的人而言,人们总会抱有好奇心,因此就算在如此紧张气氛下他亦进的毫不费力。只是不想陛下薨的如此快,也因如此他似乎就暂时被忽略了,皇城内谁都未曾想起他,也未曾觉得他进宫进的蹊跷。
姒谣第一次见到徐景存,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随王长安进了凤仪殿。素静的蓝色衣衫整洁的罩在身上,将他映衬的格外儒雅,脸上挂着笑好看的笑,淡然自在。他候在外面等王长安通禀,他俯身看她,笑容更甚道:“好漂亮的丫头。”姒谣当下便红了脸,退过几歩,他却未动身,目光跟随着她的脚步道:“害羞了?”姒谣心砰砰乱跳,低下了头,回避着他的目光。他笑出声来,站直了身,刚想说什么,便被王长安唤了进去。姒谣偏头悄悄看,连背影也好看的紧,她心莫名突突起来,耳边来回他那暖风般的话语“好漂亮的丫头”。这年姒谣十三,见到了她认为无所不能的男人,除了打架,他是的确是。
文云溪向太后求来做文意诚先生的,这事本不容易,一个有名的谋士,去做九皇子的先生,怎么看都觉得高攀了,是文意诚高攀了。但近日宫中有此乱,太后一时也想不出怎么安排徐景存,便点头答应了。
姒谣扒在门上偷偷看他和文意诚讲课,他认真的样子也很好看,她想他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欢吧,想至此姒谣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喜欢上他了,怎么可能?他们才见一面而已,哪有莫名其妙的喜欢。门突然被打开,姒谣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好闻的沉香味,似那与生俱来的书卷气。姒谣一把辙了出来,脸刹时绯红。
他话语中调笑道:“小小年纪怎么学会投怀送抱了?”
姒谣看着自己的鞋,如那园中******的鞋,她想自己的脸一定比它红。
他蹲下偏头看她道:“不在娘娘身边待候,怎么来这了?”
姒谣头低的更低,下巴都抵到了胸口。
文意诚来到门口道:“先生教我们俩如何?”
徐景存看着文意诚愣了一下道:“好。”转头看着姒谣问:“你可愿意?”
姒谣心里叫了一百遍愿意,可面上却只是点了点头。这是她的情窦初开,一个比自己大了近二十岁的男子,他身上有成熟气息,有一个男人的所有美好。可她在他眼里只是个漂亮的丫头,不是女人。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她想她会守着他,直到她长大成为一个女人,然后跟他说:你瞧,丫头长大了,变成大人了,你可愿娶她?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如此讯猛,次日陛下便薨了。第二日诏告天下,全国举丧。第五日便出殡了,天上下起了第一场春雨。文云溪说:在她家乡有一种说法,若是出殡那日天上下雨,便表示那人这世过的很幸苦。他是天之娇子,本该尽享繁华,尽展抱负,怎会辛苦?无意间看到文意诚一身孝服,似乎不太合身,有些大。不知道陛下可有觉得愧对萧良人过?或许根本就不可能吧,他是君王,而她之于他或许连棋子都算不上,历来君王不都薄情吗,何况是根本没动过情的。
一切都发展太快,新皇继位不过七日便传来二皇子中伏被俘,军营兵变。皇城八门紧闭,帝都百业不兴,不进不出。据闻,文意征联合京城守卫将他们放入,片刻城内一片鬼打鬼,分不明敌我。皇城大门紧闭不增援,仅仅半日,京城便都成了二皇子的人马。想来皇城禁军的紧闭大门也是诱因,太后新皇被困城中,外援被楚洛甄父兄二面加击,逐一击破,仅仅半月,天下已竟在二皇子手中,太后、新皇已如困兽。
四月十二,在被困八日后太后下令,打开宫门。文意征并未对宫中发起功击,天下已然到手,太赶尽杀绝便会遭人话柄,毕竟是兄长。这招果然管用,不少本心怀芥蒂的老臣因他如此做竟然也就倒戈了。姒谣不懂政治,她觉得这都是借口,顺势而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仅此而已。
正阳殿那高高在上的皇座闪着耀眼的光芒,太后、文意璞立在一边迎接新皇。不消一月,已历三皇,卫南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看着眼色生活,生怕在此乱局中成了人家立威立势的道具,朝廷内外竟然难得的清明。
太后看着近在眼前的文意征道:“衰家就知道你有反心。”
文意征目光灼灼看着太后反问道:“难道不该能者居吗?”
太后无言意,文意璞亦无言。龙袍夹身,皇冠闪耀,气势威严,一众臣子伏首拜礼。
文意璞一身素色长衫略显悲凉,立在一道:“天下已是你的了,但愿不负重望。”
文意征看他满脸莫名神情道:“兄长闲云野鹤落的自在。”
二人说话极轻,只有太后听的见。争了一世,筹谋了一世,最终也是让她看到了,看到了颠覆祖制,看到了大势已去,总归天下还是文家的,而对于自己的那些亲属,太后也知,定然会成为文意征立威的羔羊,内戚把持朝局的局面也定然会就此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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