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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吧，这个不同智慧生物的‘人性’也会向你们不同人类国度之间的法律一样，会发生冲突的……”
板车上的宫廷法师默默摁压着发胀发痛的鬓角。
他们被黄铜龙从野人手中救下的时候太阳还在中天，这会天光已经有点昏暗了。
拉车的野人鼻息咻咻，一路没停。
旁边步行的黄铜龙也就一路没停，陪着他从人性问题聊到了对人性这个词的定义，聊到了不同智慧生物文明中“人性”这个词的定义、范围，以及冲突……
老实讲，宫廷法师现在的感觉就是头疼。
那种连续搞了几个通宵的法术矩阵，却又在刚想睡觉的时候发现窗户外面来了一群讨论天气的鸭子似的头疼。
“哎？你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不耐烦了？”
“啊？没有没有！”
头昏脑涨的宫廷法师刚刚恍惚了一下，一只棕色泛着淡淡黄铜光泽的狰狞龙吻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要是困了你就说嘛，我又不是什么魔鬼，不会干那种强拉着你的。”
略显刺鼻的金属气味瞬间就让宫廷法师精神了起来。
“刚刚不小心碰到伤口了，疼昏了——嗯，这几天没吃没喝，也睡不踏实，有点精神恍惚。”
宫廷法师和笑眯眯的黄铜龙对视一眼，指着一望无际的平坦大草原憋了半天最后愣是挤了一句：“可能是马车太颠簸了吧。”
“唔！！！”
前面拉车的一众野人回头怒目而视。
——什么意思？
地这么平，走这么慢，还说是车颠簸，你这意思不就是说我们故意弄你？故意弄这龙大爷的“知心话友”？
“还看什么看？刁民！一天天的不好好拉车，尽想着谋害老爷了！”
黄铜龙前爪麻绳一甩，一根制作粗糙的鞭稍就已经掠过了末尾“几匹马”。
“天黑之前到不了大河，你们就不用回去了！正好我龙巢空荡荡的还差几个打杂的！”
被鞭屁入里的野人们顿时嗷嗷叫着动了起来。
红着脸，流着汗，用力向前弯着腰，努力向着前方水声潺潺的地方。
而且不光要将速度提升上去，还得想办法稳住才行，不然屁股后面的那条黄铜龙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
“咱们刚刚聊到哪里了？”
聊到了哪里？成功坑到野人的宫廷法师目光呆滞，眨眨眼睛僵硬答道：
“不同智慧生物的‘人性’有时候会发生冲突。”
“对！说起这个，这就又有的说了……”
金发少女借着看日落的功夫捂住了脸。
他♀——
算了，她的家教中没有这种脏话。
“——咕！”
二人侧目，黄铜龙略显尴尬的摸了摸肚子。
“奎恩先生，我和弗朗西老师有几天时间没好好吃饭了，而且他也受了重伤，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修整一下吗？”金发少女在板车上轻声道：
“您不必着急赶路的，我们都相信没有人会想挑战您这样一头强大而又博学的巨龙的。”
“似乎也是。”吸肚皮的黄铜龙点点头，充分展示了一下智者的从善如流。
终于！
这场黄铜龙奎恩·克拉托斯和宫廷法师弗朗西·罗的交流引发的。
以从近代工业革命的浪潮中、从此起彼伏的工人运动中诞生的辩证主义哲学，和被传承自神祗圣贤的古典哲学理念为主的跨世界碰撞，在黄铜龙腹中的一声雷鸣里暂时画上了休止符。
……
日头早就沉了下去，这会和篝火一同升起的，已经是闪烁的漫天星辰了。
大雨过后的稀树草原上是一片难得的大晴天，加之这里海拔又高，大气稀薄，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天外象征诸神的闪烁星辰，看到神祗国度在夜幕中运行的轨迹。
“噼啪~”
突然炸裂的火星在金发少女耳边炸响，吓的这个侧身躺卧的贵族少女猛地团紧了身体。
“没事了，你现在已经很安全了。”
篝火旁的宫廷法师发现了腿上少女的惊诧，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静静看着那头名为奎恩·克拉托斯的黄铜龙在那里摆弄一只棕色的小口袋。
——那应该是传说中二百年前在大陆南方出现过一次的次等奇物，旅行者的港湾吧？
宫廷法师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看来今晚的晚餐应该不会太差了。
“老师，父亲答应我的东西已经出发了吗？”
“嗯？”宫廷法师手上一慢，紧接着就又听见膝上的少女轻声而又坚定的问道：
“父亲答应我的东西、人马、军队已经出发了吧。”
“……对，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在察觉到发生之后宫廷法师就按照事先的约定将南卡城的情况传递了出去。
“那就好，到时候又得麻烦老师您帮忙了。”金发少女披着一件宽大的法师袍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他们不远处就是那条重新崩腾起来的季节性河流，眼前的篝火还在噼里啪啦的贡献着自己的热量，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个火焰更加的恐怖的夜晚。
柴草中水分在高温下发出的声响像极了那天晚上城主府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暴虐、残酷、丝毫没有将她背负的王命放在眼里。
那些自在久了的本土贵族和豪商势力在夜色下杀戮她的侍卫、侮辱她的侍女、掠夺她的财产。
若非她和那位雄才大略的帝国皇帝关系特殊，还有点用处，值得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雇佣野人将她像货物一样运出去，她恐怕早就死在那场烧毁整个伯爵府的大火中去了。
“奎恩先生！”地上的金发少女突然起身走向了篝火对面摆弄小口袋的黄铜龙。
“如果您放心我触碰您的神圣财产的话，我可以帮助您将它肚子里的晚餐取出来。”金发少女温柔的握住了地上尚不及奎恩一半爪子大小的次等奇物：
“它的口径有点难为您了。”
——这小妞好奇怪啊。
悄无声息的从她手中将爪子抽出，掏乳鸽弄了满手奶油的奎恩忍不住抓了抓胸口鳞片，不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被女孩摸手。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点怀疑眼前这个人类少女是不是在馋他身子，并且还想利用他做一些不太和谐的事情。
“奎恩先生。”
看着自己的学生主动接过黄铜龙手上的活，篝火旁的宫廷法师默默叹了口气，突然就想起了奎恩白天和他谈到的人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