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一) 雪中送君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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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的很慢,也很轻,像是羽毛一样的柔和,同时也充斥着干燥的寒意。

    “哇……”

    一道婴儿的哭声突兀的响起,宣读了冬天的秘密,打破了寒冬的沉眠。也就在这一刻,气氛随着抽刀声变得紧张,雪片也比刚刚落得快了很多,迅而急,给洁白的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

    这是在郊外的一片树林里,除了树,还有依树求生的几根枯草之外,基本上很难看的见其他动植物存在的迹象,众人脚下全是雪白色。

    “三妹,交出这孩子和家族至宝,跟我回去,我会求父亲从轻发落。”方政一脸严肃,腰间的刀已经抽出了三分之一。身后数百方家弟子手持利刃,严阵以待,只等方政命令,便可第一时间冲上去。

    而在他们对面,一对夫妇相互搀扶着,妇女眼角带泪,怀里抱着还在哭泣的婴儿。白色的长裙似乎让她要融化在雪中,但肩膀上触目惊心的刀伤却让她又那么显眼。

    “倩儿,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苏云向往常一样咧嘴一笑,替方倩擦掉了眼泪,安慰道。

    方倩一脸不舍的摸了摸苏云那熟悉的脸庞,眼中泪花打转:“苏哥哥,带先小泽走,就算我被抓,父亲也不会拿我怎么办的。”

    说完,她想将孩子递给苏云,却被苏云抓住了胳膊,苏云笑笑,摇了摇头,另一失手揉了揉方倩的脑袋,道:“倩儿,相信我,有我在,你跟小泽都会好好的。”

    方倩一时愣住了,还是原来的笑容,他还是那样的处事不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从容应对。望着这个诗一般洒脱不羁的男子,她心中突然镇定了许多。

    每次都这样说,每次都没事,你从来没骗过我,这次你也不会骗我的。方倩心里这么想着,望着苏云的背影,抱着苏泽的双手紧了紧。

    “方兄,苏某不才,没有什么好的家世,我自知入不了方家人的眼。但我与倩儿已是一家人,你不顾兄妹之情是有令在身,我理解。不过倩儿肩上的那一刀,我必须是要向你们方家讨回来的。”苏云双手微微展开,轻笑着,一步步向方家众人逼近。

    这是什么感觉?

    望着眼前这个一步步逼近的男子,方政心头猛的一颤抖。这种感觉,他仿佛在面对一座大山,连去撼动的心思都提起不来。

    不,这是一种自信,属于强者绝对的自信。他相信,如果不打倒眼前之人,他身后家族至宝跟孩子定然是无望了。

    不仅是他,身后方家百人,每当与苏云双目相对,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向后退。

    为什么他们要退,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好像站在对面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那是狼的眼神,那是魔鬼般的邪笑。

    “苏云,你很优秀,但是,父命难为,今日你必须死,你们都退下。”说到最后,方政回头扫了一眼众人,腰间的赤炎刀入鞘,抬起脚一步步向苏云逼去。

    他跟苏云都踏入了王者境界,自然不会被苏云刚刚的气势所迫,尽管苏云刚刚确实有些怪异,但他并不在意。

    四目相对,苏云眼中一闪,有史以来唯一一次皱起了眉头。他自知今日走不掉了,方政与他虽说同时踏入王者境界,但他却出了意外,突破途中被天道反噬,根本没有王者级别的战力,顶多也就半步王者。更重要的是,反噬留下的内伤,全力以赴定然重上加重,不过,此刻只得全力一战了。

    说时迟,那时快,苏云一跃而起,萧瑟的身影飞掠上九天云霄,刹那间天空都变得忽明忽暗,以苏云为中心方圆百里的雪花全都在这一刻消失。

    方政抬头望着高空,虎目瞪大,双手迅速掐印,结印后,在他身上顿时出现了一套黄金护甲。这护甲宛若金铸,一看就知非寻常宝物。护甲的胸前、双肩,各自镶嵌着金光闪闪的虎头,獠牙逼人,霸气无比。隐隐间还有虎啸震天之音,一只暗金虎影挡在他的身前,这正是他的本命道兵之一,御虎甲。

    几乎就在他穿好铠甲的同一时间,苏云也出手了。半空中,苏云直接使出了强大的秘术神王印,一拳轰出,一个小山般的金色拳印形成,所过之处空间都被压塌,仿佛破碎的玻璃一样。这就是王者的一拳,动不动便是天崩地裂,足以蹦毁一切的力量。

    方政一声怒吼,运足了功力,右脚向后一步,居然准备硬撼这从天而降的神王印。

    “轰!”

    大地下陷,方家除了方政还站着之外,其余百人全都受到波及,连渣都没留下,灰飞烟灭,这其中可不乏四极与五越境界的修士。

    苏云落地后捂着胸口重重的咳了两声,强压下喉咙涌上来的血气,望着方政铠甲胸部碎掉的两只虎头,轻轻一笑,道:“呵呵,方兄,不要搞事情嘛!年老失修,就该换换了。”

    “手段不错!”方政眉头都没皱一下,看了一眼苏云,眼中尽是杀意。

    苏云心中一禀,自己一招神王印居然没怎么伤到方政,反倒自己受了伤。

    “嗖”的一声,赤炎刀出鞘,凌厉的刀身上瞬间布满了烈焰,密密麻麻的纹络仿佛一条条岩浆,狰狞而可怕。

    与此同时,晴空被一片巨大的乌云彻底盖住,天马上便黑了,压抑的气息可怕至极。接着,从那乌云中降下数十道闪电,被方政手中的赤炎刀吸收,吸收了雷电之力之后,那刀身瞬间闪起了赤蓝色光火,变得越发可怕起来。

    苏云眉头皱的越紧了,隔着老远,他都感觉到了那火焰的威力。

    刷!

    出刀虽不快,但方政的身影却着实快的常人难以捕捉。还没看清动作,数十米外的方政已经从原地消失,再见时,已然出现在了苏云背后,一刀朝苏泽头顶劈下,就连原地的残影都还未来得及消失。

    正是方家的秘术之一,天刀斩,也是方政最拿手的一招。

    “苏哥哥。”一声尖叫,一旁的方倩被吓得脸色通白,不由失声。

    天刀斩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怕,但可怕的是,方政把这一招练的炉火纯青,天刀斩出,人头落地!

    然而,就在这时,苏云的身子顿然间分了开了。方政一刀劈空,大地被斩出一道极深的口子,一直蔓延了出去,也不知道在哪里才能停下。只见刀芒所过之处犹如烈火燎原,坚硬的石土都被烧焦。

    而现场的气氛却顿时紧迫了起来,方政保持着大刀落地的姿势,一脸惊讶。而另一边的方倩,同样惊得捂住了嘴巴,有些难以置信。

    在方政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一黑一白两个苏云,默默的看着他。

    “万化决。”

    许久,从方政的口中吐出了这个世界所有修士都不敢提及的三个字。

    在一百三十万年前,帝星出现了一位来自仙界的使者,东荒、南岭、北原、中州、西漠五大地域各大势力的修士纷纷前往南海天魔岛拜访,当时就连大帝都没有例外。

    奈何,仙界使者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一个逆天的大骗局,乃是疯魔大帝一人设下的圈套,九九八十一天的无休止天劫,引的八位大帝,数千王者,亿万修士全数葬身于惊世天劫之下。

    从那以后,天魔岛更是被列为了四大仙禁之地,就是大帝进去也难保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更可恶的是,疯魔大帝以吞魔功,万化决残害数大世家圣地,为帝星所不容,更是上了天地追杀令第一铲除对象。奈何一日不成仙,大帝便是天,没人杀得了,各大门派也没有任何办法。

    百万年过去,疯魔大帝寿命已尽,其后人也被一一铲除,本想着吞魔功已然将成为历史,谁知今日,万化决居然再现,方政如何能不惊。

    “你是疯魔大帝的后人?”方政起身,手中的赤炎刀气势如虹,好像两条火龙喷吐交缠,狰狞可怖,望着眼前一黑一白两人,他再次开口,没有了刚才的惊讶,眼中一片平静。

    苏云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向方倩,轻声道:“你恨我吗?一直以来都没有告诉你我的来历,如果当初告诉你,你是否会有不同的选择?”

    “苏哥哥,不会的,我不管你是谁?倩儿选择了就不会后悔,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方倩深情的望着苏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哼,不管是疯魔之后的身份,还是外人的身份,今日你必须死。”方政说着一个箭步,瞬间移动到了白衣苏云身边,手中大刀又一招普通的横劈,劈出了两条犹如实质的火龙,张牙舞爪的扑向白衣苏云。

    这时,两个苏云同时动了,黑衣苏云浑身黑气笼罩,看不清面目,手段却一点都不逊色本体。瞬息而至间,双手幻化成爪,牢牢的抓住了方政那布满雷霆的赤炎刀。

    赤炎刀刀身雷光大作,雷霆咆哮,一道道落在黑衣苏云的身上,却连苏云的衣服都没毁掉丝毫,就像是落在了绝缘体之上。

    而白衣苏云则双手分别抓住了火龙的身子,竟令其动弹不了分毫,随之竟被他生猛的撕成了真气。

    “元空灭!”

    最后再看了一眼方倩跟自己的儿子,苏云笑了笑,闭上眼默念了一句,紧接着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苏云以身化法,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打发,将自己跟方政永远的放逐在了永恒的黑暗。天际乌云倒卷,以黑白苏云和方政为奇点,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化作了虚无。

    唯独……方倩撕心裂肺的“不”字久久难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