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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滕长天眼里,梅竹兰就是一个高洁的隐士。
她不在乎名声,不在乎金钱,甚至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就像一个孤高的仙子贬落凡间,于俗世的名利格格不入。
那天上午,滕长天拜访了梅竹兰。
这是她父亲朋友借给她住的一个小院,她已经完全搬到东峥市来了,很多人都传说她这是想离《菊韵》近一些。
这个小院看起来十分古朴。
开门的是一个老大爷,不知道是他自己雇的还是那位朋友雇的一个看门大爷。
“又是来要画的吧!”老大爷把他放了进去,但是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看来之前有不少人来拜访过她,但基本上都是为了梅松的画来的。
滕长天在梅竹兰的房间里见到了她。
她居住的屋子不大,地上堆满了画,屋里的装潢也十分简朴。
屋里最显眼的就是那扇十分开阔的窗户,从硕大的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后院屋外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当时正是秋天,都是漂亮的各色菊花。
滕长天来的时候,她正站在自己的画桌前,对着窗外的满园秋色挥毫泼墨。
“父亲的画都在侧室,你自己过去挑吧。”梅竹兰的声音有些沙哑,和上次见到时听到的那种犹如泉水叮咚般清脆的嗓音不同,看来她很久都没有说话了。
“我不是来买画的。”滕长天说。
梅竹兰没有回话。
“你为什么要把你父亲的画都半卖半送的卖掉?”
梅竹兰依旧没有回话。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一片非常漂亮的菊花。”
梅竹兰还是没有说话,滕长天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她旁边,欣赏她的绘画。
她画的是一株名为“金富贵”的黄菊,这种花目前开的最艳。
这副画虽然还没有完成,但是菊花的那种神韵和神采都完全表现了出来,技艺和意境都十分高端。
然而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梅松风格的画法。
又过了一会儿,这幅画终于完成了。
滕长天发挥毕生所学,挖空了心思夸奖这副画。
然而梅竹兰并不为所动,她微笑着看向滕长天。
“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
……
“在岳灵山上。”
“那个地方我也听说过,但是那是私人的领地,不允许外人参观。”
“巧了,那正好是我家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
“那你带路吧!”梅竹兰快速的洗净了手上的油墨,去卧室换了一身朴素的便装就上路了。
滕长天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约到了梅竹兰,颇有些不知所措。
“等什么呢,快走啊!”梅竹兰露出了有些兴奋雀跃却又有些不耐烦的神情。
“好!”
走出大门的时候,门口大爷拦住了他们,问他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一个门卫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去赏花!”梅竹兰笑着说,看起来很高兴。
“晚上早一点儿回来啊,这年头晚上还是不太安全。”老大爷说话的时候盯着滕长天。
这位老人明显对滕长天十分不信任。
“好的!”梅竹兰匆匆的答应,然后就上了滕长天的车。
一段时间以后,两人开车上了山,并且一起观赏了传说中的岳灵花海。
这其实是滕家的一个花卉培养基地,主要培育的就是菊花,因为这里的土质十分适合其生长。
如今正是花海最美丽的季节。
两个人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从中午一直看到夕阳西下。
梅竹兰就定定的看着这片花海,仿佛要把这片美景装进心里。
滕长天本就喜欢花,身边还有花儿一般的美人,因此也甘之如饴的坐了一下午。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梅竹兰突然站了起来。
“你喜欢花吗?”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滕长天,嘴角露出了微笑。
“当然!”滕长天像个孩子一样,炫耀起自己所知道的花卉知识。
“我记得是你买走了《菊韵》,这么说你也喜欢画?”梅竹兰打断了滕长天的话,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滕长天接着开始炫耀自己家里收藏的画,并且将自己这些年学到的绘画知识合盘托出。
不过他也没能说多少,又被梅竹兰打断。
“你会画画吗?”
“虽然比不上你们这些名家,但还是会一些粗浅的丹青技艺。”
“我的画……怎么样?”
夸奖的话上午已经说了一遍了。
“你的画真的很棒。但你为什么一定要模仿你父亲的风格呢?”滕长天抓住机会问出来他最疑惑的问题。
梅竹兰没有回答,情绪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高涨了,大概是累了。
“我的画还可以更好!”她说。
“请送我回家吧。”这是今天她对滕长天说的最后一句话。
回家的路上,滕长天一直在试图和梅竹兰搭话,可是梅竹兰始终没有反应。
不多一会儿,梅竹兰的小院子就到了。
可能因为还不太晚,看问老大爷闻声而出,看到从车里出来的梅竹兰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回来了。”梅竹兰微笑着跟老大爷打了招呼然后径直回到了家里,完全没有和滕长天说话。
老大爷得意的看了滕长天一眼。
滕长天没有和他一般见识,直接启动汽车走了,给对方留了个汽车尾气。
过后的几天,滕长天依旧会去梅竹兰家里去。
梅竹兰每天都在画画,滕长天说话她也不搭腔。
滕长天发现梅竹兰画的花并不是小院外面种的那些菊花了,他仔细的看了看,发现都是那天在岳灵山上见过的花。
她看了那么久,就是怕以后看不到,所以把它们最美丽的身姿记在了心里,回家画了出来。
尽管每幅画画完滕长天都会变着花样表扬和称赞,但是梅竹兰只专注于于自己的画作。
她还把她这几天画的岳灵山上的花都挂到了墙上,不仔细看还真让人以为又回到了山上。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梅竹兰又开始画窗外小院儿里的花了。
滕长天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从此他很长时间都没有来这件小院子。
大半年之后,已是另一年的初夏,滕长天终于在次再次来到了这个小院子。
院子的环境始终如旧,就是门口的老爷子不见了。
估计梅松的画已经被拿没了吧。
滕长天还在那个房间找到了梅竹兰,她依旧在作画,除了衣物随着季节有些变化之外,她放佛就像没有动过。
屋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画,这些都是她大半年来的成果。
滕长天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画,来到了梅竹兰身边,这次她在画一朵海棠,这种花马上就要谢了。
他耐心的等画画完。
“这幅画怎么样?”梅竹兰突然开口了。
“很棒,但还不够。”滕长天说。“我在岳灵山上建了一座画室,你可以画出更棒的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