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就义

北方有风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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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晚时分,一道飞剑传书出现在神庙里。紫衣大祭司胡鹤伊接过飞信阅后,招来那个练气二层的青年,对他吩咐几句就让那祭师出去了。

    然后胡鹤伊转身对郭安说,“你的时间不多了。”

    提起郭安,胡鹤伊祭出飞行法器“乌光梭”,飞出杞安村。

    一路向北飞入崇山峻岭。

    被胡鹤伊提着飞行,郭安无法运用法力保护自己,所以很狼狈。面皮就像纸一样被吹的着褶褶皱皱,直流眼泪,一开口就被灌入强风。

    “乌光梭”贴着山林陡坡飞行,忽上忽下,左旋右转。折腾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放慢速度落入一个悬崖底下。悬崖底下看似什么都没有,“乌光梭”却直往山壁撞去。没有梭毁人亡,“乌光梭”直接消失了。

    这是一个有幻阵笼罩着的山洞。“乌光梭”直接飞入洞穴,沿着蜿蜒的穴道向地底前进。在郭安的直觉中,“乌光梭”在距离地面将近有千丈深处才停下。

    当飞梭消失在悬崖底下,这部分山域上空忽然狂风大作,厚厚地乌云层峦叠嶂布满天空。风云激荡,天地变色。

    地底一个十多丈高一里方圆的地底洞穴大厅。大厅四周和顶层镶嵌了许都夜明珠。这些夜明珠散发着惨绿色黯淡的光芒,映衬的人有点诡异不真实的感觉。

    大厅中间是一个三丈见方,三丈三尺三寸高的祭坛,祭坛分三层,刻满了烈焰日纹,在地底阴暗惨绿的光线下有种难以形容的神秘的邪恶恐怖和迷蒙沉沦。

    在祭坛顶端坐着一个修士,散发着带着神性的强横威压,令人不敢直视。这是紫日神教的教主仲非吾。在卫东平记忆中的这样强烈的法力波动是金丹后期甚至是大圆满的修为。

    大厅里有紫日神教祭师三十多人,他们大多数都是练气期六层以上的修士,站成一个方阵。。同胡鹤伊一样穿紫衣的还有四人,都是筑基期的大祭司。胡鹤伊是最后到达的,提着郭安站到方阵的最前一排的最中间。

    祭坛最下一层摆放了十二个不能动的修士,甚至里面有两个筑基期的修士。这里即将举行一场邪恶的献祭仪式。这十二个修士都是祭品。

    所有的祭品都被封印了法力,无法动弹,无法开口出声。他们有的人眼神慌张面露恐惧,有的面露谄媚意图求饶,有的绝望疯狂。其中却有一个少年时分冷静从容。

    “他怎么也在这里?”在祭品中,郭安发现了郭令,第三分枝家主郭雷的孙子,那个冷静从容的少年。

    胡鹤伊对郭安传音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现,在屈服还来到及。一旦血祭开始,就连我都救不了你了。”等了片刻见郭安还是没有应答,便将郭安扔进祭品中。

    在胡鹤伊传音的过程中,紫日神教的教主仲非吾的视线投了过来。显然他能听到胡鹤伊的传音。

    郭安虽然被封印了法力,却可以开口说话。

    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危急的时刻,“生存还是死亡,到底该怎么选?”

    不屈服,马上就死,屈服虽然暂时得活日后却会被郭家追杀至死,还要连累父母亲人。既然选择了做“郭安”,那他们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前世,我无数次的问自己,无数次的否定自己,我是如此的失败,如此的失望,就是因为我始终战胜不了自己。想起前世的父母,对自己始终关爱照顾,始终坚持鼓励,试图让自己振作,永不放弃的眼神中总是含着哀伤。

    对不起我前世的父母,我即将沦落九幽黄泉,永不超生,但我发誓:遍历百千量劫归来,我还做你们的儿子!”

    “我不可以让这一世的父母身陷灾难,还要为我的行为背上不名誉的名声!”

    “为了这一世的父母,我自绝生机。‘郭安一代’,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欠你的了!”作出最后决定的郭安,也变得从容了,用略带稚嫩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大声宣扬到:

    “‘从容赴死易,慷慨就义难!’我这一生唯欠父母的养育之恩,千百世的因果结成一世的“父子”“母子”情缘。我愿天下父母从此健康长寿,永无灾难;我愿天下父母安享太平,万事顺意;我愿上苍,在我之后,让天下骨肉相守!我心将往,玉宇芬芳,爱恨入土方得安详!”

    这一刻,郭安无有恐惧,不存仇恨。郭安感觉自己.得到升华,得到超脱。

    连仲非吾一直笼罩着祭坛的混合着神威的高阶修士的威压似乎都对郭安不起作用了。

    郭安的“最后宣言”一出口,就引得所有人注目,无论是紫日神教的信徒还是充当祭品的众修士。

    看傻子的目光表情有;看英雄的目光有;觉得其不知所谓的有。

    仲非吾加强威压,禁止郭安继续出声。在仲非吾的眼中,郭安体内的神魂变得坚定强健,透射出纯粹晶莹的光芒。

    “是个修行种子,错开这个时候,我一定要将他收服作为传人。可惜了!”仲非吾因郭安生不逢时而发出叹息。

    胡鹤伊等四位大祭司虽然看不透郭安的神魂,但也能感应到郭安那一刻的超脱出众。

    胡鹤伊也很无奈,“可惜了,知道你很出色,没想到你这么出色。早知道就不将你带来了。”

    其余四位大祭司也齐声暗叫可惜,“若不是被存在超过了两千年的大世家“赵家”驱赶,致使我神教镇教至宝‘紫日轮’受损,急需血祭恢复,这样的人才是一定要收入囊中的。”

    忠孝之人自古受人敬重。

    “祭神仪式开始!”仲非吾,站起身来,宣布道。

    “哗!”紫日神教众祭师齐齐跪倒在地,开口念到:“东御司命,紫日降临。形神安逸,长生神仙!”

    一轮散发紫色烈焰的日轮状法宝从仲非吾的头颅中升起,一经出现,地底大厅内温度急速上升,似乎要将一切烤焦。烈焰日轮发出紫色光焰像流水一样顺着祭坛往下流淌。转眼之间就要将祭品“淹没”。

    灵魂爆发过后是平静,郭安虽然不能一直保持刚才那种超然的状态,但也摆脱了低级情绪影响。

    在这最后关头,郭安本来还想学习伟大的共*产党员革命先烈们在就义前高喊口号,甚至临场吟诗一首,以表现自己的大无畏精神。

    “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可是我没有要为之奋斗终生的主义思想,我配不上当这种“牺牲”。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

    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投生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

    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陈老总为了人间大同的伟大事业,战天斗地至死不休的战斗精神是那么的壮烈激昂,自己不合格。

    想自己原创一首,自己的经历不够,搜肠刮肚却乏善可陈。

    郭安有点遗憾,自己的死没有意义,或者说意义太小,仅仅是为了父母不被追责而已。

    眼看紫色光焰就要将自己吞噬,郭安爆发出强烈的不甘。

    突然这一刻,郭安有一种痛恨卫东平的念头,“为什么记忆不全,为什么没有留下破解封印的法门,没有解除‘腐心咒’的方法?没有蒙蔽天机的秘法,没有遮掩自身的秘法,这也没有那也没有,要你的这些记忆干什么,难道是为了等死?我这一切的灾难源头都是从你而来,如果这次我大难不死,你卫东平的记忆就打哪来就滚哪去,思想有多远就滚多远。小爷不需要你了!”

    其实“新郭安”他一直没有发现,自己受卫东平的影响太大了,无论是性格还是思维方式。卫东平近四百年的经历超出邓明昭和“原郭安”太多太多,即使残缺不全的记忆也不是其余两人可望其项背的。这些记忆正慢慢地侵蚀着或者说改变着“新郭安”的灵魂。毕竟肉*体影响灵魂,而这具身体中存在了太多的卫东平的生命印记,包括记忆和生命元气。纵然生命元气已经被“湮领灭神火”清洗去了卫东平的一切印记,但这些记忆和这些生命元气毕竟同源而出,冥冥中自有神秘联系。

    如果没有这次绝望中的清醒反思,“新郭安”最后就会变成一个翻版的卫东平,跟卫东平复活没什么区别。

    好在这一刻郭安清醒了。认识到了生命的本质“我是我”!

    “紫日神坛鲜血流,今日方知我是我!”

    眼看紫色光焰就要将众祭品吞噬,突然一个祭师站起身来,向祭坛扔出一柄宝剑。

    在众位充当祭品的修士中,郭令身上飞出一道红光迎向飞剑。

    飞剑遇到红光,封印被解开。烈焰涛涛,神威如狱。

    “滚出我的领地!”无声的咆哮传遍全场,愤怒的意志横扫地底大厅。顺着祭坛向下流淌的紫色光焰一扫而空。紫色光焰被逼退到祭坛的最上一层。这是赤炎神君的愤怒,赤炎神君的传教领地遭到侵犯。

    “赤炎金光剑!”郭家初祖郭解的本命法宝。

    郭解以秘法尸解成神后,他的本命法宝“赤炎金光剑”,就被供奉在赤离山主峰赤离宫主殿中“赤炎神君”神像的手里。郭家每三年一次家族大祭中,郭安都到赤离宫祭拜初祖郭解时,看见过这把剑。非遇大事,此剑不可轻易请出。

    根据从“万星湖”赵家得到的情报,紫日神君正处于关键期,很可能就要点燃神火蜕成阳神。一旦让紫日神君成为阳神,整个赤离山将任其横行。要不是郭家此时处于紧张时刻,郭家也不会打扰初祖郭解化身的赤炎神君,并请出“赤炎金光剑”。

    虽然从赵家得到了关于紫日神教的详细情报,但郭家并没有对赵家心存感激。因为赵家完全有能力彻底消灭紫日神教,镇压紫日神君,但赵家并没有这么做,仅仅是重创后就将紫日神教驱逐的赤离山。这完全是以邻为壑,驱虎吞狼。这也是百安之地的大家族打压中小家族的伎俩之一。

    百安之地的各个世家上面有三大宗门压制,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可能。但私底下,种种阴私手段层出不穷,什么收买分化,威胁利诱,栽赃陷害等等,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所以赵家就算是告诉了郭家实情,郭家还是的去拼命。“卧床之塌岂容他人酣睡!”

    为了对付紫日神教,郭家早有安排,控制了一个低级祭师,让其将封印中的“赤炎金光剑”带入地底祭祀空间,以避开紫日教主仲非吾的搜查。又用郭令为诱饵在其身上种下秘法种子,在关键时刻将“赤炎金光剑”解封,给紫日神教一个重创。

    随着赤炎神君的神威爆发,紫日神君受到挑衅,紫日轮也爆发了。无限神威,无量神力汹涌而出。

    两股神威对撞,气流激荡。赤炎和紫火如暴雨般不可计数地向四周抛洒。

    在场的修士,练气期的祭师和祭品们如纸糊的一般被吹飞。五个紫衣大祭司提起全部法力保护自身随着气流飞身闪退。

    红光在离开郭令的是身体时就将郭令的封印解开让郭令恢复了自由身。在两股神威对撞中,郭令的身体突然冒出一层青玉色的光罩保护着自身,随波逐流退到一旁。

    本来已经萌发死志选择英勇就义的郭安,见到形势突变,又有了生的希望。被气浪掀飞的郭安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封印被解开了。

    在翻滚中郭安努力找到了飞退中的胡鹤伊。胡鹤伊也看到了郭安,对他笑了笑。

    刚才那一刻非常短暂,若非郭安的感应极度灵敏,根本分不出是谁出手帮自己解开封印。

    是两位神灵谁出的手,这里面的意义可就大了去了

    在刚才,两股神威先后侵入郭安体内,郭家老祖郭解并没有因为郭安是自己的子孙后裔就顺手解了郭安的封印。一个普通的没有被重点关注的子裔现在不值得自己浪费神力。

    而紫日神君的神力入体后立刻化解了郭安的封印。只有一种可能,是胡鹤伊在自己的身上做了手脚。

    那么是否是说,如果郭解老祖祭师不出手,自己也不会因为献祭而死。换种说法,自己即使是死,也不是因为献祭?

    在郭安和郭令之外还有两个筑基期的修士被当做祭品。其中一个拥有秘法,拼着修行根基受损燃烧生命解开封印,得以脱身借气浪远离祭坛。

    唯有一人不受影响,那就是站在祭坛顶端的紫日教主仲非吾。站在两股神威冲击波的最中心,八风不动。剧烈狂飙的气流和火焰对他来说犹如拂面的清风。他冷眼旁观着祭坛下的众人,冷漠的如同神祇。虽然他的头上正有两位神灵在对峙。

    两股神威连续对撞了九次,激荡盘旋紊乱的气流夹杂着火雨将没来得及迅速远离祭坛的祭师和祭品或是被撕成漫天血雨。或是焚烧成灰烬。剩下的众人都被赶到大厅墙角等处。

    胡鹤伊等剩余的祭师和那个筑基期的祭品因为修为深厚,可以选择硬抗。郭令身上肯定有秘宝,所以无忧。

    只有郭安修为低下,只能靠自身天赋,极度集中精神感应剧烈的气流间隙,或跳或闪或趴到,一路上伤痕累累九死一生地逃到大厅边缘。

    两位神灵发现仅凭神威对轰,谁也奈何不了谁,半空中的赤炎和紫火倏尔一敛,同时收起外放的神威。接着“赤炎金光剑”和“紫日轮”同时加速前冲,毫无花假硬碰硬地对拼。

    两位神君尽全力对攻,气劲没有半点外泄,声势反倒不如刚才。对大厅内的众人反而没了影响。众人终于可以开口喘气,回复法力。

    虽然紫日神教在北方“万星湖”被百安之地二十大顶级世家之一的赵家驱逐时,受到重创,教中骨干损失惨重,连立教神器“紫日镇天轮”都受损严重,需要血祭才能勉强修复一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献祭了。

    但此刻紫日轮与赤炎金光剑对攻仅仅稍微落了下风,可见紫日邪教还是很有可取之处。

    天极大世界十二大超级宗门之“归虚魔宗”的核心弟子金丹后期大圆满修士“存芒真人”,两百年前因出任务到百安之地而意外身陨。临死前依仗法宝“紫日镇天轮”转化为信仰神,建立“紫日神教”。“紫日神教”教主仲非吾是“存芒真人”在百安之地秘密收下的弟子。

    两百年间,仲非吾苦心经营,多方筹谋布局,硬生生的将没有根基的紫日神教发展成可以媲美百安之地任何一家中等世家的势力。

    要不是在“万星湖”被赵家重创,过不了多久“紫日神君”就能点燃神火转化成阳神,战力堪比元婴真君,那时天下之大“紫日神教”尽可去的。

    立教仅二百年的紫日神君受创之下还可以对战成神五百年的赤炎神君,十二天门的“归虚魔宗”的秘法确实有可取之处。

    似乎对两位神明的战斗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的仲非吾,终于开口说道,“胡鹤伊,你还不出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