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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途飞听得迷惑了,但他总算知道了欧阳雪萍还有一个亲哥哥,叫欧阳学林。
“好吧,好吧,这件事可以放一放,等我请示了组织再做决定吧。”
听到欧阳学林说完这句话之后,接着便是一阵渐远的脚步声。
叶途飞正矛盾着要不要现出身去见一见欧阳雪萍,就听到她幽幽一声叹息:“哎,共产国际,为什么就这样不脚踏实地呢?”
随着声音,叶途飞看到了欧阳雪萍的背影。
但是从背影姿态上,叶途飞便可看出欧阳雪萍有多么疲惫。
克制住走出来抱住欧阳雪萍,对她说,别担心,别忧虑,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欲望,叶途飞悄然退去。
这一夜,叶途飞基本未眠,左思右想的便是欧阳雪萍口中所说的共产国际。
很显然,听欧阳雪萍的话语意思,她和他的亲哥哥欧阳学林应当就是这个叫共产国际的组织的人。
但是,共产国际又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
叶途飞总觉得很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这样熬到了天亮。
草草吃了点早饭,叶途飞放心不下欧阳雪萍,实际上,他更放不下的是欧阳雪萍的身份。于是,他信步来到了卫生所。
欧阳雪萍也是刚刚吃完早饭,正在洗刷着饭盒,见到叶途飞过来,很随意地打了声招呼:“途飞,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打一点过来?”
叶途飞笑着摇了摇头,应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随着欧阳雪萍,叶途飞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伤员的情况还好吧?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可别累坏了身子。”
欧阳雪萍笑了笑,将饭盒收好了,又捋了捋头发,坐到了叶途飞的对面,答道:“还好了,也就几个重伤员需要照料,其他的轻伤员现在陆续都出院了。”
叶途飞‘哦’了声,却不知道往下该说些什么好。他很想追问欧阳雪萍,那欧阳学林是怎么一回事,他是如何混进二郎山的,还有,共产国际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跟共产党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下。叶途飞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昨晚却偷偷地听了欧阳雪萍兄妹俩的密谈,自己的心里都有一个不怎么光彩的门槛,更不想让别人知道了他偷听的事情。
“途飞,这么早来找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叶途飞摇了摇头,笑着回道:“也没有了,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就过来看看你,这段日子事情太多,忙得我是昏天黑地的,这不,小日本要进攻长沙了,韩师长找我商量一下我们能不能帮得上长沙那边的忙,我这两天就得赶去找韩师长。”
欧阳雪萍嫣然一笑,道:“是啊,这些天我也是够忙的。途飞,长沙之战事关重要,中国不能再败了,长沙若是再丢了,那重庆也就危险了。”
叶途飞点了点头。
对长沙战役,叶途飞还是很有把握的,在他的记忆中,四次长沙会战,薛岳将军赢了前三次。但是,对这种说不清楚来路的记忆,叶途飞却没有多大把握,因此,他迫切地想通过韩鸿勋这条线路多了解一些长沙的现况。
“你看你,上衣的纽扣都快要掉了,脱下来,我帮你订好了。”欧阳雪萍说着,拉开了抽屉,拿出了针线。
叶途飞顺从地脱下来上衣,交到了欧阳雪萍的手上。
看着欧阳雪萍手持针线的样子,叶途飞的内心感觉到一阵热乎,在他的潜意识中,这日子就应该是这般模样才对。
那一刻,他打消了追问欧阳雪萍的念头,他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在这种乱世当中,谁没有个自己的秘密,他叶途飞不也是因为失忆而产生了一大堆秘密么?
那一刻,叶途飞还打定了一个主意,疏远苏月,远离军统,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便再怎么绚丽多彩,浮华过后,还是柴米油盐。
欧阳雪萍很快就帮叶途飞订好了衣扣,将衣衫递还给叶途飞,道:“长沙的事情太重要了,途飞,我建议你立即启程,早一点准备,或许就多一点机会。”
叶途飞点了点头,道:“我懂得,那我准备一下,待会就出发好了。”
告别了欧阳雪萍,叶途飞像是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连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叫上了张罗辉和邓有福,三人三匹快马,向韩鸿勋的驻地疾驰而去。
两百里路,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午饭点刚过,叶途飞等出现在了韩鸿勋的驻地门口。
哨兵却不认得叶途飞,拦住了此三人,要求出示通行证。
叶途飞哪里能拿得出通行证来,只得跟那为首的哨兵班长商量,让他报告韩师长一声,说是二郎山的叶途飞前来拜见。叶途飞还告诉那哨兵班长:“你就这么说,我保管韩师长一定得亲自出来迎接我。”
那班长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将叶途飞等人向后驱赶,口中还道:“这是师长的命令,没有通行证,一律不准许进入军营。”
张罗辉早就火了,这会子终于按捺不住了,冲上去一把抓住了那班长的衣领,吼道:“是你们韩师长请我们六爷过来的,你小子再这么不长眼,待会老子请你吃花生米!”
那班长毫无惧色,冷冷地看着张罗辉,道:“师长正在开会,你们若真是师长请来的客人,那么就等师长开完会之后再说。”
张罗辉的火更大了,想着进一步发作时,叶途飞却劝住了他:“把你的鬼爪子松开,人家根本不怕你这一套,没看见吗?其他的哨兵就跟没看见这边似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心里有底,就知道你不敢胡来。”
张罗辉气鼓鼓地松开了手,愤愤道:“这个韩鸿勋,架子也忒大了吧!”
叶途飞笑道:“怎么能怪人家老韩呢?咱们又没给人家说准到来的时间,老韩没通知哨兵而已。依我看,咱们二郎山就得好好学习一下人家的部队纪律,灰骡子,回去之后,你好好地给我收拾收拾,把队伍的执行力给我搞上来,至少也得达到人家韩师长这种水平。”
在门口闲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刚才的那位哨兵班长又走过来,向三人敬了军礼,道:“请三位稍后,韩师长已经知道三位贵客到来,正准备亲自迎接。”
张罗辉像是逮着个宝贝似的,一把拉住了那哨兵班长,道:“怎么着?老子刚才说什么来了?你小子还不信?看待会你们师长来了怎么收拾你个小子!”
那班长却淡然一笑,应道:“信与不信,那是我的事,罚还是奖,那是师长的事,和你总是没关系。”
看着张罗辉被气得一愣一愣的样子,那哨兵班长却依然不动声色,转而向叶途飞道:“这位想必就是二郎山叶六爷吧?请跟我来。”
叶途飞看了眼张罗辉,眼神中尽是谐谑,张罗辉虽是气鼓鼓,但也无从发泄,只能忍着,三人随着那哨兵班长进了营房。
刚一进来没多远,就听到了韩鸿勋那独特的笑声,笑声之后便是嚷嚷声,然后才看见了人影。
“哦,叶老弟,张兄弟,啊,还有一位咱老韩叫不上名字的好兄弟,老韩我迎驾来迟,该罚该罚啊!”
叶途飞立住了脚,向韩鸿勋介绍道:“这位兄弟叫邓有福,是咱们二郎山的一员虎将。”
韩鸿勋伸出手,率先跟邓有福握了,说了些久仰之类的客套话,然后一手搭了叶途飞,另一手搭上张罗辉,揽着二人的肩膀,向营地深处走去。
路上,韩鸿勋关切问道:“这个点到,肯定没吃饭吧?”
叶途飞还未作答,张罗辉已然抱怨起来:“那可不是?饿着肚皮在你老哥营房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哩。”
韩鸿勋赶紧赔不是,解释说刚才有个重要的人物正在跟他商谈长沙一战的战略战术,确实是他吩咐门卫哨兵,此刻谁也不见。
“真没想到你们几位能过来,我以为叶老弟要缓两天才来呢,哎,都怪老哥,都怪韩老哥太粗心,怠慢了几位兄弟,待会我好好陪几位喝两杯,啊!”
叶途飞对刚才之事根本没放在心上,此刻他一心想着长沙战事,听韩鸿勋说要喝酒,心里有些不情愿,于是道:“咱就随便吃点,塞饱了肚皮就够了,留下来时间还是说正事吧。”
韩鸿勋未置可否,将此三人带到了师部招待所的一间雅间中。
那哨兵班长帮着给三人倒了茶水,然后便打了声招呼退下了。
看着那哨兵班长的背影,张罗辉嘟囔开了:“韩老哥,你手下这兵也忒牛了吧?”
韩鸿勋笑了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咱老韩的兵?”
张罗辉听出味道来,疑问道:“莫非他不是你的兵?”
韩鸿勋笑道:“你就没听出来那兵是哪地方的口音么?”
张罗辉挠了挠头,道:“好像是南边的人。”
叶途飞此时突然道:“那哨兵班长是湖南人,韩老哥,感情你说的重要人物是从湖南那边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