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匡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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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苒来医院接她出院已经是一星期以后的事了。

    她还带了她的……男朋友。

    “范林辉,好久不见。”她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嗯,你好。”他礼貌应对,文质彬彬,上一次见面,还是南樛刚来民大时,袁苒让他帮忙托行李,虽然东西并不多,他很清楚袁苒只是想让她见见她,女孩子总有点想秀的心思。

    那时她拖着个棕色的行李箱,夏日阳光照在她明净的脸蛋上,金灿灿的。他和袁苒热得快要冒烟了,袁苒提议说要买冰棍,她拒绝了,俨然一幅神清气爽的模样。

    和上次看起来,她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头发剪短了,额间的刘海用根小小的黑发夹固着,睫毛又黑又密,白色T恤有点皱,牛仔裤洗得发白,再次印证了她家世不好的猜想。

    外表不变,是因为内在一直死寂着,他想。

    微仰的小小脸庞,晦涩的灯光下宛如白瓷。

    袁苒推了推他的手肘,哼哼道:“别看了,她再美也要羡慕我,谁叫我有……你这么出色的男朋友。”

    范林辉:“……”

    南樛正在收拾包裹,时惟以的饭盒在柜子里,要还给他。

    袁苒在一旁絮絮叨叨。

    上次刺伤她的事已经搞清楚了,是和杰瑞律师打官司的输了的公司,心存报复就找了小混混来出口气,他们面对的将会是刑事诉讼。

    “我听说那公司想把责任推在那两个小混混身上,死不承认自己是幕后主使,”袁苒兴致盎然,道:“不过有时律师明察秋毫,搜集证据,结果自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袁苒拍拍手掌,一脸得意:“我上网特地搜来的,很多是机密消息,还是我费尽心思搞来了,这可全是为了你。”

    南樛:“……谢谢关心。“

    袁苒打趣道:“你可真是躺着也中枪啊,不过这倒有种看谍战片的感觉。”

    她噗地笑了。

    “我以前看那些TVB警匪片时,觉得警察、律师这些职业都挺恐怖的,”袁苒说:“你以后会走律师这条路吗?”

    “再说吧。”她确实还没有想好。

    “那个……”袁苒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她身体微微前倾,拿好衣物,一件件叠好。

    “……你那个老师真的结婚了吗?”袁苒说,想必是纠结了好久吧。

    南樛毫无含糊:“是啊,他结过。”

    “果然优质的男人都有主了。”袁苒接着问:“她老婆做什么的,漂亮吗?”

    南樛:“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别人的私事。”

    她着手收拾自己的衣物,这几天在医院呆的快要发霉了。

    袁苒看她泰然自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如果是以前的她,会笑嘻嘻地和她讨论家长里短,

    明明是个性情直率的活泼女孩,已经渐渐失去了灵气。

    她偷偷打量着南樛,白瓷般的皮肤,琥珀般清澈的眼睛,漠然到不带一丝情绪,有点像冰山美人。

    冷清又缥缈。

    “这包重,我来拿吧。”范林辉殷勤道

    “不用了,我提的动。”她语气平平。

    他的手还伸在半空中,看向袁苒,无奈地笑了。

    还是自己女朋友可爱~

    ##

    “真是受不了了!”

    雷清蹲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无意识的擦着额上的汗珠。

    此刻是下午两点多,是一天中较热的时刻,干燥的风缓缓吹着。

    南樛轻轻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水,笑著说:“你还好吧。”

    雷清打开瓶盖,一口灌下,撇撇嘴,道:“这老师真是变态,上节课让我们做俯卧撑,就够变态了,这地板可以把手心烫破皮,这次竟然是蛙跳,真是更年期发作啊。”

    有人在拍她的手臂,一声淡淡的“南樛”。

    她起身,抬起头:“卓颖,你也在这上课。”

    刚才竟然没看到她。

    她穿了件藏青色的蝙蝠衫,很潮的款式,换了新发型,懒散又彰显个性的lob头。

    卓颖坐在她身旁,问:“上节课我怎么没看到你。”

    南樛说:“上个星期我请假了。”像是想起什么,她问:“上上节课我也没看到你。”

    卓颖:“那时不是退改选么,我以为老师肯定不会点名的……”

    “结果老师还是点了。”雷清回头,笑笑。

    卓颖撇撇嘴,哀怨道:“灭绝师太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卓颖默了下:“我听说灭绝以前还是化学系的。”

    “……真的假的?”雷清简直要呛到了:“哪个学校?”

    卓颖语气幽幽的:“小道消息——盛京大学。”

    雷清完全是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盛京大学化学系出来教体育?”

    卓颖:“我也是听别人瞎讲的,她毕业的时候好像还跟什么案子扯进去了,最后没有拿到学位证。不过这种事以讹传讹,水分太多,不能全信了。”

    雷清笑起来:“我就不信,这事听起来跟个悬疑片似的。”

    民大体育课是必修课程,但实行选课制,南樛和雷清都选了武术,这门课挺好选的,任课老师姓刘,叫刘远阳。同学习惯称她为灭绝师太,她极其严格,严禁早退旷课行为。课程学习除了必学的武术拳法外,女生还有学会下腰,男生要倒立,还有1500米的跑步,而且每节课都会有格外活动。

    他们刚才已经完成了一百米的蛙跳,个个大汗淋漓,要求休息,刘老师终于“慈悲”了一回。

    他们往常的训练场所是在绿茵球场,因为大一新生军训的缘故,他们挪到了操场外一个闲置的篮球场,地上碎石很多,不过刘老师说:“你们应该感到自豪,至少还有地方学习,像踢足球的都没有场地直接停课了。”

    底下有学生嘀咕:“我倒还羡慕他们。”

    南樛轻轻笑了,刘老师还挺会讲冷笑话的。

    只是没想到这爱讲冷笑话的老师突然来到她跟前,严肃道:“你还在那个馆里服务吗?”

    雷清和卓颖就神色怪异地瞄着她。

    “……嗯,”南樛愣了下,道:“只要一有空我就会去的。”

    刘老师认真道:“在就好,好好做事。”

    刘老师前脚离开,雷清凝视她,小声问:“她和你说了什么啊,感觉你们还挺熟。”

    “我大一的时候就选了她的体育,”南樛偏过头,解释道:“当时她介绍了一个公益志愿组织,我就报名了,一直都在那做事,她来问问情况。”

    口哨声响起,刘老师喊了声“集合”。

    大家快步走过去,站好队形。

    隔了几秒,老师说:“先把上节课教的长拳练一遍。”

    上节课只学了几个招式,并不难,很快就做好了。

    接下来教了新的招式,老师示范完毕后,再一个个学生手把手纠正动作。

    老师教导别人时,其他学生就能偷偷懒,蹲下身子,甩甩腿也是很常见的。

    雷清还时常做做鬼脸,和卓颖笑作一团。

    她们倒是挺合得来的。

    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刘老师把音响调好,一本正经道:“接下来教大家一套新的拳法,虽然不在教学范围内,大家务必要认真。”

    雷清简直要仰天长叹了,不在教学范围,干啥还要教啊?

    只是当老师调出太极拳的音乐时,大家还是照学了。

    “起势……左右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手挥琵琶……”

    这让人想起了公园老爷爷打拳的场景,与长拳强硬的动作要领不同,它讲究的是慢,以柔克刚,所以练起来并不累。

    可刘老师说:“真正想把太久练好,是非常累的,它比长拳更有威力。”

    她教的也细致,抱球的动作演示了好几遍,强调说:“可以想象你手里有个大西瓜,你要轻轻抱住它,不让它掉下。”

    老师走到南樛面前,箍住她肩膀两侧,来了句:“大家注意这个同学,她白鹤亮翅的动作很规范,背挺直,左脚轻轻抬起,假装下面有一只蚂蚁那样。”

    全场同学齐刷刷地看着她。

    雷清倒是笑得不怀好意,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呵……其实她以前有学过的。

    “一二一……一二一……”不远处传来有条不紊的脚踏声。

    是大一新生在练习走正步。

    阳光、操场、迷彩服、侧脸、背影、对视、汗水,正是青春热血的味道。

    教官好像不太高兴,直言这帮小兔崽子膝盖弯曲,脚也没崩直,又没抬高,不符合标准,总之哪里都不满意,直言再走一个小时,不许休息。

    大有鸡蛋里挑骨头之势。

    抱球的他们也笑了,看来灭绝对他们还是挺宽容的。

    有人庆幸,也有人抱怨。

    “中间那个胖胖的同学,——对,说的就是你,挺起胸膛走路,别畏畏缩缩的,跟着你旁边那位学学。”

    谢升无奈地嘟嘟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批评了,又瞅了瞅身旁的室友,慕宥这小子是脑子有问题吧,教官要求走正步不合格的继续练,其他人休息,他却主动要求加练,早知道让他替我了……

    走到篮球场时,太极拳的音乐断断续续响起,这还有练这个的……

    谢升注意到慕宥有点不在状态。

    他明显放慢了脚步,眼神不时瞟向右边练太极拳的学生。

    原来他对这种老大爷的运动感兴趣……

    “小心点,”谢升轻声道:“教练往你这边看呢。”

    慕宥茫然,这一提醒,他便定了定神,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柔和,拨脚往前。

    下课后,卓颖说有事和南樛说,想单独和她聊聊。

    南樛说:“是那个保险创意大赛的事吧,我记得你们小组入围了。”

    这个比赛她是负责人之一。

    卓颖满意地笑了笑:“说到底还要感谢你,这还是你提供的点子呢,连刘贤作都说这创意好,他可是很少夸人的。”

    南樛谦虚道:“我只是随口说了个点子,具体真功夫还得靠你们。”

    卓颖想了想,提议:“我想把其他组员也叫来,一起讨论,毕竟快要交最后的创意书了。”

    南樛:“……嗯,要不找间空教室吧。”

    南樛看向雷清,说:“我就不回宿舍了,你先回去吧。”

    雷清:“……嗯,你们走吧,我先去超市买点东西。”

    回去的路上,卓颖仿佛是犹豫再三,说:“南樛,我听说你和时惟以有点亲戚关系,是真的吗?”

    “听说”这个词用的很巧妙,真真假假,都事不关己。

    南樛淡淡笑笑:“怎么可能。”

    笑意中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否认的很自然,不像说谎,可卓颖很清楚,南樛的确是大一就被时惟以点名做助教了,而且对她……非常照顾,这次又直接成为大赛组织的负责人。

    这种事按理说怎么也轮不上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