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朝会

沉若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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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乾历128年春末,皇京宫城金辉殿朝会。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都监许焕略显尖细的声音在殿上响起,他的白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色,本以为衰老已极,却是红光满面,若不是带着一些细微的皱纹,还以为只是二十几岁的清秀小生。

    许焕身边则是那张代表大乾王朝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登基不过数月的新帝李玉正端坐其上,他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郎,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能抹去的青涩,一对剑眉显得英气逼人,任谁也想不到,这是这么个粉嫩的少年在这几个月间,让大乾王朝发生这么多事。

    不但逼反了永王李存浩,还将未在监国时期表态的文武肃清一空,更是毫不理会烈阳帝国的侵略,令三洲半的乾国领土在敌人的铁蹄之下备受蹂躏。

    满朝文武却是敢怒而不敢言,这位新官家一会儿支持文官魁首的潘宏,一会儿又支持勋贵集团,左摇右摆将帝王权术运用的炉火纯青,当这两派人马削减的差不多了,这才扶持以“清官”自诩的“风居派”上位,不得不说手段老辣至极。

    “风居派”得名,还与杨毅的一位旧识相关,当时御史台出身的那人,因为为官清廉正直,却又郁郁不得志,在贬行玉宁关的时候,做了一首诗:

    “清风伴我行,悠悠诉我心。赤行踏北去,天地作我居。”

    没错,写出这首诗的,就是赵景升,别看他窝在玉宁关17年不理朝堂之事,但是朝堂之上因为这个人的风骨,却暗暗起了变化。

    许多既不被潘宏看中,又无法依靠勋贵集团的寒门官员,在这朝堂之上只能抱团取暖,以“风骨文人”自居,常以这首诗,自表决心,久而久之,这些寒门官员自成一股势力,称为“风居派”。

    在朝堂之上沉默十余年,被讥讽为“又穷又酸”的“风居派”,没想到在李玉登基之后,逐渐被推到台前,开始与潘党和勋贵集团对抗,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掌管“御史台”的御史令董衡。

    别看这只是区区1个五品官,却是可以直达天听,在董衡的“勤奋”之下,李玉用他这把枪,已经击毙了很多想要剪除的羽翼。

    很明显,李玉今日朝会是想躲着一些事,平时就算没有事,他也要尽心尽力,事无巨细的了解大乾王朝这台机器的运行情况,但今天却只是想草草退朝。

    “臣有事启奏!”

    在潘宏的眼神示意之下,盛胪令顾临安只能硬着头皮迈步出列,抱着笏板微微躬身。

    在李玉微微点头之下,许焕这才让顾临安开口说话。

    “陛下,福王、信王已经安顿在盛胪馆中,唯有庆王未听下官安排,私自住进了……住进了辅国将军府中,臣以为,此事有违礼制……”

    盛胪令同样是五品官,但和掌握着监察百官,有参奏之权的御史令不同,顾临安只管着“盛胪馆”这么一个小小的衙门,这一处平时是接待外宾用的,可以说是一个外交部门,此时三个藩王进京,很明显,李玉是有着削番之意,谁知道三王会不会逼急了动手。

    所以,此时的盛胪馆接待是一个苦差事,尤其是庆王李德隆个性乖张,在盛胪馆中住的不痛快,还打了他手下1名盛胪馆掌事满地找牙,自行找他的姨夫去了。

    好巧不巧,堂堂前将军裴庆就是这位庆王的姨夫。

    裴庆的第一位夫人善柔公主,是高帝李业的妹妹,这两家联姻,既是一种政治需要,也算是情投意合,但同时李业还有另一个妹妹“怡然公主”则是招了当时一届状元郎为驸马,并诞下一子李德隆。

    按照太祖帝定下的规矩,皇家非嫡出的子嗣要外放藩王,当时李青就是这么封的淮王,所以李德隆也就封了庆王,封地则是庆洲,因为善柔公主这一层关系,庆王是要喊裴庆一声姨夫的。

    这位庆王的封地治理的不怎么样,性格自幼娇生惯养,使得为人嚣张跋扈,尽管如此,但是他却不傻,李玉要杀他的意思都快要写在脸上了,他怎会不怕,但新帝有旨,却又不能不从,若是抗旨,他封地内的银翼飞虎军都能将他干掉。

    到了皇京,李德隆自是担惊受怕,索性找了个理由,逃出了盛胪馆,躲进了辅国将军府中。

    也因为怡然公主产下李德隆后不久就病逝,所以善柔公主经常出入宫中,替她的妹妹照看这个小孩,说庆王李德隆是善柔看大的也不为过。

    因此,裴庆面对庆王的求助,却也无法做出赶他出门的行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收容进府,此时面对“潘党”的发难,心中叹了口气,却也只能跨出一步作答。

    “怡然公主早逝,庆王自幼便由家妻带大,如今归京,却也物是人非,庆王感念家妻养育之恩,便想在府中亡妻旧宅小住一阵,以托哀思,此番三王进京,便是以尽孝道,为先帝扶灵,同样是尽孝,官家可莫要厚此薄彼。”

    毕竟是武将出身,裴庆尽管心虚,但说起话来还是中气十足。

    “既然如此,便让庆王在将军府中住上一个月可够了?”

    李玉也是大气,明知道对方这是缓兵之计,却毫不在乎,大笔一挥,让他多活一个月又能怎地。

    “够了够了!”

    裴庆松了口气,他这等同硬是用长辈的身份拉下老脸为庆王李德隆求来的这一个月活命,自问也算对得起善柔公主了,毕竟再说下去,很可能李玉就要迁怒于他了。

    削番之事,已经如同板上钉钉,不可更改,李玉的决心从他这十数日来的杀伐果断就能看出,谁敢拦着他做这件事,谁就要被董衡这把枪对着脑袋开上一枪。

    “盛胪令,这件事就这么安排吧,等庆王一个月之后,再让他回去,此事由你亲自盯着,再有什么意外,可向地镜司镇抚衙门举告。”

    “臣遵旨”

    顾临安只能灰溜溜的退下,可这一遭也不算完败,只是将矛头留待一个月之后。

    “臣有事启奏!”

    既然都已经出列了,裴庆也不打算回去,直接要将事情说出来。

    “赤羽火凤旗已经归京,三万兵马缺了一多半,此时正在东郊凤凰山旧营驻地,还请官家示下该如何补齐兵员?”

    裴庆绝口不提自己已经连升三级的女儿裴红月,作为柱国卫军,是直接听从皇族指挥的,并支援王朝四方,算是正规军中能打硬仗的机动部队,别的地方可以吃空饷,但柱国卫军必须满编满员,他作为军方代表之一,在这件事上于公于私都是要发话的。

    “京洲府军有一半被临时编入‘紫电狂狼旗’下带到了北方去,如今京洲府军空虚,也无法补充卫军……这样吧,朕拨付白银二十万两给裴旗帅,让她自行招兵买马吧,此时多有南逃难民,可挑选青壮入伍充当卒卫。”

    李玉略一沉吟,还是给出了指导意见。

    裴炎心中一叹,二十万两白银也就差不多三万兵马一年的军饷罢了,这点钱看起来不少,真的散下去根本没什么用,而且从府军中挑选人员进入卫军,都需要训练至少三个月以上才能形成战斗力,若是从这些难民中选人,怕是没有个两三年都难以用得上。

    但有总比没有强,他本来也只是借这个事情试探李玉,以坐实裴红月的位置,当即见好就收,要应诺下来,未曾想当即有人出列抗议。

    “臣有事启奏!陛下,据臣所知,裴将军或许言语不实,虽然‘赤羽火凤军’遭遇惨败,但红月郡主已吸纳了一支北疆强军,此军在北疆自号‘杨家军’,于北疆战场上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杀得烈阳帝国戎狄诸部族心胆俱丧。”

    “甚至烈阳帝国已用百金重赏来买一颗‘杨家军’卒卫的人头,可见此军之强,红月郡主既已得此强军,何必再要补员?应当以此为基,走这精兵强将的路线才是。”

    “臣附议!兵部尚书蔡大人所言极是,如今国库空虚,二十万两银子若是拿出来补充兵员,怕是很难再挤出赈灾之用的款项,当此危难之际,急需开源节流,穷则思变,这个办法确实好!”

    兵部尚书蔡光和户部尚书刘阚,两人一唱一和,却将想要表达的事情明里暗里透了出去,既公开说明了一股“不畏皇权”的军队势力被裴红月所吸收,另外还暗中讽刺“裴红月”不过是败军之将,怎么能连升三级后,还要从朝廷府库伸手要好处?

    听闻“杨家军”3个字,李玉微微皱了皱眉头,许焕正要上前说话,却被他抬手拦住。

    “蔡光,你既然说这支队伍厉害,怎不见你将军报呈上?莫非还有人要贪墨军功不成?”

    李玉不怒自威,这一次却没有随潘宏的意,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渐居优势的潘党一系。

    “有有有!此军报由红月郡主亲自撰写,于日前辗转才进了兵部,正要呈给陛下,以报此功!”

    蔡光不禁满头大汗,连忙从袖中抽出奏折,双手举过头顶,许焕轻挑手指,那奏折就好似被无形大手获取,径直来到许焕手中。

    许焕在奏折上一摸,确认没有危险,这才递给李玉,李玉展开奏折细细观瞧,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都在等着李玉阅读完奏折。

    “荒唐!你军报上说,一名流民营出身的代部使杨毅,带领玉宁边军数百人就杀了近四十万烈阳军?你说朕该信还是不该信?何况这杨毅何功之有?他身为玉宁边军,理当守卫边关,可现在玉宁关呢?”

    “他从新洲绕行仓洲归境,可现在新洲呢?仓洲呢?他这么能打,为什么不给朕守卫国土!还要朕赏他,朕赏他两个大嘴巴!”

    李玉直接将奏折劈头盖脸的扔在蔡光的脸上,吓得蔡光连忙跪地磕头。

    “还敢自称什么‘杨家军’!朕看他这是虚报军功,不想活了才是!裴将军,你觉得呢?”

    此时被李玉点名,可不是什么好事,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位新官家喜怒无常,若是回答不令他满意,很可能会给自己招祸。

    裴庆在朝堂上混迹多年,或者仗打得不怎么样,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足够了,他当即明白潘党一系是要借此事向他发难,这位官家肯定又是顺势接过这把潘党递过去的棒槌,要狠狠敲打自己一番。

    既然如此,潘党一系要害“杨毅”,那么他也只能与之相对,尽力保护杨毅,在朝堂之上做出与潘党一系争锋相对的态势,才能令官家安心。

    “此事臣也曾听小女提及,虽然难以置信,但小女信誓旦旦,一应经历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这支流军的副手徐世忠,臣也见过,确实练得一手好兵,且弓马娴熟,是员虎将!

    “还有传言,他是徐永之子,‘关宁侯’常虎之孙,看来颇得其祖父真传,臣觉得此番功劳十有八九是出自徐世忠之手,只是杨毅当时是他的上官,或许是占了名义上的便宜。”

    “烈阳帝国或许不明就理,加上连番战事不利,这才将愤怒押在了杨毅身上!”

    “臣听闻小女所言,这支残军虽然战力不俗,但经历过北疆诸多战事,从新洲归境之时,已经是十有九残,都被戎狄健奴处以舌刑,剩下一成也俱是伤患,就算如此,小女征召徐世忠部参加天河阻击战,他们仍旧是不遗余力,这才有了那一场大捷!”

    “杨家军什么的,臣并未听闻过,但此残军自号‘黥面军’,乃是由玉宁关‘洗奴军’托生,后加入者,人人黥面,俱是坚定与戎狄生死决战之念,报国之念可昭日月!”

    裴庆这番说辞也算铿锵有力的回击,不但连削带打的讽刺蔡光,作为兵部尚书都不清楚军功事实就上呈军报,还将杨毅的“罪过”直接推给了烈阳帝国,最后再格外加强“黥面军”的悲壮与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