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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她住院期间,我们会派人监视她的行动。”警察补充了一句。
“我接受。”宋清雨轻启双唇,痛快地答道。
警察离开病房后,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傅斯承,问道:“爸,您去看过正南了么?”
“刚刚看过,他在icu里呢。”
说完这话,傅斯承的眸光渐渐的黯淡下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去看看他!”
语毕,她顾不上换下病号服,穿起拖鞋往外走了出去。
病房里剩下的三人望着她的背影,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icu(重症加强护理病房)里。
各种仪器发出频率不同的嘀嘀声,在相对安静的病房中显得异常响亮。
傅正南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
失去知觉的男人,睫毛浓密得如同羽毛一样,浅浅地盖在眼睑之上,形成两道好看的扇形。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两道英挺的剑眉,无一处不在彰显男人的英俊帅气。
病房里明明很暖和,但是她仍觉得很冷,那种冷意从四肢百骸一直蔓延到骨髓里面。
自己深爱的男人,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唯一保持不变的只有呼吸而已。
意识到这点,她的心猛然就被一只大手攥紧了,带出一阵揪心的疼。
关于他的所有记忆,开始如幻灯片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回放。
然而,每个画面都化作一把把匕首,齐齐地扎在她的胸口,硬生生地刺疼着。
眼眶里突然掉下了什么东西,潮湿的滑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蜿蜒曲折的线。
她伸出温热的小手,覆在了男人的大掌上,然后将他的手背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只可惜,男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琢磨着,要是换做平时,他肯定会借机调.戏自己,或许会说:“宝贝,你为什么要偷吻我?老公可以让你光明正大的吻个够!”
也,接下来,正南会将自己揽在怀里,主动献出一个热吻吧?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微眯的双眸,随意勾起的唇角,举手投足霸道又温柔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
“正南。”她低低的泣喃着,声音柔到了骨子里,“医生说了,你还是有希望醒过来的,跟我一起努力好不好?”
“正南,你更喜欢听我管你叫‘老公’吧?如果我每天喊你一万次‘老公’,你会不会高兴得醒过来?”
这句话似是向他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稍稍向前探身,将男人的大掌放在自己的腹部,轻轻地上下抚.摸着。
“老公,我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将来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
“老公,你又帅又聪明,我希望宝宝能够更像你。”
“对了,老公,我们的婚礼还没办呢,你要赶紧醒过来才行!要不然,等到我肚子大了,可就穿不上婚纱了,那你送我的那套天价婚纱岂不是要浪费了?”
她喋喋不休地说了很久,似乎要将心底所有的话,一股脑地对他说出来。
良久,直到说得口干舌燥,她才停了下来,暗暗地在心中发誓,要拼尽全力找出真正的凶手,为正南报仇雪恨!
因为担心男人的身体虚弱不宜着凉,她便将他的手臂塞回到了被子里。
不经意地抬起头望了一眼,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窗边。
揉了揉眼睛,再次向窗边望去,确认正在往屋里偷看的人正是周秋月。
她这才想起来,刚才在病房里看见了傅斯承,但是一直未见婆婆的踪影。
奇怪了,婆婆一向不关心正南,几乎把他当成了空气,可是事发之后,她居然赶到医院看他,这个举动实在有些反常。
而且,作为正南的亲妈,她明明有探病的权利。若是心里没鬼,为何要偷偷摸摸地来看自己的儿子?
这时,周秋月发现她看见了自己,连忙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看到刺进,女人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直接追了上去。
宋清雨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没走出多远便追上了周秋月。
“妈,请您等一下!”
她站在周秋月的身后,开口喊了她一声。
意识到已无处可躲,周秋月皱着眉头转过身来,说话时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你找我有事?”
闻言,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对方,五官紧绷,神色复杂。
不久之前,她曾亲眼目睹周秋月虐狗,只因为小狗咬了她的裙子,她就命令佣人将狗活生生地打死,而且没有丝毫愧疚之情,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心肠如此歹毒,说不定她就是那个残忍的杀人凶手。
那么,这次正南中毒,保不齐和婆婆有关。
她蹙着眉头,轻咬了一下嘴唇,琢磨着该用哪种方式开启这个话题。
周秋月毕竟是自己的长辈,对待她还是采用“先礼后兵”的方式比较好。
想了想,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问道:“我在病房里看见您了。妈,您要是想看正南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呢?”
“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你管得着么?”周秋月嘴硬的驳斥一句。
“难道是因为我在病房里?”她紧声追问道。
周秋月扯了扯嘴角,冷嗤一声:“哪儿有婆婆怕儿媳妇的道理!”
眼见对方又拿出唯我独尊的架势,她决定不再顾及婆婆的脸面,直接质问周秋月:“看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听到这话,周秋月的目光闪烁游移,有种心事被洞穿的仓皇无措,她即刻低下头来,想要掩盖眸底的真实情绪。
然而,她不想就此作罢,倏地向前一步靠近对方,沉声问道:“不敢进去看正南,是不是因为心虚?”
周秋月觉得她问得莫名其妙,这个架势像是在审问犯人。
看来,那句话说得没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正南是个心里很有主意的孩子,他娶的这个媳妇也不好对付。
可是,碍于面子,周秋月又不想落于下风,只好硬着头皮呛声道:“我有什么可心虚的?难道你觉得我会伤害正南?”
话音落下,宋清雨顿觉心上一刺,如果真像自己想的那样,给正南下毒的人是他自己的亲妈,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意,不答反问:“难道不是吗?”
闻言,周秋月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她真的在怀疑自己伤害了正南。
在所有人的眼里,自己已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了吗?
周秋月的内心泛起了丝丝的涩意,这苦涩,咽不下,吐不出,直至逼得她眼底泛酸,眼眶开始微微泛红。
她见周秋月半天不发一言,更加确认对方做贼心虚,自然不想放过逼她认罪的机会。
况且,自己刚刚发过誓,一定要尽快找到真正的凶手,为正南讨个公道。
最大的嫌疑人在自己的眼前,势必要从对方嘴里套出实话来。
“正南变成了植物人,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感到像喝了一杯苦瓜水,嘴里一阵阵地发苦,“您怎么能如此残忍?”
说完,她紧紧地拽住周秋月的胳膊,生怕对方会逃跑似的。
周秋月一听,心情沉到了谷底,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正南是我的亲儿子,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周秋月哽咽地说道。
她极少看到婆婆这副可怜的模样,一时竟然忘了接话,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就算我不喜欢他,也不会害他!”
周秋月泪水涟涟,与平时仗势凌人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她怔愣了片刻,思绪乱作一团,对周秋月的话半信半疑。
这时,她猛然想起,上次周秋月怀疑正南是凶手,对他又打又骂,那副吓人的表情,至今仍让她觉得后怕,所以,便直接举例为证。
“有一次,您说正南杀了人,看见他的时候,伸手就打。您还说不会害他?”
周秋月吸了吸鼻子,看起来很是委屈,“那次是我误会他了,以为他真是凶手,当时气得我急火攻心,不过是想教训他罢了。”
她想了想,这么说倒也在情理之中,正所谓“恨铁不成钢”,若是发现自己的亲生骨肉变成了杀人狂魔,恐怕没有哪个做父母的能不感到揪心。
于是,她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接着问道:“既然您说不会害正南,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去看他?”
任何人看到周秋月这么做,都会产生怀疑。
婆婆作为他的亲生母亲,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探病,何必搞得跟做贼似的?
这个问题让周秋月倍觉尴尬,自己何尝不想像个普通母亲一样跟子女亲近。
可是,过去的那些年里,她对待两个儿子的态度差距太大,对正北可谓是极尽宠爱,而对正南则一直不理不睬,甚至还劝正北别让大儿子占了便宜。
明明手心和手背都是肉,自己却厚此薄彼,实在没脸面对大儿子。
事已至此,继续强撑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周秋月决定敞开心扉,她面带愧色地说道:“这是因为我觉得不好意思,平时,我对正南太不好了。”
话音落下,周秋月的泪水汹涌而出,仿若决堤的大坝,有止不住的趋势。
女人的心到底不是钢铁做的,轻而易举地就被攻破了。
她看着满脸泪痕的婆婆,有些纠结的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须臾,周秋月从包里掏出一块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清雨,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害正南!”
她见周秋月说得如此笃定,哭得又这么伤心,轻轻点了点头,选择暂且相信了婆婆。
由于icu的探视时间有严格的规定,她只陪了傅正南一会儿,便被医生请了出去,不得已只好回到自己的病房。
躺在床上,她不停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是半天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后半夜才得以入睡。
翌日。
李小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谢建波,他听后也是一惊,迫不及待的想来医院探望她。
与昨天相比,女人的脸色好了很多,但是眼下依旧一片青黛之色,整个人窝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李小娴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的手里,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水果吃得越多,人长得越水灵。清雨,你得好好保养,这样,等你老公醒来的时候,才能给他一个惊喜。”
这句略带调侃意味的话,使她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暖意,嘴角淡出一抹轻浅的笑容。
“清雨,我在国外的时候,看过一些类似的报道,只要照顾得法,让植物人醒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完,谢建波拿出几份事先打印好的报纸和网页截图,一张张的展示给她看,新闻报道的内容虽不尽相同,可是都对植物人苏醒的过程进行了详尽的描述,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她捧着几张a4纸,越看越激动,一双杏眸瞬间燃亮。
报道上说,植物人不但能催醒,而且有相当部分植物人是可以治愈的。比如,与患者交谈他感兴趣的话题,能有助于听觉催醒和刺激记忆力。
看到这里,她的信心倍增,高兴地说道:“我不会放弃正南!以后每天都会跟他说话。我相信,他肯定能够醒过来!”
“对,这世上就没有宋清雨办不成的事!”李小娴笑着随声附和道。
“清雨,我和小娴会一直支持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说。”谢建波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闻言,她脸上的笑容蓦地漾开,分别给他俩送上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正所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看守所里。
律师前来探望傅正清,想跟他商量一下案件该如何处理。不料,律师还没开口,他便询问傅正南的动向。
“这两天没有正南的消息,他怎么样了?”傅正清焦急地问道。
律师摇摇头,叹息道:“他中毒了,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闻言,傅正清惊讶得目瞪口呆,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
“正南为何会中毒?到底是谁下的手?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傅正清说话的声音由低到高,逐渐转成嘶吼。
律师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傅正清震惊不已,低吼一声:“你把王玉海给我叫来!”
见状,律师不敢有片刻的耽误,急忙联系了王玉海。
没过多久,满脸郁色的王玉海赶到了看守所,两个人省去了一切客套话,直接分析起目前的形势。
“玉海,请你务必想办法,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和正南一直在设法救你。”
提到自己的好兄弟,王玉海的心中泛起了阴霾。
傅正清当然清楚他俩一直在为自己奔走,但是情况有变,自己不能继续耗下去了。
“还得加快速度,我再不出去的话,傅家马上就会完蛋!”
话音落下,两人面色一僵,脸色阴沉得更加骇人。
傅家老宅里。
祸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弄得傅家人心惶惶。
之前,傅老爷子好不容易才养好身体,听说孙子中毒进了医院,还变成一个植物人,再次气得病倒在床。
私人医生反复出入傅老爷子的房间,佣人们不禁私下议论,照目前这个形势来看,傅家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他们得赶紧找好下家才行。
傅家的几位长辈虽未在佣人面前表现出什么,但是心里都觉得很不是滋味,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这天,傅老爷子觉得身体稍微好了一些,便把大家叫到自己的卧室里。
他冷眼扫视了众人一眼,霸气慑人。
整个卧室里安静一片,大家噤若寒蝉,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正南那边怎么样了?”傅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嗓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傅斯承走了过去,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眼见傅老爷子面色苍白,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顿觉心头一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顿了几秒,傅斯承重重地叹了口气,沉声答道:“还在icu里观察治疗呢。”
得知傅正南并没有一丝好转,傅老爷子的目光渐渐地暗淡下去,五官紧绷着,半天都没吱声。
“唉,正南太可怜了。”傅斯承轻浅的叹应,眉间烙上了解不开的忡忡忧心,“他的眼睛刚能看见,结果脑子又坏了。”
这时,站在旁边的周秋月突然开口,郁闷的说:“是啊!以前,正南虽然眼瞎腿瘸,但是好歹能正常思考,还能跟别人一起说说笑笑的。如今这个样子,真是彻底完蛋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感到心塞塞的,仿佛被针扎似的刺疼着。
傅家的子孙应该待在家里享福才对,结果这几个人不是出入看守所,就是时不时地进医院。
外人还以为豪门公子过得风光,谁能理解他们的无可奈何呢?
傅老爷子一听这话,更是觉得痛心不已,眼眸里尽是化不开的哀愁。
正南在这辈人当中,是自己最看好的一位,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他当总裁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出色,还以为他会成为傅家的希望。
后来,他不小心出了车祸,原本健康的身体变成那个样子,可他依然坚强地生活着,乐观的精神感染着身边每个人。
这么好的孩子,值得所有人疼惜。
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从看守所里出来,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却又住进了医院,还变成一个没有行动和思维能力的植物人。
越想越觉得难过和气愤,傅老爷子抬起头看了傅斯承夫妇一眼,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着的开水,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怒气,一直流到了指尖。
他拿起床上的枕头朝傅斯承扔了过去,怒骂道:“你们是怎么当父母的?还有脸说这种话?”
发现老爷子动怒,众人吓得不敢吱声,纷纷低下了头,躲避傅老爷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