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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秋风在今早停了,却吹落了一地的叶子。
坤宁宫外,端顺妃跪着,膝盖已经有些疼了,却依然没有动一下,几个小丫头端着孟古青洗脸要用的东西进进出出,却没有一个人注意一下端顺妃。
孟古青边洗脸,边听着阿莫勒说话“端顺妃娘娘今天天没亮就来了,这会子正在外面跪着哭呢。”
孟古青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她来干什么。”
“必然是为了腰牌的事来的。”
孟古青笑笑,将手上的毛巾扔进脸盆里,开始上妆。
上早朝的同时,也正是众妃晨定的时辰。主位之上,孟古青坐着,其余众人皆站着,唯独端顺妃一人跪着,哭哭啼啼,好不可怜。
孟古青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不满的瞅着端顺妃,“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咱们科尔沁的女子,何时这样了。”
端顺妃不敢反驳,仍然哭着,只是不敢在发出声音。
“你一早就来了,到底是什么事,你要是不说,就走吧。”
“娘娘。”端顺妃匍匐在地,哭着“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管教不严,臣妾有罪。”
“你到底是什么罪。”
“臣妾,听从娘娘的话,昨个回去查了,那腰牌是臣妾宫里的。”
孟古青显然被她腻腻歪歪的话更生气了,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将呼吸加重了。
跪着的端顺妃还是哭泣“请娘娘饶命。”
“你若不说便罢了,哭成这个样子,让人看了心烦。”
“娘娘。”撒娇般的喊了一声,这才断断续续的开了口“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宫里的小菊,与那太监私通,那腰牌,便是他们幽会时落下的。如今那丫头知道事情败落了,跳井死了。”
“死的真是时候。”璃秋小声的嘀咕了一声,惹得石幽雪看了她一眼。
“私通?这是个什么罪名。”孟古青看了一眼阿莫勒,阿莫勒也只是摇摇头。
“回娘娘。”杨若溪站了出来“自古,太监是不能娶妻的。不过明朝时,曾有过对食,也不过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孟古青撇撇嘴,在蒙古,只要是未婚男女,便都是自由的,哪里有这样的罪名。
端顺妃还跪在地上,身子低低的伏着,等着孟古青的话。
在心里盘算了许久,孟古青终于懒懒的说了声“算了,这事就过了吧。”
端顺妃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叩谢娘娘。
出了坤宁宫,端顺妃故意走的很慢,等着人从自己身边一个一个走过。
“娘娘。”杨若溪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刺耳。
“拿来。”端顺妃伸出手,平摊在杨若溪面前。
杨若溪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放在端顺妃手上。
端顺妃急忙打开看看,这才松了口气。
“臣妾帮娘娘把出诊的记录拿了回来。没有人知道您曾去过太医院,也不会有人知道,那碗药,是您送过去的。”
“你这是要威胁本宫吗?”
“不敢。”杨若溪笑笑,已经缓步离开了。
夜里,已经看了一二十页书,看的实在累了,才刚放下书,吴良辅便已经进来,低声缓缓的说“皇上,该翻牌子了。”
看也不看那些牌子,随手便翻了宁福晋。
今天晚上似乎特别的黑,连月亮都躲了起来,若不是挂起的灯笼,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皇上有些懒懒的坐在肩舆中,手撑着头。
路边的一个小门中人影绰绰,吴良辅急着问了一句是谁。
佟念锦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抬眼,满眼柔情。
“你怎么在这儿。”
“臣妾多日不见皇上,才这样大胆的来了。”
“多日不见?”皇上算了算日子,或许真是多日不见了,连佟念锦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
“去你的景仁宫吧。”皇上这样说。
刚在景仁宫坐下,连杯茶还没喝,便听到有人来传话“宁福晋肚子痛,怕是不好了。”
皇上听了,急忙往景阳宫去了。
皇上去的时候只能听到从卧室里传来的一身一身哎呦,那声音极其痛苦,就像是五脏都被拧在了一起,揪的生疼。
“怎么回事。”皇上喝令一声。
静鸳跪在地上,哭着回答“娘娘就喝了一碗御膳房送来的汤就成这样了。”
“汤呢?”
静鸳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碗,是一碗燕窝,最是养胎的。
太医宫女,一趟一趟的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卧室里,依蓝的喊叫声还在继续,只是一声比一声低了。
人渐渐的都聚到了景阳宫,就连太后都来了,可这叫声依然没有停止,只是听起来虚弱了很多。
“到底是怎么回事。”抓住了一个太医,冷冷的问。
“小主的饮食里放了蟹肉。蟹肉性寒,对胎儿不利。”
“这景阳宫的饮食是谁负责的。”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正要质问第二次,便看到璃秋从卧室走出来,满脸的疲倦。
“怎样。”一把拉住璃秋便问。
璃秋笑笑“还好姐姐不贪吃,孩子保住了,太医让好生修养,以后的饮食也要注意。”
皇上终于放心的点点头,身子瞬间觉得一软,刚坐到椅子上,又有人来报“陈福晋只怕要生了。”
华音殿中,陈氏已经直着脖子喊了一夜了,一开始还能喊声疼,后来连声都喊不出来,只是啊啊的叫,太医用了各种办法,孩子总是不出来。
皇上已经在华音殿外面来来回回走了无数趟,连佛都念上了,陈氏的喊声依然没有减低。
佟念锦坐在榻上,独自一人黯然神伤。她不过就和皇上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说是景阳宫出了事,接着又是华音殿,这一夜,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吴良辅第三次上前来,轻声说“皇上,到早朝时间了。”
皇上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华音殿的方向。陈氏的声音依然还在持续着,皇上总觉得那声音似乎一声比一声尖锐了。
整个早朝,都是那样的心不在焉,记挂着华音殿的事,记挂着陈氏,也记挂着还未出世的孩子。
而另一边,襄郡王府中,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的乌灵珠醒来只觉得浑身都想散了架一样,身子骨僵硬的动不了,甚至连说句话都觉得浑身疼。
沁墨抱怨了一早上“小姐身子弱,怎么还不好好爱惜自己,这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又是奴婢的错。”
乌灵珠伸展着自己的胳膊和腿,念到了几句“哪里就抱怨到你这里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博果尔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喝点粥吧,怎么就这样睡着了呢。”
“你怎么起这样早。”乌灵珠说着,接过博果尔手里的粥。才看到博果尔穿穿着练功的衣服,额头上都是汗水。“怎么不叫我陪你。”
“怕你累着。画了什么。”说着,便要去看乌灵珠画的东西。
乌灵珠一下遮住她画的皇上的画像,笑笑“也没什么,还没画完,等画完了再看吧。”
博果尔笑笑“好。”
看到博果尔真心的笑容,乌灵珠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博果尔,他是这样的信任自己,而自己却一次一次的背叛他,就连心里都满满的是别人,从未给他留过一点位置。
草草结束了早朝,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先来了华音殿。太医、稳婆还是一趟一趟的进进出出,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来,清水一盆一盆的端进去,陈氏的声音却渐渐低了。
“怎么了。”皇上焦急的问。
“说是难产,腿先出来的。”
皇上点点头,仍注意着里头的动静。
里头,陈氏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了,变成了低低的哭泣,每一声都是肝肠寸断。
突然,声音停了,所有人的心同时一揪,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孩子的哭声,虽有些微弱,却总算是出了声音。
心终于放了下来,皇上看着那些进出的人已不再匆忙,甚至还听到陈氏低声的哭泣,皇上知道,一切都过去了。紧接着,保母抱了孩子出来,笑着恭喜“是位公主。”
经过一夜的折腾,所有人都疲惫不堪,陈氏如此,依蓝更是如此,一脸虚弱苍白,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静鸳好不容易才哄得依蓝吃了半碗粥,刚要躺下,茗雪便进来,请了安,送了一个食盒过来“小主,这是娘娘送给您的栗子酥。
依蓝只是点点头,“放下吧。”
茗雪刚走,依蓝看着桌上的一盘栗子酥,左右想了想,说了一句“请太医来。”不一会,夏江望便来了。
“来瞧瞧这东西怎么样。”一盘栗子酥推了过去。
夏江望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回道“小主可以放心。”
“蓝姐姐有什么不放心的。”璃秋笑着进来,一眼看到了夏江望手里捏着的栗子酥。“原来姐姐是不放心我啊。”
“不,不是。”依蓝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却不信任她。
“既然如此,姐姐扔了便是,何必如此麻烦。”话一说完,璃秋便将整盘栗子酥倒到了地上,又将盘子扔到桌上,转身便走。
“哎……”依蓝还想再说些什么,伸着手,张着嘴,却什么都没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