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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黛玉醒来时,在床上闭眼躺了好一会,洗漱后就先往碧翠阁的书房去。
碧翠阁是贾敏出嫁前的居所。身为贾老太君最疼爱的小女儿,贾母将她一切都保留的完完整整,丝毫不让旁人插手。
贾敏爱书,黛玉也爱。书房设计的南北通透,窗下案上摆着笔砚,横行的架子上是满满的书。
里面天南海北不拘什么类型的都有,黛玉先前还看到了一本黑底的《会真记》。
这会儿黛玉循着记忆,找到选秀宫规。她手指点着条例,慢慢横扫过去读了起来。
入宫待选侍读的,“逾岁”即免、“相睇”不中即免......直属三代内需“清白”,犯事即免。*
黛玉的指尖停在略带绯黄的书页上。之前薛家少爷下狱,若是有管事之人通融,改成伪案倒也能混过去。
可若是换了个严格的,那就是光明正大卡死待选的手段。
心中有了成算,黛玉也不再看下去了。她将书倒扣,身子稍稍后仰靠在柳藤椅上,以手扶额。
瀑布般的乌发在身后垂下,间或闪着玉簪水珠的光芒。黛玉闻着腕间念珠的檀香,心中思路缓缓划过。
若是自己没有看错,那在花圃里的就是北静王。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事情的?
黛玉的指尖一下一下扣在藤条椅背上,她想了想自己从扬州带来的人手,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念头,黛玉正一一排除,就听到外头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
黛玉抬眼就看见绿头红羽的鹦鹉,正扑腾着在窗外飞着。
它眼睛亮堂堂地看着自己,又张嘴嘎嘎叫唤了两声。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黛玉懂得这是在讨要瓜子的意思。
明明食槽里各色具全,可它就是偏爱黛玉亲自喂着磕瓜子,非经黛玉不行。
看鹦鹉轻快地旋来转去,黛玉眉梢往下压了压,关于它的事情流水一般划过心头。
鹦鹉叼来的黄金花、是预知梦里北静王栽培的。
上次鹦鹉学说的那几句话,是预知梦中北静王说过的。
而这鹦鹉,是半道自己飞来就赖着不走的。
好哇,小骗子。
黛玉眼睛稍稍弯了下,明眸在光下剔透地像是琉璃。她面上挽起一个笑,嘴角的弧度加深,张开手示意鹦鹉过来。
鹦鹉难得见黛玉这般妥帖配合的模样,它没有一丝防备,喜不自禁往黛玉那儿飞着,又讨喜地叫了两声。
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爪子被人抓着,整只鹦鹉都倒立过来。
“嘎?”
鹦鹉不敢动弹,免得不小心抓伤黛玉。它只任黛玉抓着,又偏偏头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绿毛垂下,一副柔弱无助委委屈屈的小模样。
“小骗子。”黛玉好气又好笑地一松手,对着那红艳色的翅膀弹了弹。她语中含笑,缓缓开口加了一句:“被我抓着了吧。”
鹦鹉在案上蹦q了两下,歪着脖子看了黛玉一眼,又闭上眼睛展开翅膀,摆出一副随黛玉蹂.躏的样子。
就知道装乖讨巧哄人喜欢。黛玉笑了一声,将一旁的瓜子移了过来,当着鹦鹉的面剥开一颗。
咔嚓的声音伴随着瓜子的香味蔓延开来,将装模作样的鹦鹉惊醒。
它下意识靠上前了两步,讨好地蹭了蹭黛玉的手腕,黑亮的眼里都是渴望。
黛玉由它蹭着,也不说话,只是继续慢条斯理地剥开瓜子,在帕上积了一座小小的山峰。
鹦鹉没有黛玉的首肯,并不敢去啄那泛着脆香的瓜子堆,只是蹭地跃发殷勤起来,小嗓门甜蜜蜜地喊了声。
黛玉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歇下手,领着包瓜子的手帕在鹦鹉面前转了一圈。
鹦鹉这下一动不动的,只眼神紧紧随着也一道转了一圈,又讨喜地对黛玉张开嘴,兴致勃勃地等着投喂。
黛玉弯起眉眼,对它璀璨一笑。黛玉难得笑得这般柔美,在光下像是天仙一样耀眼。
然后她就手腕一转,自己将瓜子吞了下去。
鹦鹉眼睁睁看着瓜子消失在眼前,浑身僵硬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它连头上的绿毛都垂了下来,不敢置信地看了黛玉好几眼,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半饷它才扑腾着翅膀直直往窗下冲去,半空中还留下一道悲痛欲绝的啼叫:“嘎呜——嘎呜!”
小骗子。黛玉笑叹一声,连忙让明怡倒了水过来。
刚刚那么多瓜子一口气吃了,可是渴着黛玉了。
等到了午饭的时候,黛玉才发现自己喉咙里依旧有些干涩。她只略沾了汤水就放下,又让人将女医唤来。
“多备些温水,清清静静歇两天就好了。”明怡将医嘱转托给黛玉,将水壶中的水更换蓄满了,又有些心疼地关切道:“主子可不能这样置气了,没得伤了身子。”
黛玉喝了些药又躺在床上,这会已经好了许多,闻言只是一笑:“我和小骗子有什么好置气的。”
难道还能是鹦鹉去和北静王通风报信不成?
哪怕再通人性,黛玉也想象不出鹦鹉口吐人言侃侃而谈的模样。它最多是被送来当解闷的伴儿。
除非是北静王也有神仙法术,自己变成鹦鹉飞来了。
黛玉玩笑地天马行空想了会,就让人去告了假,自己歇了一趟。
荣国府里对黛玉三天两头的告假也已经习惯了,不过众人的反应还是一样的热切,把她看做是金玉一般要小心伺候的人。
贾母依旧源源不断地送了东西过来,大厨房特意呈了清凉的粥水。王熙凤更是逢人就说,自己为黛玉在寺里定了灯油,以求神佛庇佑。
这次告假黛玉又歇好几日,等开了门禁,宝玉在第一时间就兴冲冲过了来。
他一坐下就絮絮叨叨关怀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又叹了一声:“这初春就是容易着凉,连累着妹妹和宝姐姐都病了,最是可恶。”
黛玉本在饮着清菊茶,有一搭没一搭应和着宝玉,听到这话才被勾起心思,难得问了一句:“宝姐姐也病了?”
“正关门歇着呢。我上回去瞧了一趟,说是先天带来的病儿,不怎么严重。就是姨妈叹了好一会,抱怨误了这次待选。”
宝玉对黛玉向来是没有隐瞒的。他乐于和林妹妹多说些话,都不用问,就自己一五一十的全讲了出来。
话末他还摇了摇头,十分疑惑地叹息说:“要我说,待选误了就算了。都是千娇百宠的女孩,何必要送去那等地方受苦。”
“宝姐姐是什么时候病的?我倒是一点也不知情。”
黛玉没和他科普待选背后的关联,只若无其事地又问了一句,默默盘算着日期。
宝玉想了好一会才拍手笑道:“就在妹妹你告假三日后的事。”
三日后啊,那正是侍选第二次结果出来的时候。
这是一看到结果,就直接病了?黛玉心中有了计较。她转了转手腕的念珠,登时想起预知梦中北静王说要换管事的话。
这会换管事的效果真是一下就出来了。
“妹妹病中可是无聊?我给妹妹带了好玩的。”宝玉喜欢和林妹妹亲近些,私心想留久点,又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个九连环。
这个九连环十分精巧,垂下的悬珠都是由翡翠刻成的,白玉的横档剔透。
黛玉正瞧这有些眼熟,就听外面的传报周瑞家的拜见。
“周姐姐怎么来了?”宝玉将九连环递了上去,这才招呼了一声。
周瑞家的先是守规矩地行礼问好,才开口笑道:“林姑娘好,姨太太叫我送花儿来的。”
宝玉好奇地先接过来看,就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十二枝宫制堆纱新巧的假花,正好将匣子填得满满的。
黛玉看那十二枝一条不落的纱花,又想起梦里只剩下孤孤零零的两枝花。
她笑了下,慢慢转动着茶杯,模仿着梦中的回答学了一句:“这是单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
“林姑娘先挑两只,后面的我还要再送呢。”周瑞家的面上含笑,恭恭敬敬地回答。
“我可怎么好先选。”黛玉端起茶杯轻抿了口,又意义不明地问了一句,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太清表情。
“哎哟,规矩就是这样的!”周瑞家的殷勤笑了起来。
她看黛玉举手抬袖间,身上的朝服都流过一丝银光,哪怕不知几何,也能看出这价值不菲。
而黛玉发上可巧也是花簪,红宝石和绿翡翠勾勒得栩栩如生,一株株隐在发间,是闪着点缀的光。
周瑞家的越看越觉黛玉金贵不凡,面上就更是恭维道:“林姑娘是远来的贵客,自然是要先挑。”
说着,她还大胆玩笑了下:“荣国府最重规矩,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黛玉放下茶杯,也跟着不带感情地弯起眉眼。自古规矩是捧红踩白,一双富贵眼上下俱全。
而鹦鹉循着窗户,看到黛玉又扑腾飞进来。它绕在半空飞两圈,学着新词讨好叫道:“规矩!规矩!”
黛玉点了点飞在周瑞家头上的红毛鹦鹉,略微启唇笑斥了一声:“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