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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优卡利失踪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漫长的一周,足够让焦虑与不安都沉淀为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人心头。
布莱克长桌本来就安静得很,现在简直可以用死寂来形容,大家都没兴致开口说话,领袖眉头皱着一直没松开过,贝妮·格林小姐这几天脾气也暴躁得很,萨里·威尔斯这个蠢蛋几次试图跟她搭话都被她冰冷的目光给冻僵了,这情况不太妙啊。
萨里很担忧,贝妮已经连教训他的心情都没有了,以往她可是很热衷这个的,就是自己主动在她面前做些以往绝对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事对方都懒得看自己一眼,比方说衬衫的扣子扣串了啊,领带没系啊,用餐的时候把盘子周围搞的乱七八糟的啊,他都豁出去了把一杯蓝莓汁给推地上,蓝黑色的甜腻饮品溅到了姑娘的巫师袍下摆,深色的污渍斑斑点点,放在以往这绝对就跟当众在贝妮头上倾倒一样足够把她气得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然后拎起下摆哒哒哒奔回去换条裙子。
——得体的衣着打扮可是淑女最重要的脸面,她们在意形象就跟在意精心保养的脸蛋那样。
这的确成功地引起了格林小姐的注意,她的目光下移,看到被弄脏的袍子跟旁边地板上星星点点的蓝莓汁,咬紧了下唇。
一旁偷偷注意她表情的萨里心中一颤,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害怕,面上撑着一副无谓的模样,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期待着贝妮一脚把他踹得趴在地上。
然而什么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
悠长又哀怨的一声,这让听得清清楚楚的萨里汗毛都立起来了,就跟见到鬼似的,他简直要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强悍果敢动不动就女王气场全开的格林小姐了,“贝妮,你不生气吗?”
没得到回应。
对方根本就不想理他,把他当成空气那样无视,早餐时间还没结束,她还有时间回去换件衣服,“抱歉,我离开一下。”
看着女孩挺直的背影逐渐远去,萨里哭丧着脸去扒拉菲洛的胳膊,“怎么办?”
萨里都没办法,菲洛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贝妮振作起来了,他想告诉贝妮,优卡利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太担心,可是他说不出口,因为这只是毫无根据的自信,苍白的安慰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礼堂里照旧有着学生们低声谈论的嗡嗡声,这种时候拉德也闭不上他的嘴,“要我说,斯特林家的小子现在一定在岛上的某一处逍遥,他会回来的。”
坐在旁边的托尼早在他开口的时候就默默地端着盘子绕到一个空位里,完全不给小伙伴抓住他大侃斯特林的海岛历险记,当然内容是臆想出来的,这家伙如果能把这份热情用在学习上多好,最好不要再用撕裂咒把他的袍子给撕坏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没袍子换的。
随着礼堂大门的打开,姑娘倔强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道格拉斯院长放下手中的叉子,白花花的胡须抖了抖,这位老人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优卡利迟迟未归,这让他觉得欠这些孩子们一个交代,尤其是那个让人心疼的姑娘,“威瑟,没有消息吗?”
被点名的威瑟教授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他被委派为后续处理的负责人,无论是海难后的勘察还是优卡利·斯特林的搜救,“没有发现线索。”
——属于卡萨布兰卡的土地他都一寸寸找过了,显然在他们的地盘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威瑟心里清楚要到哪里去找人,各种各样的杂物都是他在管理,他的消息网比只会把自己闷在办公室的其他教授们要广得多,比方说这座岛地盘的画分,以及人鱼居住地的大概方位,且不说人鱼们会不会友好接待邻居,卡萨布兰卡附近的其他邻居也不是好惹的,擅自踏入可不会有好结果。
要出面与人鱼交涉把人要回来,就只有道格拉斯院长亲自出马才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道格拉斯院长眯起了眼睛,这让他看起来严肃了不少,他将脑袋转到右手边冷着脸的教授,脸上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亲爱的布莱克,我年纪大了,你愿意陪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家走一趟吗?”
明明前几天还悍勇地爬到屋顶上击落飞鸟,狂风都没刮得他晃一下,现在却开始拿年纪说事博取同情,布莱克用他没有表情的脸对院长无耻的行为表达了十二分的不屑,他清楚得很,这个老家伙硬朗得很,就是现在也能拿起魔杖跟他打个翻天覆地。
“嗯?”,特意加上重音的询问声响起,老人依旧笑得慈祥。
“……我知道了。”
嘛,久违地出一趟门也不错,布莱克翻着死鱼眼盯着学生席顶的水晶大吊灯,漫不经心地想着。
正好缺一些稀有的药材,抓个人鱼敲个鳞片下来也不错,唔,顺便再采集点毛发好了,这些血统纯正的人鱼身体的每一处都有着浓郁的魔力,磨成粉末可以用很久,撒一点到坩埚里可是极好的催化剂,连魔药的效果都能大大提高,上次弄来的鳞片都用得差不多了。
“院长,我也要去!”,怀特教授重重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甜腻的南瓜汁因为他过于激烈的动作洒了些出来,星星点点缀在桌布上,这个精力旺盛有勇无谋的家伙此刻就像炸毛的狮子,雄赳赳气昂昂恨不得跳到桌子上嚎叫几声,毛孔粗大的脸上是明晃晃的一往直前大无畏精神,“搜救失踪的学生,身为教授我也该出一份力。”
“那真是太好了,怀特先生,你的热情与勇气真让我感动。”
教授席餐桌下垂到地面上的桌布微微洇湿,三个水精灵接二连三从微微拱起的地方爬出来,蹦蹦哒哒贴着墙角跑到窗户前,两只合力打开窗户,另一只从打开的缝里奔出去……
注意到这一幕的道格拉斯院长微微笑了。
即便是人鱼,在这座岛上也不是无所畏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