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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眼镜蛇的雕像高高矗立, 两支同样巨大的火炬在它的眼睛处燃烧着, 给这个太阳神拉的光辉所无法达到的黑暗地下世界带来微弱的光线。
闯入陵墓打扰法老王安眠的生者将会被诅咒。
鲜艳色泽的壁画在摇摆不定的火光中越发显得鲜活,壁画上的陵墓守护者在诡异地晃动着,似乎马上就要从壁画上走下来。
火光也无法扩展到的地方的黑暗很深, 在这个死人的陵墓中,黑暗总是让人畏惧的, 它让人觉得仿佛随时会有不属于世间的来自冥界深处的存在从那里出现,将现世的人囚禁送于死神阿努比斯之处成为他的奴仆。
在这个死者安眠的所在之地, 能听得到活人喘息的声音。
黑发的青年俯卧在地, 一柄断了半截的长剑插在他头一旁的地上,鲜血从他的身下扩散开来,染红了他贴在地上的左颊。
他的眼睛半掩着, 脸色有些呆滞, 显然已经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
一只脚伸过来,随意踢了踢他, 却恰好让他从晃神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
金发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柄短剑, 闪着寒光的锋利剑刃被血染成了红色。
飞扬骄傲的眉眼,俊美而张扬的容貌带给人一种他就是个自以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贵族子弟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就会对这样的他放松警惕。
可是熟悉少年的人都明白,那双深色的瞳孔深处隐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内敛稳重,少年总是沉着冷静地给予轻视他的人噩梦般的下场。
看着青年醒来, 少年唇角向上扬了一扬。
“这就是你费尽心机接近我的目的?”
他问,俯下身,将短剑上的血在青年身上擦了擦。
一根细细的链子从他白色肤色的颈上垂下来, 连带着链子上挂着的东西也从衣服里面滑了出来。
那是一个只有人的眼睛大小的纯金色的圆球,它挂在细链上动了一动,一面被雕刻成荷鲁斯之眼的形状。
黄金之眼的眼角,在火光之下折射出一道炫目的金色光芒。
金发少年直起身体,随手将黄金之眼塞回衣服之中,然后将那柄锋利的短剑插回腰间的剑鞘。
他脚下的这个男子是在三个月之前突然加入进来的,凭借其强大的实力以及所奉献上的珍贵的宝物,男子很快获得了上层的信任并得以接触到势力的中心。然而,男子却似乎并不乐意去接近在势力中拥有绝对权势的几位长老,反而一心讨好虽然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尊贵身份却被长老们处处防备而权势不高的金发少年。
他正好最近有些闲得发慌,既然这个男子是别有用心,他自然也就装错就错将男子纳入他的‘心腹’之中,其实就是等着看看男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男子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耐心,才来到他身边没多久就按耐不住了。
今日,男子以寻找阿赫摩斯王遗留的宝物的名头将他骗入这个地方,并一路上支开了他的其他侍卫。
他也不阻拦。
对于自己的力量,他拥有绝对的自信。
或许别人会觉得男子很强,他却从不将其放在眼里。
“自不量力。”
金发的少年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只是刚迈了一步,他就再也走不动。
被他一剑刺穿腹部的黑发青年仍旧趴在地上,严重的近乎致命的伤势让他无法支撑起身体,可是他的手不知何时伸出来,紧紧抓住了少年的脚踝。
他抓住少年的腿的那只手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勒得死死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劲而泛白。
“……血……”
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的声音很勉力地从他的脚下传来。
“求您……给我您的血……一点就好…………”
黑发青年竭尽全力将那沾染了灰尘和血迹的肮脏的脸抬起来,注视着少年的眼底满是乞求的神色。
“求求您……”
金发的少年看着那个明明受了重伤却还是死死地抓住他的脚不放的男子,皱起眉来。
他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仔细回想的话,这个男人虽然的确是抱着其他的目的来到他身边,但是却从来没做过对他有危害的事情。对于他的命令,男子一直都是毫不犹豫地服从,甚至是和那几个曾经很看重男子的老头子闹翻也毫不在意。
虽然刚才这个人的确拔剑攻击了自己,但是看得出来并没有下狠手。
现在看来,这个人的目的只是想要自己的血而已。
为什么?
金发少年俯下身,饶有兴趣地注视那名黑发的男子。
这个男人从来不肯称自己为主人,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这个男人过于骄傲的原因……不过,现在他似乎猜到了一点。
“你想要我的血做什么?”
黑发的青年大概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听不到他的问题,自然也无法回答。可是他的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少年的脚踝,拼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唇一张一合地翕动着,似乎是在说话,可是发出的细微的声音没有人可以听得见。
少年打量了一下那张明明身体已经失血过多却看不出来有多苍白的脸,眼底露出一丝玩味的含义。他突然伸出手,一下子就将男子的整张脸撕了下来。
他怔了一怔,皱着眉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一扬手。
一直站在一边旁观着的高大侍从走上前,恭敬地跪在他的脚下。
“别让他死了。”
金发的少年说,注视着黑发男子真面貌的深色瞳孔流露出一丝奇异而微妙的情绪。
***
【三个月前】
折断的剑刃闪着寒光对准黑发侍卫的颈刺了下去。
“噗哩!”
一道血光飞溅在月光之下,剑刃在最后一秒被突然飞来的栗子球撞得稍微偏离了方向,虽然并未切断克雅的喉咙,却还是在克雅的颈上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毛绒绒的栗子球在克雅面前蹦来蹦去,圆滚滚的大眼睛滴溜溜不停地转动着。
见黑发侍卫不理它,又一次举起断剑的时候,栗子球似乎越发焦急起来。
它一下子撞上去,硬是把克雅手中的断剑撞得脱手飞了出去。
黑发的侍卫一怔,转头怒视起毛绒绒的小魔物。栗子球也不管其他,使劲对克雅挥舞着小爪子,又在空中翻滚几下。
“走开……”
黑发侍卫没心情和它闹,只是想把它推开。
可是栗子球却不依不饶地围着他转,伸着小爪子使劲扯他的头发。
“走开!”
克雅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你再怎么闹也没有人陪你了!王弟殿下他——”
“他……已经……”
他的声音颤抖着,哽噎了半晌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紧紧地蜷缩着,手背已勒出青筋,那张空无一字的纸被他紧紧捏在右手,已经破烂不堪。
他早已满脸泪痕。
“噗哩~~”
小小的栗子球又使劲揪着他的头发,扯得他生疼。克雅被迫抬起头,本来想再一次将栗子球狠狠推开,但是刚一抬头,闪过眼前的那一点浅金色的亮光却是让他怔住了。
栗子球小爪子上抓着一根极细的金色发丝,使劲挥舞着。
然后,栗子球飞过去,很吃力地抓着那柄断剑,它拖着它,自顾自地在空中绕了几圈。
它在克雅面前的地面上画出了一个歪歪曲曲的咒符。
可是再怎么扭曲,克雅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埃及人都极为崇敬而熟悉的咒符。
黑发侍卫怔怔地看了这个咒符许久,猛然抬头,他看向栗子球的原本暗淡无光的眼底再一次发出明亮的光芒。
“真的……真的可以?”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连喉咙都轻微地抖了一抖。
他一脸无法置信的神色,看着栗子球的眼底却无法抑制地闪着祈求的目光。
毛绒绒的栗子球对他点了点头。
“我什么都做……”
就像是即将溺水身亡的人在濒死前所抓住的唯一的浮木,他从自己近乎扭曲的喉咙里好不容易挤压出来那不成调的声音。
克雅用满是希冀的目光注视着悬浮在他面前的栗子球。
“什么都可以……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去做!告诉我要怎么做!”
如果……的话!
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那激动的喊声一声声仿佛是回荡在耳边,刺得他自己的耳膜生疼。
克雅吃力地睁开眼睛,黑暗的地下陵墓,巨大眼镜蛇雕像双瞳之中的火炬发出的微弱的光线带来了一丝光明。
他环视了一周,闪烁的火光下,四周墙壁上那艳丽壁画中的怪兽们的目光仿佛都在注视着他,那若隐若现的黑暗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克雅打了个寒战,从迷糊的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被刺伤的腹部的剧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他咬牙用手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黑色的影子落在了他的脸上,克雅下意识回头。
金发少年的身影在火光地照耀之下拉得很长,让他显得高大了许多,那斜斜的影子将克雅大半个身体都盖了起来。
金色的发在火光下折射出明亮的光线,却让少年脸上的阴影越发深了起来。
他站在克雅身前,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埃及王弟的仆人,说出你潜伏在我身边的目的。”
少年的质问简单明了直奔主题。
克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手上的感触让他的情绪紧了一紧,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果然他还是太莽撞了。
他苦笑。
可是没有办法,已经没时间了。
再不行动的话,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沉默了一会儿,克雅咬一咬牙,抬头和少年让人捉摸不定的眼睛对上。
“请给我一点您的血。”
“凭什么?”
少年的回答是冷冷清清的,让克雅的心止不住地下沉。
他努力支起身体,跪伏在少年的脚下,额头贴紧陵墓地上黑色的泥土。
“求求您!只要几滴就好,只要您愿意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少年深色的瞳孔冷冷看了他半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懒洋洋的神色。
“你是埃及王弟的仆人,他已经死去,你却还活着……”他说,“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仆人。”
黑发侍卫的身子轻轻颤了一颤,仍旧把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少年瞥他一眼,继续说下去:“如果是血的话,你自己身体里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可以的话,就算献上我身体里全部的血我也不会有丝毫迟疑。”克雅抬起头,苦笑起来,“可是不行,必须是您的血,必须是埃及王室直系血脉的血……”
克雅的话还没说完,少年眼底突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年压低了声音,注视着克雅的眼已经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煞气。
“算了,不管你怎么知道的,既然你知道了……”
他也不等克雅回答,突然抽出腰间的短剑就对克雅刺了下去。
黑暗中突然有一个奇怪的东西猛地冲出来,一下子就把少年手上的短剑撞飞了出去。
栗色的圆滚滚毛绒绒的栗子球趴在金发少年的手上,扒着他的手冲着他使劲噗哩噗哩地叫着就是不肯松开爪子。
“栗子球?”
金发少年皱了皱眉,松开克雅的衣服站起来。
他任由栗子球抱着他的手,也不甩开,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栗子球从他怀里飞出来,用自己毛绒绒的身体蹭了蹭他的脸颊之后就向一个方向飞过去,然后又飞回来,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他,然后又向那个方向飞了过去,又飞回来瞅着他。
金发少年稍微沉吟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栗子球,又看向那用乞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黑发仆人。
以他一贯的性格,他无法掌控或者一无所知的事情,他是不愿轻易涉足的。
他看着在他面前围着他团团转噗哩噗哩叫个不停的栗子球,那双大大的紫罗兰色的瞳孔让他深色的瞳孔莫名地动了一动。
那一次和那个人在街上突然遇上的时候,那个人也是睁着一双浅紫色的大眼睛看着他,明明那个人是不可能认识他的,可是那张稚嫩的脸上不知为何会对他流露出依赖的神色,让他忍不住就说出了本不该说的话来……
法老王的王弟……
同样也是他的……
伟大的月神之子阿赫摩斯王是埃及史上最伟大的法老王,他驱逐了侵占埃及的喜克索斯人,统一了上下埃及,建立了强大的埃及帝国。
他让埃及傲然位于世界的顶端,周围的国家莫不对其顶礼膜拜。
所有埃及人都以为他的陵墓位于帝王谷的最深处,供历代法老王祭拜。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为了防止盗墓贼的打扰,阿赫摩斯王真正的陵墓另有所在。
此刻,流着阿赫摩斯王的血脉的金发少年走在他祖先的陵墓之中,他皱着眉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越往里面走越是黑暗,也越是凶险可怖。然而,那小小的栗子球却似乎非常熟悉这个陵墓的情形,每次都能事先提醒他躲避开那些机关陷阱。
黑发侍卫腹部上绷带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和他的侍从的身后,好几次倒下去,又咬着牙站起来跟了上来。
巨型的青铜之门上,用青铜铸造的巨大荷鲁斯之鹰的雕像振翼欲飞跃然于众人的眼前,硕大的红宝石镶嵌而成的红艳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艳丽的光芒。
它仿佛是活着一般注视着来人,露出凶狠而锐利的目光。
它尖锐的喙上荷鲁斯之眼的咒符若隐若现。
金发少年看了克雅一眼,虽是身负重伤,却还是咬牙撑着一口气一路走来的黑发仆人走上前,割开了自己的手掌,让血滴落在那青铜的巨大的喙上。
血滑下去,滴落在地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确认对方的确没有在这里布置下陷阱欺骗他之后,金发的少年上前,拔出短剑刺破了自己的手掌。
那血滴在喙上,一滴都没有流下去,竟是全部被喙上闪烁的荷鲁斯之眼的符文吸收了进去。
那闪光的荷鲁斯之眼的符文突然一黯,大地震动了起来,而那巨型厚实的青铜大门随着大地的震动慢慢地敞开。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脸,让他们的眼中充盈着黄金美丽的色调。
铺天盖地的黄金色的光芒将这个地下的陵墓照耀得甚于地面阳光的明亮。
眼见之处,尽是黄金所铸造之物。
金发少年并未因为这黄金打造而成的奢华墓地而有丝毫动摇,面对着让人瞠目结舌的巨大财富,他显得很平静,眼中未露出一丝贪婪或者占有的欲望神色。
他视那倾国的财富为无物。
目光环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宽敞的房间的最前方也是最高处,那个足足有五人之大的巨大黄金灵柩上。
少年注视着它,深色的瞳孔闪耀出异样的光芒。
那就是伟大的阿赫摩斯王的安息之所。
那就是他的祖先,让所有埃及人为之顶礼膜拜的伟大王者。
他的目光带着尊敬,但也同样带着傲然自信的挑衅——
总有一天,他会超越他的祖先,让后世之人都铭记他的存在。
栗子球飞向房间的一个角落,当发现金发少年并未跟上来的时候,它又飞了回来,蹭了蹭少年的脸让他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
它的小爪子扒着少年的白色肤色的手臂不放,死命地将他向某个方向拽过去。
在栗子球的骚扰之下,收回思绪的金发少年顺着栗子球拉扯的方向看去。
在这个金光闪闪的奢华房间的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仅有半人高的小石板斜斜地倚着。
石板看起来灰扑扑的,石板的中间似乎是被侵蚀得厉害,有很多的裂纹,让人看不清它中间的图像。它看起来很难看也很脏,和四周那纯粹由黄金铸造的物件和墙壁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毛绒绒的栗子球飞过去趴在斜斜竖着的灰色石板的右上角,大大的眼睛眼巴巴地瞅着那向它走来的金发少年的手。
少年随意将手使劲握了一握,才刚刚止住血的伤口一用劲又裂开了。
他俯下身,将流出的血抹在了灰色石板之上。
鲜红色的血液流进了石板裂开的缝隙之中,却没有流出来,尽数被裂缝吸了进去。
灰色的石板突然飞了起来,满是裂纹的图像之上,那血的艳丽红色仿佛是浸透了进去,逐渐在石板的裂缝上蔓延起来,顿时整个石板呈现出诡异的艳丽色泽。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那仿佛是被血色充斥到了极限的石板突然爆裂了开来。
灰色的碎石四处飞溅。
悬浮在空中的金色石板就像是太阳神拉手中最纯粹的光芒融化凝聚而成——
那是仿佛用清晨第一束初生的光芒汇聚而成的纯金之色。
那是仿佛用埃及母亲尼罗河的清澈河水凝聚而成的碧蓝之色。
只有神才能创造出来的有着不可思议的美感的金色石板中间,那仿佛是融化在黄金之中的巨大的碧蓝色宝石勾勒出一个神秘而华美的咒符。
金发的少年捂住头,似乎是颇不舒服地皱起眉来。
在金色光芒照到他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凭空硬生生地挤入他的脑中。
很快的,他的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猛然抬头注视着那悬浮在空中绽放出万丈金光的金色石板。
那强硬烙在他脑中的是这个金色石板的名字——
【死者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