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再美好的曾经也只是曾经

云渡红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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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苍生豁尽全力发出的往向佛印开始生效,巨鹿战场之上的双方士兵开始逐渐清醒。

    虽然从被催眠到清醒并没有经过多少时间,可仍给讨伐军和黄巾军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史书记载,光合九年,黄巾军与讨伐军两路大军会战于巨鹿县之西。战事持续三月,殒命者数以万计,只剩下一片血迹斑驳的焦土,四处血雾弥漫,哀嚎之声此起彼伏。地面到处散落着森森白骨和锈蚀的兵刃甲胄,以及损毁的战车鹿角的遗迹,每逢阴天,隐隐有鬼哭之声传来。

    荒骨潜销垒已平,汉家曾说此交兵。如何万古冤魂在,风雨时闻有战声。这是后话暂且不表,且说此刻的苍生在沉眠中看到的一切。

    分不清梦幻还是现实之中,已然重伤倒地的他,此刻却孤零零地站在讨伐军的大营之中,四周再无活着的生物,只有那个和藏在自己心底身影重叠的幻影,默默地看着他。

    纤弱的少女停止了歌唱,带着微微羞怯的笑意轻声说道:“我真的……真的很感谢各位,耐心听完我的歌。”

    终于……要结束了吗?是因为周身之人再也不会被歌声所催眠,所以……自动停止了吗?

    “我知道,大家肯定有许多的疑问想问,也有很多的话想说。其实,我知道……我很清楚各位的心意。”

    少女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浮现出些许的难过。

    “真的很抱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作为一个歌者,我很幸福。因为在我歌唱的时候,始终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聆听我的歌声。为了答谢你们,我唤起了你们心里最美好也最惋惜的回忆。”

    “其实,这真的很神奇。什么都没有的我,竟然能够出声音。毫不漂亮的我,竟然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这里。神奇的魔法,让我可以看清这个世界,我很喜欢。”

    “我喜欢夹杂在热闹的人群中,看霓虹灯光,看酒红绿灯,看妖媚女郎卖力地摆动身躯,看纯洁的小女孩在街头吃力地发派传单,看一对对情侣从我面前闪过,看那一个个世界中发生的一切却不能参与。”

    “我,只能只身地站在舞台中央,一个人跳着高贵的华尔兹旋转,像是凌晨十二点过后的灰姑娘,失去梦想的水晶鞋,我只能灰溜溜的停下舞步。”

    少女低下头,眼角泛出光泽。不一会儿,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滑了下来。

    “在主人死后,今天过后,再也没有人会心疼,也没有人会忆起,我就是曾经那个被王子牵着手引向最耀眼的舞池的公主。此时此刻的我,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猫,越是想舔干净自己的伤口,便是显得越无助。”

    “为我提供能源的人已经死了,我在执行了他最后的命令之后,也要死去……”

    “抱歉……真的……真的很抱歉……”

    “我很喜欢大家……就算死,我也会努力的记住大家……我很笨,这么笨的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用歌声来回报各位……”

    “我是歌者……”

    “一个只会唱歌的女孩。”

    “一个……从来都不属于自己的……歌姬……”

    苍生呆呆的站着,他身上的伤口早已止住了血,顾不得周身的疼痛,眼中,就已经只有这个女孩,她的声音,她的容貌,和她眼角上的……那抹泪痕。

    已经被她唱了无数遍的《写给你的歌》还是在她的嘴中徘徊。

    可也许是因为即将要消失的缘故吧,少女的形象已经开始有些模糊,歌声也不如刚才那般圆润,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苍生默默的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少女缓缓向自己走来。这个女孩微笑着,双手轻轻捧住苍生的脸,对着他轻声歌唱。在短暂的“接触”之后,她又调皮的向后跳开,原地转了个圈,伸出手,伸向苍生。

    伴唱的音乐已经停下,四周,安静极了。

    半空中的往向佛印也已停止,金色的符文如同绽放过后的烟花缓缓消失,将暮色与天空,重新还给这个世界。

    夕阳的余晖,照着那些尸体。他们的血互相汇聚,在低洼之处宛若成湖。

    如此血腥的一幕,却像极了似梦非梦的那晚。

    没有别人,没有灯光,唯一的光亮,就只有那轮于树梢缝隙之间透过的皓月当空。在月光的照耀下,少女笑着,跳着舞,即使没有了音乐的伴奏,她也依旧在唱着,唱着……

    挥霍着只属于自己的最后时光,不带任何的目的。

    “喜欢你,像向日葵一样爱着空气。”

    像向日葵一样爱空气,像棉花糖一样喜欢你……这就是当初年少时的誓言吗……

    不同于厌倦平凡后的反目,而是悄无声息的消失……离开,这是你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微风吹过,吹散了血腥味,也吹散了血雾。

    月光下上,少女的身影时而明显,时而虚幻。她的动作不再那么流畅,逐渐,她慢慢的停止行动。徘徊在无声夜色之下的歌声,也似乎倦了,累了,飘散着……将最后的一缕天籁之音,留给这个世界……

    “~~只为等你……不离不弃~~”

    少女停下动作,纤细的手指抱在胸前,低下头。

    当她重新抬起头,缓缓伸出右手的时候……

    泪,反衬着月光,从她的眼角滑下……

    “不要再难过了。”

    苍生缓缓抬起手,握向她的右手,却依旧轻轻从少女的身体里穿过,如同经过了最轻柔的梦。

    “我在的。”

    一声承诺之后,少女的身躯,化为银色的粉末,慢慢消失。她的视线则望着面前的苍生,眼角的泪,和嘴角的笑,相互辉映。

    “再怎么美好的曾经也是曾经。当初没有如果,错过,就错过。”

    少女的身形,慢慢全化为了粉末,反衬着月光,闪闪发光,变成了一个淡淡的银色轮廓。

    她只是一个幻影,幻影当然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对于苍生的话语,她也只是呆呆的笑着,只是眼角的泪光,依然闪烁……

    “抱歉呢,真的……很抱歉呢……”

    银色的粉末,散去。

    被风一吹,落在这片鲜血染红的土地上。

    一切,都静悄悄的。

    四周没有什么声响,仿佛就连那月色,也不忍打搅这片宁静。

    反衬着月光的粉末落在血泊之上,和星辰融为一体。苍生看着沐浴在银光中的血色山河……

    ——以血,织画的江山吗?——

    伴随着微风吹过,梦中的少女,你还会再出现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