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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邹氏大为紧张,脸色都变了,吩咐道:“翠柳,你快扶七小姐到那边坐会,七小姐的脚受了伤,可不能久站。”
翠柳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聂思芸嫌弃地躲开她,对着小邹氏撒娇道:“我要姨娘扶我,给我上药。”
翠柳那个气呀。不过对方可是连老侯爷都护着的人,她也不敢轻易得罪,不然的话,可真的要步二房紫鹿与彩蝶的后尘了。于是,她站着不动,只拿眼睛去看小邹氏。
小邹氏真是好相与的人,面对聂思芸近似“为难”般的要求,竟然一句怨言也没有,当即就说道:“那样的话,我来吧。翠柳,你过来,帮我把这餐车上的菜全布了吧。记住我说的话没,这布菜是有规矩的,可不能弄乱了。”
翠柳“啊”了一声,看看小邹氏,再看看那一餐车的菜,方才她在想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听到小邹氏在说什么,现在要她来布菜,她茫然了。
小邹氏看了她一眼,眼中明显有疑惑:“你方才没听我说的话?我方才每布一个菜,都在说着这布菜的规矩,你居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小邹氏的语气明显严厉起来。
翠柳大吃一惊,抬头看着小邹氏,脸上惊慌顿现。她在小邹氏身边这么些年,她太了解小邹氏了,别看小邹氏平日里就像后宅那些蠢笨的贵妇一般,每天只知道琴棋书画,钻研菜谱什么的,一味的讨好老爷,只想与自己的夫君风花雪月,一副浪漫的小女人情怀。但是,这种人偏偏却是最执拗的,犯了她的忌,这脾气一上来,可是劝都劝不住的。
现在,小邹氏的脾气明显上来了。
“夫人,我,我……”翠柳惊慌失措,连自称“奴婢”也忘了,直接说“我”了。
聂思芸笑了笑,顿时有了一个主意。她觉得,虽然自己不屑做些添柴加火的事情,但是偶尔做做,也不一定是坏事呢。
于是,她看着翠柳,笑了笑。
翠柳正慌着呢,看到聂思芸对着自己笑着,笑得意味深长。她下意识道:“七小姐,你在笑什么?”
聂思芸侧了侧头,道:“我在想,翠柳你方才走神,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翠柳机械地重复着聂思芸的话,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是要我说出来吗?”聂思芸微眯了一下眼睛,像一只狡黠的狐狸,“那好,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我就说了哦,说出来之后你可不许生气。”
小邹氏的心里“格登”一下,蹙紧柳眉,疑惑的目光先看看聂思芸,最后落到翠柳的身上。
翠柳忽地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七,七小姐,你这是,是什么意思?”
聂思芸垂眸,从眼角的余光中,她看到小邹氏一脸惊疑地看着翠柳。
于是她笑了笑:“翠柳姐姐,其实呢,这种事情,我做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是,即便我不说,全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还是看到了你常往大房那边跑,去会阿山哥啊。”
此言一出,翠柳的脸色大变,就连小邹氏的脸色也白了。
聂思芸口中的“阿山哥”,是威宁侯府外院管事张裕的小儿子,也在府里做事。张裕是大老爷身边的人,这阿山哥,不用说也就是大房那边的人了。
前世的翠柳虽说是小邹氏身边的人,却没有受到聂帅“通敌叛国”罪名的波及,她真的嫁给了大房的阿山,夫唱妇随,很是恩家。由此,聂思芸推断,翠柳只怕早就与大房的阿山串通一气,而把自己与聂三公子争吵,以至被推下假山之事,想必也是翠柳通报给大房的。
说到底,翠柳是大房派过来装在三房的钉子,这是铁定的事实。
以上皆为推断,并没有真凭实据,于是聂思芸决定试她一试,以辨真伪。等她把话说出来之后,看到翠柳大变的脸色,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七,七小姐,你可不,不能血口喷人,加害奴婢啊。”翠柳的身子不由自主抖了起来,竟连说话都在颤抖。
聂思芸可没有打算要放过她的意思,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翠柳:“翠柳姐姐,你很冷么,怎么说话牙齿都在打架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掠过小邹氏。她发现,后者的脸已经完全阴沉下来。
“我,我哪有?”翠柳极力不让自己发抖,但是心里面的恐惧又如何控制得住呢?
聂思芸“好心”道:“翠柳姐姐如果觉得冷的话,那就进屋加件衣衫吧。”
翠柳心想,如果她真的进屋加衣了,那岂不是坐实她与阿山的私情么?她当然不会上当。于是她咬牙道:“七小姐,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在夫人面前胡说呢,奴婢可受不得七小姐您这样的玩笑话啊。”
“哦,这样啊。”聂思芸无所谓道,“翠柳姐姐,我方才真的在说笑,你也别往心里去。其实吧,我也是听下人们说的,说你经常去见大房的阿山哥,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这空穴来风,肯定有因。所以我就想,翠柳姐姐经常到大房那里去,会不会不是去见阿山哥的,而是去见大伯娘房里的翠竹的,向她讨教针线活计……”
众所周知,大房屋里的翠竹,针线最是了得,府里的其他丫环都喜欢与她亲近,向她讨教针线活上的技术问题。
翠柳惊惶失措间,哪里还顾得上去细究聂思芸话里头的意思?见有台阶下,马上就下了:“是啊是啊,我到大房那里去,就是向翠竹讨教针法的……”
话说到一半,她猛然察觉到什么,赶紧闭上嘴。但是聂思芸已经露出会心的笑容来,而小邹氏,脸色已阴沉得如锅底般。
此时此刻,翠柳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别人下了套让自己往里钻,自己怎么就那么大意,就钻进去了呢?
她抬起头来,看着聂思芸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那如朝霞般灿烂的笑容里,她突兀地感到一阵寒意,这股寒意顷刻间漫游全身,使她有一种如堕冰窑的感觉。
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但是怎么偏偏会有如此深的城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