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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是充满着莫名其妙的际遇,譬如说是;我怎么也没料到那包东西会被令狐劫走,更没料到自己居然被他绑架同行,不过更让人诧异的是,令狐在长安失踪的老娘竟然和这山中的无名猎户有牵连,难道令狐的兄弟张飞跃和这唐老头也有关系?看来命运是张无形的大网,我们之间总是会有无形的丝线悄然连接,偶然这丝线被牵连的时候,就会一发而动全身,形成一连串的反应。
令狐在里面和那唐老头争论了半天,我什么都没听到,后来令狐开了门把我抓了进去,我几乎全身都被冻得发颤,牙齿都关不住的抖。
木屋的温暖好半天才让我恢复过来,唐老头的劲儿还没有过,只是笑嘻嘻地望着我,仍然满脸的红光。
令狐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坐在我旁边望着唐老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能对这个人说,你知道不?”
唐老头微笑道:“其实我告诉他也没什么的,这事情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嘛。”
令狐霍地站起身来,在内室找了块破布条将唐老头的嘴巴塞住了,那老头虽然嘴巴被塞,但表情却仍然洋溢着轻松愉快,这一幕实在让我心惊,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跟他一样把心里的秘密全都说出来,如果那样的话就糟糕了,他肯定会沿着浦川的线索一直往下追踪,到时候肯定会找到鱼玄机的。
如果这小子真要这样对付我,那我就改变主意不隐瞒他,我要告诉他罗刹铁鸟的事情,到时候这小子惊慌起来,肯定顾不上用这烟草对付我而急忙逃跑,想到这里,我心下有了主意。
令狐凑过脸来望着我:“使君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见识到这合欢草的威力有点害怕?”
我冷冷道:“你绝对不会得逞的!”
令狐目光凝然:“使君你也看到了,刚才这唐老头可是把他家底都告诉我了,你再厉害能厉害过这老头子吗?”
我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他厉不厉害?他厉害和我有什么相干?”
令狐道:“你错了!这老头就是长安最有名的采花贼!”
说到这里,令狐望向唐老头的表情突然变得咬牙切齿,他眼里射出强烈的杀意。
我联系起刚才那些谈话,于是事件的来龙去脉也就一目了然,于是我就道:“原来你阿娘就是被他抓走的!”
令狐怒吼道:“刘二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讲!”
我冷冷道:“难道我说错了么?虽然你让我回避,但是你们前面的话我也听到了,而且你阿爷在长安的事情我早有耳闻,你想瞒也瞒不住,当年你才三岁,你阿娘就在永兴坊的相国寺失踪,这事情你阿爷是报了官的,在我们卷宗上也有纪录。”
令狐激动得全身发颤,他恶狠狠地望着我道:“今日之事你最好把它忘记掉!就算你要死也不能跟人说起!”
我冷冷地道:“你放心,我才不管你家这些破事!”
令狐揩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凶狠地望着唐老头道:“原来我想杀他,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把这老头留下来,让我阿爷来处置!”
望着那笑嘻嘻的唐老头,我忍不住道:“有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即便你杀了他,也改变不了事实。”
令狐怒吼道:“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说完,他冲上去对着那老头子又是一脚踹去,这一脚正好踹中唐老头的胸口,砰的一声,唐老头被踹得连人带椅飞了出去,直撞到后面的木墙上,啪嚓一声,木椅摧折,唐老头的身体软绵绵地歪倒在墙边。
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仍然大大的睁着,脸上仍然带着那神秘的笑容,不过嘴里的鲜血却流水价的冒了出来。
我实在不忍看到这残暴的一幕,于是闭上眼不去看他,我听到令狐沮丧的声音响起:“王八蛋,这老杂毛居然这样不禁打!”
看来唐老头已经被他打死了,不过这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这小子在激动之下手上没有分寸,加上开始老头就已经有重伤在身,所以他再也禁不起这最后的打击。
我悄然叹息一声,为这老头悲惨的结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令狐口中说的采花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劫走了令狐的娘亲,但是这些事情已经随着他的死亡烟消云散,我看重的不是这些,我看重的是在雪夜里被人接纳的那种温暖和慷慨,而我无以为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被活生生的打死!
换着是原来,我是无法忍受的,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让我明白到这世上有的事情是没法控制的,而且有的人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力,既然如此,我只能忍耐,争取一个逃脱的机会,以后再慢慢报复这些厮们。
令狐拿起木桌上的灯笼,他凝重地望着我:“使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假若你再不说,我就让你和他一般,到时候你对我掏心掏肺,把我不该听的也听了,你可就不要怪我。”
我决定告诉他黑铁鸟这个事实,于是就道:“刚才你把我推出去回避的时候,我看到了罗刹的铁鸟!”
令狐有点吃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我把罗刹和黑铁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令狐嘿嘿地笑起来:“使君,你不老实哦,刚才你不说,看到我要对你用这手段你却说了,你这分明是欺骗小弟我。”
说完这话,那厮就将灯笼罩在我的头上,我眼前一黑,然后视野全被包裹在那暗红色的灯笼中,除了那竹制的灯笼骨架和一片暗红,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当然,那个小孔还是存在的,只是一点微弱的光从孔里透进来,而且那孔还是在我下巴位置,眼睛根本就够不着。
我听到令狐把那合欢草叶子棍点燃吸烟的声音,他抽得非常用力,听得他口中嘶嘶发响,仿佛品尝到了人间的美味一般,我下意识地憋住了呼吸,这时候那小孔里慢慢地涌进来一股白色的浓烟,虽然我没有呼吸到那烟雾,但我的鼻翼间还是闻到一股缥缈的香味,那香味使人心神荡漾,我发现自己的意识居然不受控制了,于是连忙再次紧紧闭住呼吸,于是那浓烟就袅袅而上,慢慢的将整个狭小的空间充满。
我死死地闭住呼吸,但是时间一长身体就受不了,加上身上的伤口和疲惫,那种感觉真的无法形容,我全身被点穴而僵硬着无法动弹,身上也被捆着绳子,无法呼吸使得我的心跳快得好像要跳出来一般,全身的冷汗都沁了出来,我整个人几乎都要爆炸了!
后来我终于无法憋气了,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那白烟便充满了我的喉舌鼻翼之间,整个脑袋都好像被那芳香沉浸了,而且那芳香还沿着胸口一直往下,迅速地蔓延了全身,我饱经折磨的肉体竟然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愉悦感。我知道自己已经中招了!
现在要紧的是必须要保持神智清醒,要不然被他忽悠就麻烦了。就在这时候,又是一股白烟慢慢的喷了进来,我再次被这猛烈的快乐烟雾所包围,一时间我感觉到无名的满足,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满足过,这种满足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实实在在的满足!
我的视觉听觉嗅觉好像重新得到了新生一般,我的感知力迅速地扩散,从木屋扩散开去,一直扩散到外面的雪地上,雪地外面的森林,森林上的积雪,积雪上有鸟飞过的划痕,一切都扩大了!感觉扩大了,思想也变得格外的活跃,木屋的一切细节都仿佛在我眼前,虽然我的脑袋被罩了灯笼,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发现。
使我非常震撼的是,我竟然对这世界充满着莫名其妙的感恩之心,这感恩使我感到温暖,感到亲切,我认为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敌人,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我的朋友,可以成为我的倾心之友!不!不仅仅如此,这木屋,这火塘,这木桌,这灯笼,包括捆绑着我的绳子和这面前的杀手,这些都变得无足轻重,他们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我而存在,他们对我是无害的,即使他们对我是有害的,但也值得原谅!
虽然我满脑袋的胡思乱想,但我昏沉的脑海里却还存着一丝清明,我知道这些想法都是不对的,这些想法都是那烟草带来的,这些想法和我无关,可是我想到这些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无比的可笑,觉得自己真是太可笑了。
令狐将我头上的灯笼拿了起来,而且那厮还把我封闭的穴位解开了,看来那厮太过迷信这合欢草的威力了,竟然解了我的穴位,我情不自禁地对他微笑,令狐嘿嘿笑道:“怎么样啊使君?感觉如何?”
虽然我不想和他说话,但是我的嘴巴却控制不住:“感觉好极了,亲爱的杀手君!”
令狐仰天爆发出一阵大笑:“饶你刘二精如鬼,如今还不是着了我的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