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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本是张灯结彩、欢天喜地的傅府却生了意外。
因为傅亮在朝中是正三品的中书令,深受宋武帝的恩宠,这次又和宜都王结了亲家,来贺喜的宾客们自然是络绎不绝。
礼也送了,酒也喝了,宾客们渐渐散去,傅府也归于平静。
可到了半夜,傅府的家丁不得不扰了傅亮的酣眠,一个接一个地来报告说来府中喝喜酒的好几位大人回去后上吐下泻,城中的大夫都被请了过去,可情况还是严重。
傅家厅堂,灯火通明,檀道济及檀玄则已经赶了过来。
傅亮面色憔悴,显然是没有睡好,他双手抱拳作揖迎入檀家父子,“檀兄,为了在下的事竟辛苦你大半夜跑过来,实在是过意不去。”
檀道济一拂手:“你我至交之情,你的事我岂会袖手旁观?”
边上檀玄则道:“傅伯父,不知道您这边情况还照应的过来吗?”
傅亮沮丧地道:“情况有些严重,关键是来府上吃喜酒的几位大人,城中能请的大夫都派过去了,但是还是人手不够。”
檀玄则转向父亲:“父亲,檀雪已经被派出去诊治其中的大臣了,儿子再叫檀雨赶紧去其他相熟的几位大臣的府上,凡是府上有医师的,都一并请出来施以援手。”
檀道济点点头,“做得好!”
檀玄则又道:“还有,傅家和宜都王的联姻本是喜事,大臣们也是诚心来贺,可是来吃酒的数位大人却坏了肚子,这事明日必然传入圣上的耳中。圣上自会震怒,这不仅坏了他的颜面,也枉费了他的一番良苦用心。所以,傅伯父必须尽快查清缘由,否则,实在难以承受这天子的盛怒。”
傅亮点头道:“这层老夫确实想到了,但是心急之下,一时还顾不过来。贤侄可有建议?”
檀玄则道:“我们先分析一下当时的情况。爹爹和小侄等在太夫人内院宴饮的诸位都没有问题,内院即可排除了。如此一来厨房便可洗清嫌疑,因为饭菜酒水都是由厨房统一送出……”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傅亮忙道:“还请伯父赶紧命人截留今日晚宴剩下的酒水菜肴。”
又转向檀雨:“你去请檀雪过来。”
傅亮也似醒悟过来,立即派下人去处置。
众人焦心地等待间,一位素衣葛巾的清丽姑娘走了进来。
“檀雪见过各位大人,刚才在厨房的片刻,我用银针一一查探,最后在‘女儿红’,‘莼菜汤’,‘黄花金鳞膏’,‘肥牛酸辣羹’四道酒菜中查出,里面均被下了毒物‘丹顶红’。”
“‘丹顶红’!”傅中书拍案而起,“如此毒物,下此黑手的人妄图加害宴席上的宾客,进而置老夫于死地啊。”
檀道济安慰着他:“到了这一步,一定先把罪魁祸首找出来,傅兄不要太焦虑。”
檀玄则点了点头:“刚才分析过,厨房、内院都没有问题,那下毒者可能的来路有二。其一,参加宴饮的宾客。但这个可能性较小,原因是多位大臣都中了毒,而大人们是分桌而食,如果要下毒,便要一桌桌的酒水菜肴里操作,这样殊为不易,所以客人们基本可以排除。其二,去往外院送菜的路上,酒菜中被人动了手脚。若果真是第二种可能性,还请傅伯父彻查府中的下人。”
傅亮越听脸色越难看,不等他说完话,早就吩咐了下去。
傅家前院此时灯火通明,傅府所有的家丁仆从都聚集在了堂前。傅中书正襟危坐,脸色乌云密布。一刻钟前有人来报,来吃酒的黄门侍郎吴大人肚痛难忍,发急病去世了。
此刻,他正对着底下跪着的四个人怒骂:“就是你们四人,这四道酒菜都是经你们手的?说,你们谁下的毒?”
四人战战兢兢,当中一人匍匐在了地上道:“大人,奴婢们冤枉啊,确实不是奴婢们下的毒。只是当时奴婢四人正一前一后穿梭在回廊上,突然听得花园里传来一声沉重的声响,好奇之下,奴婢四人便把托盘放在地上,跑去看了一下,结果什么也没有。奴婢们回到回廊上,放置菜肴的托盘也毫无异样,便拿起继续往里送。”
“一群混账东西!”傅中书早已听得怒不可遏,一脚踹了过去。
倒是檀玄则在边上道:“傅伯父,这四人问清了,没什么大问题带下去吧。”
“不是他们?”傅亮狐疑道。
玄则点了点头:“另有其人。”
不一会儿,檀雨绑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傅大人,刚才按我家公子的吩咐带着家丁把出路都给看了起来,果然发现这两人鬼鬼祟祟的,像是要逃跑。便逮了过来。”
被绑着的两人四目交会片刻,便叫了起来:“冤枉啊,冤枉。我们只是觉得今夜府里气氛不同寻常,听说来吃酒的大人中有人去世了,就怕引火烧身,便想着先回避一阵。”
玄则的眼中掠过讥讽:“那怎么其他人都不懂得跑,就你们会?还是你们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
话音刚落,下跪的两人便不约而同飞了起来,往室外扑去。
玄则飞身而起,往当中一人一脚踢去,两人拳来脚往,一瞬间便过了十几招。那人急着脱身,下手处处歹毒,转瞬间,袖箭匕首,十八般武器齐上,齐齐向玄则招呼了过去。
他左突右闪间,接过了飞到面前的袖箭,还能微微一笑:“练家子,还挺厉害的。”又往远处缠斗的几个身影高喊一声,
“抓活的!”
那人便急了,片刻间手脚有些凌乱,再也顾不得和玄则厮斗,往墙外扑去。
“啊——”声之后,玄则手中的袖箭已经刺入了他的右肩。
瞬息之间,他已经扑了上去,转手扼住了那人的嗓眼。那人正急着咀嚼什么东西往喉咙里咽,可是被他死死捏住了下颌。
玄则强迫那人张开嘴,掏出了一粒乌黑的丹丸,轻笑道:“竟然派出了死士,傅家的这桩婚事还真是闹大了。”
檀雨也折了回来,报告:“公子,另一人被手下擒住,吞毒而亡。”
傅中书和傅灵流都赶了过来,傅灵流一见被擒住的人,惊叫出声:“黄护院,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