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鏖斗4

流离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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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尚林走在下朝回府的路上,他的府邸坐落于秦淮河南岸的长干里,离宫城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今天下朝晚了些,外面已是暮色四合。

    他坐在马车上不紧不慢地赶着路,七月的夜晚,连空气都是干燥的,烤得人唇间发干。突然想起,忙了大半日了,竟然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不由地伸出头,想要叫车夫替他去路边买碗茶。

    脑袋甫一伸出车帘,才发觉马车已经到了一条僻静的街巷,暮色深沉,只有远处不知名的星子闪烁夜空。彻头彻脑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不祥的感觉迅速笼罩了心头,还来不及细想,他便飞快地从车上蹿了出去。几乎是同时,数十支箭矢齐刷刷地向着马车飞射而来。

    他就地一滚,躲开了箭雨,但马上的车夫和骏马却没那么好运,哀嚎着抽搐着倒地而亡。他还来不及站起来,一窝黑衣人蜂拥而上,他闭上眼:“我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似乎听到了兵械格斗声,原本来势汹汹的杀意缓了下来。他睁开眼,发觉另一群蒙面人杀了出来,与黑衣人缠斗成了一团。

    蒙面中的一人他只觉得身形熟悉,只见那人剑若游龙,连连砍翻了数人,刀光剑影中,竟然杀出了一条血路,挨近了他的身边。

    “喻老——”他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还来不及回应,杀手已经逼近。

    “小心!”喻尚林惊呼道。那人一边搀起他,一边看也不看,掌心里剑柄注入内力,反手一击,剑锋贯入杀手的胸膛,一举击毙。

    又有杀手气势汹汹的逼近,左右两边飞过来两人,一人持长链,一人持转轮,招招往喻尚林身上招呼。很显然,杀手的目标是他。幸得蒙面人武艺超群,左踢右挡,将杀气硬生生拦了下来。

    “刺啦”一声,混战中,护着他的蒙面人似乎被长链击中了左腰,喻尚林躲在他的身后,明显觉得他的身体颤了一颤。

    在一脚踢翻飞插过来的铁链刺客后,蒙面人大喝一声,长剑猛的一抖,剑锋似乎加长了寸许,剑入游龙般直直插入兀自死缠烂打的转轮刺客咽喉中,刺客爆发出一阵恐惧的声音,怆然倒地。

    剩下的杀手似乎被这阵势吓到了,包围圈被打散了不少。

    抽这空档,喻尚林这才有空想到那么大的动静,官府竟然迟迟没有惊动。

    双方又鏖战了一会,互有伤亡,终于有火把从附近游弋靠近,是衙门的官兵们。

    一声口哨“忽”地而起,杀手们就像来的时候猝不及防,撤退的时候也如退潮的潮水走得干干净净。

    蒙面人带着手下护送喻尚林来到了安全地带,脱下了脸上的面罩:“喻老,是我。”

    喻尚林拜倒:“多谢阁主救命之恩。”

    “不,是我来得晚了,害得喻老经历了如此凶险的一仗。”

    流川补充道:“阁主收到消息说有人想要加害喻老您,但不确切究竟是何时,何地会动手,所以连日来阁主一直跟在你的身边,暗中保护你。”

    喻尚林看着玄则一身的血污,有些动容,这个年轻人虽然是高高在上的阁主,却也事事身体力行,难怪年纪不大,却赢得了鸿雁阁上下一致的尊敬。

    玄则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好在这一闹,陛下那儿肯定被惊动,喻老的安全问题也能获得彻底解决。”

    翌日,宋武帝气得拍案大骂:“反了简直是反了,竟然在天子脚下大动干戈,公然喊打喊杀的谋害朝廷命官。黄善,去传朕的急令,限京兆府尹和大理寺迅速破案,还有你……”

    他指着郦国舅的鼻子骂道,“你是怎么做御林军统领的,竟然放任写了诋毁喻卿的匿名信用长箭射进了西校门。这是大不敬!公然挑衅!这是要告诉朕,朕的宫防是有多么地不堪一击吗?你,赶紧去把整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不然不要再来见朕。”

    想想依然觉得不足,皇帝又转向黄公公:“你去传朕的口谕,从禁军里挑选些武艺高超的,贴身护卫喻大人,朕就不信谁还敢动他!”

    郦国舅悻悻地往外走。身后喻尚林叫住他,

    “让国舅爷挨了陛下的责骂,老臣实在过意不去。不过老臣有个疑问,昨日老臣身处险境时,时时刻刻盼望官兵的解救。但事发地正处国舅爷的管辖范围,按理说国舅应该会第一个知晓,也会迅速派出兵士们解救。但为什么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直到京兆府尹的官兵们出来解救了,国舅爷统辖的御林军还没出现。

    这样一桩细枝末节的事情老臣怕搞错了,就暂时没有向陛下禀报,但是会不会真有什么误会,害得国舅大人迟迟没有发兵解救老臣。”

    郦国舅面部不自然地一抽,堆起了虚假的笑意:“喻大人,哪能有什么误会呢,本侯当时正在宴饮,或许有人前来禀报,本侯喝醉了酒没有及时听到也说不定。害大人虚惊一场,赶明儿一定过府赔礼道歉。”

    刘义隆兴冲冲地走进傅府,檀玄则已经等在了房间里。

    “玄则你知道吗,刑部尚书遇刺,父皇震怒,怪郦国舅玩忽职守,没有处理好宫城的防御。”

    “哦,竟有这样的事。”玄则一脸吃惊,“刑部尚书遇刺地点是在哪里?”

    “离宫城不远,所以父皇震怒。而且还有诋毁大臣的匿名信射进了西校门,郦国舅执掌御林军,这下责任可不小。”

    “匿名信上又是写了什么?”

    “是诋毁……对了玄则,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玄则一脸无奈,“殿下,我主要负责联络我的父亲、傅大人等等在外围助殿下一臂之力。但是对于内廷和朝中的人事,我的触角还及不了那么远。还需殿下多多费心。”

    “那位刑部尚书名叫喻尚林的,做事向来公正,他虽然不是我们的人,倒也为我们剔除了不少太子一党的人。不对啊,玄则,我记得上次你还求助我,说是喻家进了贼,我便派出禹城用金针刑讯贼人,最终获得了郦国舅意欲谋害朝中大臣的罪证。你不认识喻尚林?”

    玄则心里暗暗吃惊他的好记性,口中却道:“殿下这你忘了,当时我们推断喻大人因京城御状一案必然得罪了□□,所以他的性命也是悬在刀口上。而这进了喻家的贼人,估计来头不小,可是贼人不肯交代,线索就断了。你当时便派出了禹城,自行联系上喻大人帮助刑讯逼供,最终获得了罪证。按理,你应该和喻大人更熟吧。”

    刘义隆点了点头,脸上的疑惑散去,“是啊,我都忘了这一节了。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御林军。”

    刘义隆一拍玄则的臂膀,后者不由紧了紧牙关,却很快一脸自然,微笑如仪。

    “不愧是足智多谋的檀六公子。你知道我一直担心郦国舅掌控的御林军,最好趁这次机会,郦国舅的职权能被夺取。”

    檀府。玄则咬牙切齿,由着檀雪小心地在他左腰敷药。

    “你,哎,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了。”她很不高兴。

    “好了,下次我一定注意,如果宜都王再约我,就找借口推辞。”他嬉皮笑脸,一脸我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