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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昏睡得很沉。
然后,我做了一个美梦。梦里是一片繁花盛开的野外,温暖的阳光洒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妈妈和爸爸正坐在野餐垫上,朝我挥手微笑。
他们相亲相爱,手牵着手互相喂食。
原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全都是一个噩梦而已。梦里并没有什么詹佑成,没有梁浩然,也没有利用和绑架。
妈妈并没有死,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我笑着往妈妈的方向跑过去,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扑在她的怀中撒娇。
可是很奇怪,明明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我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突然间,妈妈站起身背对着我往前行,与爸爸一起往反方向走。我急了,可是无论怎么嘶吼都发不出声来。
“妈妈……妈妈……”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头顶亮着一盏水晶吊灯。额头处传来一阵剧痛,我艰难地爬起来,发现身上穿着宽大的黑色衬衣。
衣服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猜得出来,这是詹佑成的衣服。
不知是谁帮我挂了点滴,因为点滴打完了的缘故,血液正从针口出回流,渗到管子里。
四周环顾了一圈,我发现自己正躺在装修奢华的卧室里。落地玻璃窗只拉着薄纱窗帘,淡淡的月光倾洒进来,偶尔传来蟋蟀的叫声。
我刚想下床,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身穿白色护士服的中年女子正捧着托盘走了进来。
“林小姐,你终于醒了?”护士小心把托盘摆在床头柜上,目光扫过我的手腕,吓得惊叫了一声说:“糟糕,我下去准备食物的时候,没留意到点滴快挂完了。”
“是你帮我包扎伤口?”我扫了一眼护士胸前的金属挂牌,原来她叫张笑。
张笑尴尬地笑了笑,解释说:“林小姐真的很抱歉,我忘了把点滴的速度调慢才离开,我现在就帮你止血。”
茶几上摆放着小小的药箱,张笑熟练地拿出棉花球按在我的伤口上,把针筒抽出提醒说:“先按一会儿,血止住了才把棉花球拿开。”
“谢谢。”我的喉咙干涩得很,说话的时候拼命咳嗽。伤口很痛,脑袋也有些昏沉。“我要走了,麻烦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张笑愣了愣,无奈地提醒说:“衣服都沾上了血迹,我拿去扔了,明天给你买新的。”
我直接扔掉棉花球光着脚跳下床,可是还没站稳,身体晃了几下就要倒下。张笑上前扶住我,关切地问道:“别乱动,你有点发烧。”
“发烧?”
“嗯,你的身上的旧还没好,是发炎引起的。”张笑小心翼翼地把我扶到床边坐下来,了被角安抚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我给熬了燕窝粥。”
“我不吃,现在就要离开。”我固执想要下床,无奈发现四肢酸软得很。病来如山倒,我总算体会到这种感觉。
张笑的声音很温柔,有种能安抚我心灵的柔软。“林小姐,要离开也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这里拦不到出租车,要走路出去少说也要一个多小时。”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张笑的话并没错。早上被詹佑成这么折腾我早已累得不行,更何况我的身上还带着伤,现在离开真有点不切实际。
“嗯,我知道了。”我合上眼,呼吸也有些困难。“詹佑成呢?”
“詹总一小时前出去了,说晚点会回来。其实他很关心你,你们就别置气了,有什么事留在身体养好了以后再说吧。”张笑大概不清楚我与詹佑成的关系,误会我们是因为争吵而弄伤的两小口吧。
我摇了摇头,视线也变得模糊。
反反复复地纠缠,我与詹佑成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上。张笑细心地把水杯递过来,轻声提醒说:“刚醒来,先喝点水再喝粥吧。”
我接过水,仰头一饮而尽。大概喝得太急,我差点被呛到。“咳咳……”
“小心点。”张笑伸手轻轻扫过我的背后,直到我平和下来,才叹气说:“如果你不喜欢吃燕窝粥,我再给你准备其它。”
“不用,把粥拿过来吧。”垂下头,深灰色的床单让我有种冷到极点的错觉。这间房间看得出来是詹佑成的,空气中弥散着熟悉的烟草味。靠近角落的位置摆放着办公桌,两米多高的书架镶到墙壁里,满满都是书籍。
可是张笑不让我动手,拿起碗就要喂我。“头还疼吗?你的伤口有点深,我担心会留下疤痕。”
疤痕?我的身上哪里不是疤痕,多一道又如何?
勺子递到嘴边,我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轻轻摇头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尽量吃一点吧,没营养怎能养好身体?”张笑耐着性子,像哄小孩子般安抚说:“是出汗了,身上黏糊难受吗?等会儿我帮你擦身体。”
我摇了摇头,右手无力地撑起额头,只感到脑袋有种随时爆炸的刺痛。
恍惚中,高大而熟悉的人影走进了卧室。张笑连忙站起来,把椅子让给了詹佑成。
“詹先生,林小姐的精神不太好,没胃口。”张笑垂头解释说。
詹佑成伸出右手,冷声吩咐说:“把碗给我,你可以离开了。”
张笑照着做,唯唯诺诺地离开了卧室。幽暗密封的空间只剩下我和詹佑成,就连空气也变得压抑。
“你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没胃口也吃几口。”詹佑成挥动勺子,放置在唇边吹了吹,才递到我的嘴边吩咐说:“张嘴!”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他,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手中的的被单发呆。
“伤口不算大,愈合以后刘海遮住应该看不出来。”詹佑成看我不说话,把勺子放回碗里,伸手把我散落在耳边的长发绕道耳后,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要是你介意,伤口愈合后我带你去做整容,不会留下疤痕。”
我在心里冷笑了几声,徐徐抬头对上詹佑成幽深乌黑的眸子。我抽了抽嘴角,冷笑说:“够了吗?”
“喜欢这里吗?”詹佑成的大手落在我的下巴上,大拇指轻轻扫过我嘴角的湿润。“喜欢就住下来,我给你一张附属卡,喜欢怎么花就怎么花。这里离市区有点远,你喜欢请司机,还是自己开车都行。”
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么多的惨痛,我会有种错觉,深信詹佑成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了把我留下来。
可是,我很天真,却不傻。
“然后呢?”我努力压抑内心的怒火,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丝笑容说。“我要什么都给我吗?”
詹佑成坐到床边,轻轻搂住了我的腰,在额头的伤口处轻轻印下一吻。“嗯,只要我能给的都可以。”
他的衣服有种很淡的薰衣草味,这是我喜欢的味道。以前与他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尤其喜欢用薰衣草的洗衣液。他的每一件衬衣,都是我亲自手洗然后烫好的。
那时候我无论做什么都甘之如饴,为他准备晚饭,洗衣服,陪她工作到深夜,甚至半夜睡着了只要他有需要,我都会爬起来满足他。
我想,那就是我的全部爱情。我会心甘情愿为所爱的男人,做任何事。只要他愿意,只要我力所能及,没有我做不到的。
甚至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以后,我都会选择原谅。爱一个人,就该彻底和竭斯底里,不是吗?
“包括爱情吗?”我轻轻抱住詹佑成的腰,把头搁放在他的肩膀上。我真的累了,累得整个人就像放空了一般,多想找个一个结实的肩膀可以依靠。
明显感到詹佑成搂在我腰上的手在一点点地收紧,他紧紧把我按在胸前,起伏不断的心跳声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嗯……”詹佑成轻声应了一句,声音小得几乎只有我们可以听到。他忽然低头赌上了我的嘴唇,轻轻地啜咬,温柔得几乎要把我的骨头融化。
“真的吗?”我轻声问道,心脏的位置却痛得难受。
“可以。”
“那么婚姻呢?”我推开詹佑成,让他的两手支撑在我的身上,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对望。借着昏暗的灯光,我清晰地捕捉到他脸上温柔,正被黑暗一点点地吞噬。“你会与我结婚吗?”
詹佑成的脸色最终还是阴沉下来,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急促。他喷洒在我脸上的热气,如火烧过般灼热。
“唯独婚姻不可以。”詹佑成的眸光微敛,宛如一潭幽深的湖水,让我看不清底部。包括他的心,我也从来没有看透过。
一个男人说能给你所有,包括爱情,证明他真的喜欢你;可是他不承诺给你婚姻,证明这并不是爱情。
“为什么?”我继续追问。
詹佑成明显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刚想要撑起身体离开,我却用力按住了他的手腕,再次问道:“为什么愿意给我想要的一切,却不能娶我?”
顿了顿,詹佑成才勾唇笑说:“这个问题很简单,你不是已经看透了吗?”
“我看不透,只要你亲口回答我!”我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冰凉的手指划过他温热的嘴唇。
“如果你愿意,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只要你安于本分,我保证她不会再来找你。”詹佑成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饱含无奈,以及苦涩。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感性的他,有那么一刻我的心突然感到很痛,很痛……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很天真,也很傻。
曾经我以为自己对于詹佑成来说很特别,至少以他暴躁的性格能一次又一次地包容我,已经很不容易。可是到头来,他的目的清晰可知。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所有男人都期待的生活吗?
“如果这样,我会选择拒绝。”我闭上眼,把眼泪忍了回去,郑重地说:“詹佑成,其实你很自私。你不希望伤害程思雅,也不想我离开,世界上会有这么两全的事吗?”
苦涩挂在唇边,詹佑成的语气含着几分痛心。“我的家族,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抛开这些不计,你认为我妈能同意你进门吗?林夕梦,难道你不能怀着最初的纯粹留在我的身边吗?”
我摇摇头,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涌出。詹佑成慌忙抱住我,嘴唇贴住我的眼角,轻轻地啜去温热的泪水。
“别哭了,好吗?以后吵架我都会让着你,好不好?”詹佑成的语气带着几分心酸,紧紧抱住我,像哄小孩子般轻拍我的后背说:“乖,别哭了。”
换作其她女人,也许会对这种条件心动不已。
可是,我不会。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再相信詹佑成了。
哭完了,詹佑成把我扶起来,坐在一旁准备喂我吃粥。好像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姿态会如此放低。
他的双眼流露出满满的宠溺和心疼,这种眼神我并不感到陌生,因为前几天从徐成亮的眼中,我也曾看过。②miào②bi.*②阁②,
“我不想吃。”我推开了詹佑成的手,冷笑说:“徐成亮说万利的合同还没签下,是因为老秦指名道姓让我出席。做事要有始有终,这个肤浅的道理我也明白。过几天合同修改好,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我一口气说完,才感到胸口处传来一阵闷痛。“你说我想要什么都愿意给,是吗?“
詹佑成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盯着我,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嗯,除了婚姻。”
“万利的合同签下来以后,放我走,这辈子都别来找我!”我裂开嘴笑了,如果给我一面镜子,一定可以看到面目狰狞的女人,脸上写满了怨愤。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詹佑成脾气暴躁地甩掉手中的碗,粥溅了一地。他脸容扭曲地盯着我,威胁说:“要让你留下来,我有千百种方法。好,竟然你敬酒不喝喝罚酒,也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句话,詹佑成踢翻了身后的茶几和落地台灯。玻璃碎了了一地,发出了“哗哗”的声音。
“林夕梦,除非我死了,否则别奢望会放你走!”詹佑成扔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摔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