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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上班,一边寻找新研究方向的林叶日子过得很充实,完全忘了沈盏之这个人,更不要说请他吃饭这件事了。
致远实业也算是个规模比较大的公司了,只人事部就下辖三个分部,林叶所在的是人事2部,主管中层员工的人事招聘和福利社保工资,中层人员比较少,所以工作也比较清闲。
除了人事2部的经理和主管,还有包括林叶在内的七名员工。
经理姓钱,不常出现,所以林叶只见过一次,秃头大肚,反正给人感觉就是不太友好。
主管叫黄先华,五十多岁的大叔,挂着一副老花镜,做什么事都慢悠悠的。
林叶负责福利社保工资的薪酬福利这一部分,跟她一起工作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前辈,叫陈厉梅,林叶一般叫她“陈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谨慎严肃,不爱说话。
另一个是刚来没多久叫白晶晶的女孩,长得很漂亮,清高傲气,听说是经理的外甥女,也是走后门进来的,不过林叶跟她不太熟。
其实人事部的三个分部都在同一层楼,也时常有交流和聚餐活动,大家都比较熟。
因为人员简单,晋升机会和压力都不大,暂时林叶还没有发现简妍说的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林叶正在茶水间旁的打印文件,忽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吓她一跳,转头一看,发现马甜甜咧开嘴在对着她笑。
马甜甜,人如其名,笑起来浅浅的酒窝荡漾在脸上,甜丝丝的。
她是人事3部的,有一次林叶帮她把掉落在地上的文件捡起,被她大大的笑容迷倒了,然后两人就勾搭,哦不,是熟了起来。
“甜甜,原来是你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嘛。”林叶嘘了口气,瞪了马甜甜一眼,嗔怪地说。
“嘻嘻,我只是想跟你打声招呼嘛。”马甜甜脸上的酒窝更深了,上前挽住林叶的手,轻轻晃了晃,撒娇道。
“你怎么来这了,不用做事吗?”林叶捏了捏马甜甜肉肉的脸,轻声问,然后转身收起已经打印好的文件。
“我来茶水间偷下懒。”马甜甜扬了扬手上的保温杯,然后脸色一转,抱怨道:“真是羡慕你在2部,你不知道哦,3部的事又多又琐碎,特别是刚过了人事变动。”
“你尽会躲懒,等你们主管发现看骂不骂你。”林叶轻声责怪道。
“当初怎么我没能分去2部呢,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你一起偷懒了。”马甜甜小嘴一撅,脸上写着不满。
林叶戳了戳她的脸,嫩嫩软软的,才笑道:“我哪有躲懒,我这是在工作好吗?”
“是你太过认真负责,你看有谁是不偷懒的,哼!特别是你们2部的白晶晶,仗着自己有关系,长得漂亮,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还指使你做事,真是太讨厌了。”马甜甜鼓着脸愤愤地说,她早看过不惯白晶晶了。
“2部本来就没什么事情,我也没做什么,你就别在这义愤填膺了,赶紧回去吧。”林叶不在意这些,反正也不会很忙,能做就做吧。
“好啦好啦,我要回去了,不然要被骂了。”马甜甜风风火火地走了。
还不忘回头补一句:“要是她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林叶无奈地笑了笑,真是拿她没办法,毛毛躁躁的,拿着打印好的文件,走回办公间。
转眼间,已到十二月,林叶来京都三个多月了,离回家还有一个月。
天气阴湿寒冷,空中布满了铅色的阴云,凛冽的寒风刮起来了,手一伸出来就冷得直缩。
星期天下午,林叶穿了厚厚的棉衣准备去图书馆,简妍看林叶裹得像个粽子,在椅子上笑得花枝乱颤,说:“摔跤了一准自己弹起来。”
林叶眼梢也不扫一下在那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简妍,心想,才不和她计较呢,南方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冷的天气,特别是林叶一直住在滨海城市。
才走出宿舍,林叶就有回宿舍的冲动了,实在是太冷了,穿了一件保暖衣,一件毛衣,外面还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却依旧冷得发抖。
如果不是室内有暖气,林叶估计自己活不过这个冬天。
到图书馆的时候,林叶嘴唇有点发白了,哈了口气,搓了搓自己僵硬的手,虽然图书馆也是有暖气的,可林叶只想赶快把书借好回宿舍,只有在宿舍才能给她安全感。
等到林叶从图书馆走出来,外面的世界已经披上薄薄的雪衣,素白纯净,天上的雪花仍如柳絮,如棉,从天空飘飘洒洒,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调皮地落到林叶的头发上、肩上,伸出手住,不一会儿就融化在掌心。
道路两旁落光了叶子的树像是穿上了绒衣,地上的草也被白白绒绒的雪覆盖着,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林叶这是第一次见看见雪,心中震撼,难得见到北国的风光,与南方温暖湿润不一样。
正当林叶怔怔地看着这忽然间银装素裹的世界时,头顶上方忽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伞,然后清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传来:“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出门带伞的习惯啊。”
沈盏之从图书馆出来,看见林叶在那静静地站着,一如上次下雨的时候,清雅灵秀,身上透着一股书香气,沁人心脾。
却不料她会伸出手去接雪花片儿,然后笑得像个调皮的孩子,显得有点傻气,但是丝毫不减损她清丽脱俗的气质,反而增添一分娇俏可人。
转头一看,清亮微润的眼睛,是沈盏之,头发被风吹的微微凌乱,围着一条灰白相间成格的围巾,身上穿着白色的毛衣,与背后洁白的世界融为一体。
“我不知道会下雪。”林叶小小声辩驳了一句,窘得低下了头,怎么每次都在这种时候遇见他啊!
然后抬起黑白分明的杏眼,兴奋地说:“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雪呢。”
“哦?你是南方人。”语句是陈述句,他侧着脸看向林叶,“漂亮吗?”
雪地上反射的银光投在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清冷。
“嗯,很漂亮,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像童话故事一般。”林叶看向远处,杏眼弯弯,眉目间都是笑意。
“嗯,像童话。”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也跟着眼睛弯弯,垂眸看了眼林叶手上捧着的书,“很少女孩子会喜欢历史这么枯燥的学科。”
林叶微愣,话题怎么转得这么快,刚刚不是还在说雪吗?
随后,林叶嘴微撅,有些不快地辩解道:“不是的,历史不是枯燥的,不懂的人才会觉得它枯燥,懂的人才知道它的有多厚重,而且处处充满了智慧和乐趣。”
沈盏之眨着清亮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低笑起来,声音泠泠如高山流水,“你还真像只炸毛的小猫呢。”
“……”这是什么比喻,一般简妍都会形容她是张牙舞爪的老虎,不,重点错了,这、这、这算是被调笑了?
沈盏之微微咳了下,清了清嗓子说道:“说好要感谢我,请吃饭的呢?”
林叶小脸僵了下,自己把这茬完全忘了,抬头对着沈盏之有些讨好地笑,道:“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嘛,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怎么样?”
林叶是希望他说没空的,她想回宿舍,她需要暖气的保护!
“好啊,不过为了弥补你的过错,我来决定地方。”清冷的声音带了点笑意。
林叶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应下了,风中石化。
沈盏之瞥了眼林叶有点不自然的表情,好意关心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没有,只是有点不适应北方的天气。”林叶立即恢复正常脸色,赶紧摆摆手,表示自己很好。
沈盏之看了看她有点冷得发白的嘴唇,把伞递过去。
林叶愣住,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伞柄,修长白皙的手紧紧握着,手腕上还带着银白色的表,不解。
抬头看了眼沈盏之,随后接过,撑着。
只是林叶身高不够,沈盏之估摸着有一八零以上,要高举着才会不压到他的头。
林叶正努力举着伞,忽然脖颈一暖,低头看见一条灰白相间成格的围巾,是沈盏之的围巾,还带着他的体温和轻轻浅浅的清香。
沈盏之为她系好围巾,低头看着她,一绺乌亮的秀发随风飘着,眉色如远山,黑白分明的眼睛,秀挺的瑶鼻,玉腮被风吹得泛红,微张着嘴,小脸晶莹如玉。
林叶猛地抬头,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瞪得圆圆地望着沈盏之。
彼此倒影在对方清澈的眼里。
两人静静立着,如柳絮的雪花还在轻轻盈盈的飘落,千姿百态。
蓦地,林叶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低下头,紧攒着手,嗫嚅道:“我其实不冷的。”
沈盏之直起身子,拿回伞,“没关系,我也不冷。”
“……”不是这样算的吧。
沈盏之看林叶静默,“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雪花逐渐把世界装饰得纯净洁白,两人缓缓前行,留下一串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沈盏之带林叶去的是一家离学校相对远一些的火锅店,虽然说是火锅店,但环境清幽,装潢偏古典,用的是暗红色系的木质餐桌椅和门框,还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混着火锅的香味,给人一种热烈温暖的感觉。
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间,所以火锅店的人不多。
沈盏之要的是包厢,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指引着他们到达所在包厢,名字十分雅趣,叫竹外桃花,取自苏东坡的“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苏东坡也是历史上出了名的爱吃,以他名字命名的菜就有不少,“东坡肘子”、“东坡豆腐”、“东坡玉糁”、“东坡芽脍”、“东坡墨鲤”、“东坡酥”、等等。
“知你应该不是很能吃辣,这里的的火锅挺不错,也不会很辣。”两人就坐下来,
沈盏之轻轻开口道。
“嗯,谢谢,我在家也是吃过火锅的。”林叶取下围巾,轻声说道,心里却想,连这些都想到了,真是个周到的人。
铜锅里红辣辣的翻滚着,蒸汽袅袅上升,诱人的香气萦绕在包厢。
没一会儿,林叶眼泪鼻涕直流,她真是太高估自己了,或者说在家吃的那些火锅太不够味道了。
沈盏之看着眼泪盈盈,脸颊和鼻子通红的林叶,嘴角弯了弯,“现在感觉暖和点了没?”
“好辣的呀,不过倒是暖和了。”林叶边擦着眼泪鼻涕边说。
“呵呵……你这个样子,真像可怜的小狗。”可能因为刚刚吃了辣,沈盏之清润的声音有些低沉微哑。
“……”刚刚还是猫现在就变成狗了。
最后林叶去买单的时候才发现,沈盏之上洗手间的时候已经付了。
“你…说好我请你的呀。”林叶转身看向沈盏之,惊讶地说。
“看你这么舍命陪君子,当然是得我请啦,你的记在下次。”沈盏之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着伞,温润的眼睛带了点狡黠的笑意。
“好吧,下次我再请。”林叶无奈地说,都这样了,难道还能退回来再付一次?
外面雪已经停了,楼房上、树上、地上的白雪比之前厚了不少,路上行人走过留下的脚印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