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与你无关

柒月城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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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与你无关

    “六哥,”我将长剑归鞘,凑到花浅跟前,“母亲让你去花灯会。”

    好吧,想了这么久的对策,到最后一个没用上,直接说了实话。

    “不去。”花浅答得轻松自然干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彻底将我事先准备的长篇大论噎在喉中。

    我郁结不已,半晌才挤出下文:“六哥,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还是去吧。”

    花浅脸色一沉:“你竟也给我提终身大事?”

    他生气了,我摩挲着剑柄上凸起的纹络,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花浅,心中不禁忐忑起来。

    我,说错话了?

    “萧娃,你刚才练剑时该不会就为这个走神吧!”

    原来是因为我走神才生气的。

    我垂下头:“可能……差不多。”

    花浅沉默的站着,久久叹了口气。

    “萧娃?”

    “啊?”我抬头看他。

    花浅移开眼:“以后这些事,你不要管。”

    我有点好奇:“为什么?”

    他神色当真不耐烦了:“没有为什么。”

    我更加好奇:“没有为什么那是为什么?”

    “因为与你无关!”花浅转过头俯视着我,把我遮在一片阴影里,看不穿的深邃眼眸一团阴郁,“所以别掺和进来!”

    花浅这是……怎么又生气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

    他那凝视住我的深沉的眼眸,犹如冬夜暗黑的冰潭,封藏着不可知的情绪,灼灼似危险的火种。

    但转瞬即逝。

    “对不起,”花浅后退了一步,唇角挂着一丝疲惫的微笑,“我可能有点累了,萧娃,你不怪六哥吧。”

    “不……不怪。”

    花浅抬手想像往常那样拍拍我的头,可伸过来后却又忌惮什么似的缩了回去:“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花浅转身往别苑走去。

    不知为何,他仓促离去的背影显得分外孤寂,瑟瑟秋风里旋起的青莲色衣袂也黯然了几分。

    ——就算再累,花浅也从来没有情绪失控过啊。

    我在原地伫立良久,怎么想都想不通。

    一个壮硕的身影突然罩在我身前:“娃儿,这么专注,是领悟到剑法中的真谛了吗?”

    胖护肤那大而厚实的手掌在我眼前划拉了两下:“花浅呢?听说他回来了,大祭司让我过来寻他。”

    我指指流光别苑:“刚刚去休息了,不过你最好晚些时候再找他……”

    “明白明白!”胖护肤转身就走,“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总要沐浴更衣的嘛。我就不进去了,等他完事后娃儿你带着他一起去找大祭司,别忘了啊。”

    胖护法来的悄悄去的匆匆,我来不及叫住他,只得自己答应着。

    夕阳西下,一片片落叶打着旋儿从我身边掠过,有几片挂到我衣服上,与火红的凤凰花纠缠在一起。

    我两手托腮,安静地坐在流光别苑庭前的石阶上,打算等花浅休息够了,平复心情了,和我一起去见大祭司。

    新月初升,淡星稀疏,犹如我落在棋盘上寥落的棋子。

    我指点着一颗颗地数,接连数了三遍,却发现每次的数目都不一样。

    最后,我打了个哈欠,决定放弃这种无聊的举动。

    整个流光别苑一片宁寂,花浅这是不打算出来了吗?

    我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渐渐模糊,好困啊,我要不要回去睡觉?

    ……

    “萧娃!”

    我微微睁开眼,谁敢闯入我房间!

    月已中天,凉风习习,花浅一身白色单衣半跪在我面前。

    做梦的吧!我头一歪,继续睡。

    有双手扶住我的肩,我打了个颤,彻底惊醒。

    “六……六哥?真的是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睡不着,出来走走,结果……差点被你绊倒,”花浅声音低沉,略带一丝沙哑,“话说回来,你怎么睡在这里了?”

    我环顾四周,努力找回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睡在这儿,是因为:“大祭司说有事找我们,所以我在这里等你。不过,到这个时候胖护肤还没来催,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花浅把我扶起来:“小傻瓜!不是告诉过你,若是有事就直接去找我,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

    我揉揉眼睛:“我想进去的,可是,我怕打扰你休息,你又会生气。”

    花浅突然张开手,将我拢入他臂弯,银练般的白色单衣瞬间从我眼前放大。

    我如同溶入了一片月光里,再也听不见夜风过往和落叶的叹息。

    “萧娃,你听着,我从未生过你的气,因为自始至终,错的都是我,”耳畔花浅的声音如深秋山谷里的流水潺湲,平缓而又坚定,“无论过去还是将来,一切的污秽,一切的阴暗,一切的不堪,就让六哥自己来背负。萧娃,我只想要你干干净净的活着。”

    花浅抚着我的发,如同梦中呢喃:“所以,我的私事,你不要再插手,我怕会一时克制不住自己,把你拉下泥潭。就像这次在皇城,面对太后的质问,我差一点……”他叹息着松开手,“罢了,说这些做什么,萧娃,母亲若是再问起,你就告诉她,这次的花灯会,我答应去了。”

    我稀里糊涂的听了这么多,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话,顿时精神起来:“六哥,你若不想去,不必勉强的……”

    花浅抬指制止我的话:“我若真的不想,谁又能勉强?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就这样,在我从流光别苑庭前稀里糊涂睡了半夜后,又稀里糊涂的被花浅赶回了玲珑阁里继续睡后半夜。

    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依旧是稀里糊涂的不明所以。

    花浅那些奇怪的话,我虽记得很清楚,但所有的字眼拼起来我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花浅答应去花灯会,我也算完成了一项任务。

    之后,我在祭司台的日子依旧平平静静,下棋,练剑,偶尔陪翩跹出去遛一圈。

    翩跹一如既往地喜欢花,可惜冬天将至,虽然平湖城不冷,但也没几朵花可供他采了。好在,他又找到了另一件让他感兴趣的事——驯马。

    两个月转瞬即逝。

    明天就是花灯会,可能因为劝服了花浅,夫人很高兴,刚刚托人传来消息,答应带我一同前去。

    大祭司知道后,手捻胡须皱着眉头说:“你们两个祭司怎么都要去花灯会?不像话!太不像话!哼,总不能厚此薄彼,子离,你吩咐下去,明天花灯会,众灵士休整,只要别惹是生非,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胖护肤一脸为难道:“那祭司台的事务岂不是没人处理了?”

    大祭司慈祥的笑了,慢条斯理道:“不是还有你嘛。”

    胖护肤顿时一脸惊愕的控诉道:“大祭司您怎能如此厚此薄彼!”

    清晨,匆匆用过早膳我就离开祭司台,和来接我的纯良一起,坐上回城主府的马车。

    马车疾驶了近一刻钟,纯良突然扑到车窗前:“六公子呢?我怎么没见六公子!”

    我翻阅着昨晚没看完的弑魔卷宗:“六哥今天很早就离开祭司台了呀。”

    “啊!什么”纯良惊呼一声,“六公子是不是又逃啦!”

    见她那满脸惊慌的样子,我忍不住安慰她:“六哥既然已经答应去了,就一定会去的,你别担心了。”

    “可是,”纯良迟疑道,“上一次花灯会,六公子也答应夫人了,后来——不也没去嘛。”

    我思索了半晌:“六哥没去,是因为记错日子了。”

    纯良半边脸僵硬着:“小姐,这种借口,也只有您才相信吧。”

    我轻咳一声,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卷宗上:“那也没办法啊,六哥若是不去,可是连母亲都没辙。”

    “好吧,我也没辙,”纯良顿时泄了气,突然伸手过来,“七小姐,这堆破纸有什么好看的,快别看了,当心伤眼睛。”

    我连忙合上卷宗,要不纯良就抢走了。

    纯良满意的拍拍手:“那翩跹呢,他一向喜欢热闹的,怎么不去花灯会玩?”

    怎么又扯到翩跹身上去了,我坐稳身子,把卷宗仔细护好:“翩跹这几日一直忙着驯马,也许对花灯会没什么兴趣。”

    “唉!”纯良叹了口气,手托香腮,“迷离的身世,高深莫测的功夫,美丽精致的容颜,翩跹可是平湖城少女们魂牵梦绕的对象啊!”

    我悄悄移开眼睛,去看摇晃的车帘,只能装作听不见

    纯良在一边继续絮叨:“虽然翩跹不会说话,不过和小姐您交流起来还是很顺当的,所以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他气质佳,性情也好……”

    我拽拽额前碎发,想不到纯良对翩跹这么有好感,那……那小童可怎么办?

    可是,府中的人不都说纯良和小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吗?

    难道,都是假的,纯良真正喜欢的是翩跹!

    “七小姐啊,”纯良神神秘秘的凑到我耳前,“夫人说过,若是没人敢娶小姐,就让翩跹入赘当女婿,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奴婢也觉得这是一门很好很好的亲事,不知七小姐意下如何?”

    原来……

    我目光滞涩的转向纯良:“纯良,你和小童到底什么时候成亲?”

    “哎呦!”纯良瞬间满面桃花,娇羞的缩到马车一角,手指拧着衣带,“小姐讨厌,奴婢才没有喜欢小童呢!奴婢……奴婢是……奴婢只喜欢小姐啦!”

    看着纯良这小女人的模样,估计可以安静一会儿了,我重新翻开卷宗。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七小姐,前面就是主城区,今天人很多,街道挤,马车可能有点晃,您可坐稳了。”

    这么快,我抬起头:“知道了。”

    “刘叔!”纯良一下子从娇羞中缓过神来,“夫人嘱咐过,接了七小姐后,不必回府,那条道每年都堵得水泄不通。我们直接到曲水茶舍去,夫人会在那儿等我们。”

    “哈哈,早就晓得了,”刘叔大声喊着,“喏,这不就是去曲水茶舍最近的路嘛!”

    听着外面越来越清晰的喧嚣,我揉揉眼睛,掀开车帘,顿时为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曲水茶舍是夫人手下掌管的产业之一,我去过好几次,这条道我自然不陌生,但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子了。

    沿路两旁,商贩搭起长龙样的货台,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品。我爱吃的小糖人,往日只有那么三五家卖,而现在,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真的好多好多啊。

    满目皆是精妆细琢携手缓步莺声燕语低眉浅笑的妙龄女子,让微寒的清风中夹杂了一缕胭脂香的暖意。

    临街的人家,门前檐下都悬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灯笼,若是到了晚间,灯火迷离,想必十分美丽。

    就连李大人府邸前凶神恶煞的石狮子,脖子上也系了一条红色绸缎,变得可爱可亲起来。

    “七小姐啊,”纯良嬉笑着拉拉我的袖子,“快别笑了,您不是说要时刻保持祭司的威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