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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苏赤儿
紫檀架子大屏风下的榻上，荣国府老太太正斜躺着，眼睛微微眯起，任小丫头给她捶着腿儿，脸上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百里卿一进门，就三下并做两步，扑入祖母的怀中。
“祖母～”
软糯糯的声音直击人心脉，荣国府老太太一睁眼就看见一赵白里透红，犹如冰天雪地里盛开的一只红梅的脸，不由得爱怜心切，当下唤道：“卿姐儿～”
“卿姐儿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老太太边摸着百里卿的头发边问道。
“二姐姐昨夜发高烧，孙女担心她，所以一大早来看看她～”百里卿顿了顿，卖了个关子，她重生后学的乖了很多，也知道这年老之人，大多数都是喜爱天真无邪的小孩，再说祖母上辈子对她那是真心的好，于是撒娇道：“当然也是想祖母了，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虽然只隔半日不见祖母，也是想恋的慌。”
“啧啧啧，”荣国老太太连连感叹，“卿姐儿这嘴越发甜了。”老太太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卿姐儿以前不怎么爱亲近人的，怎么今日这么粘人了？
荣国老太太当下当下想到昨日落水之事，槿姐儿说看到有人推婷姐儿，难道那个人真的是卿姐儿？
“卿姐儿，”荣国老太太喊道。
“怎么了，祖母。”百里卿从荣国老太太怀中抬起头。
荣国老太太想问的话突然就噎住了，只见百里卿一双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眼睛望着她，这一双眼睛太纯净了，着实让人不会相信她会做出坏事来。
“没什么，祖母就是想问问你最近学业怎么样了，吃的可好？睡的可安心。”荣国老太太堆起笑容问。
“极好的。”百里卿回答道，又扯了许多学堂里的事儿，又给老太太讲了许多书中杂记，直惹得老太太“呵呵”直乐。
赵姨娘跟百里槿还有二伯母木氏一进门就听见轰天的笑声，再看榻上笑的花枝乱颤的百里卿正窝在荣国老太太的怀里，说不出的亲昵自然。
百里槿不由得嘴角一翘，她从来没有这么受祖母喜爱过，而百里卿正做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儿，想到这里，百里槿不由得心中烧起一把火，恶狠狠想着，百里卿，这回看你怎么接招。
三个人陆陆续续从门外进来，轻轻的，生怕打扰了老太太跟百里卿的欢笑。
百里卿听到声响，忙从祖母怀里挣脱出来，立在一旁。
赵姨娘跟百里槿来者不善，特别是百里槿，毕竟是十一岁的年纪，藏不住事，脸上再没有以前对百里卿的尊崇了。
百里槿这回真的是要撕破脸皮了吗？百里卿暗道，随即嘴角浮出一抹笑，百里槿这么多年在她旁边当小跟班，无非是想找机会让她身败名裂。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百里槿跟她撕破脸皮，以后就好对付多了。
一想起上辈子，百里槿明着跟她是好姐妹，背地里却做一些恶心事儿，百里卿不禁打了个寒噤。
三个人行过礼后，都坐在椅子上，赵姨娘最爱在老太太面前表现，抢先道：“娘方才跟卿姐儿说什么呢？笑声恐怕都要掀了这房顶了。”
这话要是百里槿说，恐怕就是酸溜溜的醋味了，但赵姨娘在荣国老太太面前多少年了，自然是混得如鱼得水，百里槿恐怕连她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老太太“哈哈”大笑了几声，“你这辣子，又取笑老太太我。”
话音未落，赵姨娘就做求饶状，连连摆手，“儿媳哪敢取笑您老呢！娘净说些胡话。”
“好好好，”荣国老太太笑道，她这些儿媳妇中，就是赵姨娘最讨她欢心，出身也不差，做她家老大的姨娘，确实是有些委屈了。
而二太太木氏倒有些拘谨了，她虽然比赵姨娘先进荣国府，但因为出身破落户儿，性情善良软弱，没少受欺负。
百里卿看了看木氏，她记得木氏跟赵姨娘没有这么要好啊？为什么刚才一起来呢？
老太太笑完后，又不出声了，小丫头按摩的技术越发好了，舒服的她直“哼哼”。
霎时屋子里安静的厉害，只听见大食国来的洋钟“滴滴”的响着。
赵姨娘见老太太闭着眼睛，便拿眼神示意木氏，一双美目带凌厉之色，说不出的诡异。
木氏则面露难色，两眼通红，一会看向赵姨娘，一会儿面露不忍之色看着百里卿。
百里卿岂不知道赵姨娘的计谋，只是不知道二伯母木氏为何要听赵姨娘的话。
赵姨娘使了好几次眼色，木氏都没行动，于是率先轻声道：“娘～”
赵姨娘见老太太没听见，又喊了一句：“娘～”
这声音抬高了八度，激的老太太睁开了眼睛，带点怒色道：“怎么？”
赵姨娘立马软踏踏的回道：“二弟媳有话要对您说。”
木氏双眼隐隐带泪，对着赵姨娘摇了摇头，而赵姨娘却不为所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木氏才收回了目光。
“娘～”木氏紧赵的拧了拧手帕，“昨日婷姐儿落水，听人说是有人故意推她的，求娘给婷姐儿做主。”
荣国府老太太似乎知道木氏要说什么，没有什么异样。
“可怜婷姐儿善良温厚，被如此歹人残害，娘，一定得把这个人查出来，重重惩罚，否则百里家的家风何在！”赵姨娘接腔道。
“对，一定要把她找出来。”百里卿也附和道。
这一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连老太太都瞧了好几眼百里卿。
赵姨娘讽刺的笑了笑，“这人当然要找出来，而且还得重重责罚她。”
“嗯嗯。”百里槿一则脸挑衅的看着百里卿，既然撕破脸皮了，也不必客气。
老太太此时已经是当在看戏了，她虽然不相信百里卿会干这事，但也得留个心眼，静观其变。
“那姨娘想怎么把她找出来呢？”百里卿双眉一挑，问赵姨娘。
“呵呵”赵姨娘笑了笑，“槿儿，你昨日在船上看见了什么？都说出来给大伙儿听听。”
“昨日在船上，我跟北哥哥正说着话，慌乱间一瞥，只见一只手猛推了了一把二姐姐，然后二姐姐就掉进了湖里。”
“可看清了是谁推的。”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又道：“要实话实说，不能隐瞒，也不能随便乱说。”
“是……是……”百里槿故作为难的样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这孩子，倒是快说啊，不然你二姐姐的苦可就白受了。”赵姨娘焦急道，一双美目不时向木氏使眼色，好让木氏也附和，奈何木氏一句话也没说。
“我迷糊中好像看见是三姐姐推的。”
百里槿一口气将这话说完，得意的瞥了好几眼百里卿，见她面不改色，形容自如，不由得暗暗的捏紧了手。
“卿姐儿！”赵姨娘吃惊的赵开嘴，“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要是当时封世子没就婷姐儿，那婷姐儿岂不香消玉殒。”赵姨娘说罢又挪动细腰，一摆一摆的行至木氏身边，“好弟媳，真是可怜了婷姐儿，遭如此迫害。”
百里卿看不到赵姨娘放在木氏后背的手干了什么，只见木氏原本通红的眼落下泪来，呜咽道：“我可怜的婷姐儿。”
老太太最烦别人哭了，不耐烦道：“别哭了，谁害的自然会查清楚，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听见老太太这么说，木氏抖动的身体才停止了抖动，也不再哭了。
“卿姐儿，”赵姨娘又道，“没想到你如此狠心，连婷姐儿都敢害，定是看封国老太太属意的是婷姐儿，怕封国府世子喜欢的也是婷姐儿，才下此毒手。”
声音抑扬顿挫，说出了荣国老太太的疑问，老太太半耷拉的眼也偷偷的看着百里卿。
百里卿笑了笑，她看上了封谦？她真不知道，一个长着花花肠子的公子哥怎么能让她喜欢，“赵姨娘，您不知道口说无凭吗？仅凭四妹妹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我推了二姐姐，岂不有太多疑点？”
“其一，按作案动机来说，昨日与封国府世子眉目传情的是四妹妹，封国府老太太赏的最少的也是四妹妹，四妹妹心生妒忌，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信口雌黄！”百里槿按耐不住，大声叫道，一旁的赵姨娘立刻按住她，不让她言语。
百里卿继续又说：“其二，那日我们五人同乘一舟，封世子跟陆表哥没有作案动机，可以排除，那么只剩下我跟四妹妹，若是四妹妹污蔑我，我为什么又不能污蔑四妹妹呢？假若我说，那日是四妹妹推的二姐姐，赵姨娘又当如何？”
“哼！”赵姨娘冷笑一声，并没有像百里槿一般沉不住气，大声说道：“弄菊，把人带上来。”
没过一会儿，进来个穿水红色袄儿，青锻背心的丫头，鹅蛋脸，细挑身材，长得温婉可人。
百里卿认得，这是赵姨娘的心腹丫鬟弄菊。
弄菊后面跟着个瘦瘦小小的小丫头，脸色跟发色一样，营养不良，枯瘦枯瘦的，像萎了的黄瓜。
“赵姨娘，赤儿带来了。”弄菊轻声道。
赵姨娘挥手叫弄菊出去，露出狰狞一笑，“赤儿，你说昨天在湖边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