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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尽可放心，以后如果他们俩做出什么对不起寨里的事，你们尽管来找我。”大花婶看了看所有的村民，最后目光落在二叔公的脸上，道，“二叔公，你还有什么事没有？”
“你竟然这么说，我哪能有什么事？”二叔公拂了拂衣袖，带着众人往回走，刚走几步，又停下来，道，“哦是了，张鹰卢媳妇，即将要到十月初十，寨里每年一度大祭祠堂，这事你可没忘吧？”
大花婶点点头，道：“寨里有什么安排，二叔公尽管吩咐，怎么说我也是寨里人！”
“按老规矩，从明天起每家每户至少派出一人上山打猎，准备祭神物品，你竟然回寨，也得贡献一下人力。当然，你城里回来的人不差钱，不出人力也可出钱两百。”二叔公摸了摸嘴边的山羊胡子，满嘴防空炮。
“这些就不劳二叔公操心，明天我自然会安排好！”大花婶听不惯这些冷嘲热讽，二叔公口中的“二百块”简直狮子大开口，当下直接招呼杨二嫂和铁皮几人朝村尾走去。
“他娘的，这老头是谁，怎么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杨二嫂愤愤有词道。
“别跟他一般计较，平时没事最好躲着他，这么多年他一直对我们家有意见，老是没事找事。”大花婶郁闷道，想到当年落下的种种恩怨，她心头一片烦躁。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彼此都能放下过去的纠缠的，谁知道，大花婶还没到家，人家一炮就敲得正着，怎令他不郁闷。
“该死的老头，他算哪根葱？”杨二嫂开口大骂，正想继续骂，大花婶急忙制止。
“妹子，别乱说，他可是寨里的二号人物，一辈子骄傲自大，你骂了他，说不定把你浸猪笼！”
“哼！看他欺负你，我就生气！”杨二嫂一肚子闷气。
“你也别生气！张鹰卢祖辈是地主，批斗那些年特别厉害，死了不少人，所以就剩下他一支，想不到他也命不长，丢下我孤苦伶仃。”大花婶说着眼眶都红了，杨二嫂急忙好言相劝。
张家的旧宅，是一栋很古老的房子，占地大抵有四五百平方，里面有庭院，有走廊，风格很古色古香，大大小小有十几间厢房，一看便知当年张家祖上出身富贵，难怪打倒土豪劣绅和文革时期死了不少家人。
张家旧宅荒废了将近二十年，里面的庭院荒草丛生，有些地方残垣断埂，破败得惨不忍睹。大花婶三人找了好一大会，选定东边几个稍好的厢房，仔细打扫，勉强可以住人。
“哎……看来要找个时间好好修整一番，不然这些房子都无法住人了。”大花婶语气里有些叹息。
“姐，我觉得这些房子蛮好，你看把我们的家具放进去，还真像个模样。”杨二嫂很是知足，不遗余力地布置着自己的新房间，眼里憧憬着过后的日子。
“妹子，你啥时候这么容易满足了？”大花婶见杨二嫂心情开花，也不由得打诨插科起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可不像你，饥渴难饱！”杨二嫂啐了一口。
“呦！还骂我来了，算你牙尖嘴利！”大花婶偷袭了一把杨二嫂的屁股，吓得那女人像二八少女一样躲开，脸上洋溢着红云。
“哦，对了，姐，咱们不如打理好一个房间，弄张大床，我们三个人一起住，你说可好？”杨二嫂双眼闪闪，带着羞态道。
“嘿嘿……还说自己不是饥渴难耐？”大花婶指了指杨二嫂，偷笑了一下，道，“别给二叔公知道，知道了你我都得浸猪笼！”
“咱们的事管他屁事！”一说到二叔公，杨二嫂来火了。
“寨里可不比城里开明，这里封建得很，有伤风败俗之事，可被人嗤之以鼻！”
杨二嫂低哼了声，郁闷得令她无话可说。
大花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这时房外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大花妹子，你在吗？”
“哦，在！”大花婶走出房门，面前是位年纪四十左右的妇女，穿着粗糙，身板在农妇之中算得上娇小，皮肤也没有其他农妇那般黝黑，只是脸上有些病容，恹恹的模样。
“水清嫂子，你怎么来了？”大花婶见来人是村头的路水清，那是个心肠善良的妇人，当年对自己的帮助可不少。
“刚刚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瞧瞧。”路水清笑着，看着大花婶带回的家具，顺便问，“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嗯！城里的家被政府征收了，无处可去，只能回乡下。”大花婶点点头，随即道，“李家妹子，你出出来，给你介绍一个大姐。来，这是我认的妹子，李翠珠；这是路水清大姐。”
杨二嫂和路水清两人热情打了个招呼。
“翠珠妹子，你长得可水灵标致！”路水清忍不住赞道，这句话可说到了杨二嫂的心坎里，最近一年里，她经受铁皮尽力的滋润，确实越来越妖孽，越长越年轻，一回寨立，堪堪算上一枝花，刚刚村头的碰面可使组多村民存了幻想。
“水清嫂子可会夸奖人！”杨二嫂脸上笑出了花，嘴里却谦虚着。奶奶的，姑奶奶已经很久没这么被人夸了。
“说的都是大实话！”
“呵呵……你们两个别瞎赞了。来，水清嫂子，我给你带回了不少东西！”大花婶把路水清拉了进屋里，三个女人一台戏。
铁皮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要住的房间，重要的把《临炉心髓》、张雪娴送的手表和苗小萱留下的一纸书信放好，其他一些只是随便。
铁皮收拾好房间，一个人走了出来，立即听到隔壁房三个女人叽喳的笑声，觉得无聊，便走出张家的旧宅。
张家旧宅门庭有些气派，门口还有两只被人打得残废的石狮子，门钱一条道两边栽有柳树，柳叶成荫，一片仲夏景象。
铁皮走出张家大门，刚深呼一口气，耳边便传来一句洪亮的声音：“哥，你猜我能打中鸟窝不？”
“蛮力你世界第一，准度世界倒数第一。”回答的声音洪亮之中带有有些低沉。
“我不信！给我中！”
铁皮只听见“嗦”一声大响，不远处的柳丛里一根柳枝“吱呀”就断了。铁皮好奇走了过去，荫密的柳林里有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年纪大概十八左右，身高一米七几，皮肤黝黑，只穿一条小短裤，赤裸着上身，肌肉盘缠，虎背熊腰，状得像头牛，但神情却带着与年纪很不一样的天真。
“小弟，是不？我都说你打不中，别浪费力气！”做大哥那位不耐烦地推了推小弟。
“我一定能中，你再看看……”小弟倔强得很，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往上一扔，这次正中目标，不过只打落一只臭屁虫，其不正不偏正好砸到小弟的嘴上，并拉了一泡屎尿，惹得旁边的大哥抱头哈哈大笑。
“哥，你就懂笑我，不能笑，不能笑！”弟弟很郁闷，一脚朝哥哥的屁股踢去，给哥哥掀了个狗吃屎，“哈哈……”换成弟弟大笑起来。
“偷袭，就懂偷袭，你别跑！”大哥跳了起来，拔腿就追小弟。小弟嘻嘻哈哈地乱跑，两人像两头壮牛，虎虎生风在柳林里驰骋。
“咦……”小弟健壮的身体突然一个急塞车，哥哥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虎背上，他身子不动丝毫。哥哥抬头刚要发作，一眼便看见了前头面生的铁皮。
“哥，这小家伙是谁？”
“没见过，不知道。”哥哥也没有再闹，兄弟两人站在一边仔细地打量着比自己小几个跟头的铁皮，似乎他身上有一种东西吸引着两人。
“喂，小子，江东寨好像没有你这样一号人，你哪里蹦出来的？是不是跟孙猴子也是从石里蹦出来的？”弟弟朗声道，声音让铁皮的耳朵汪汪回响。
“哈哈……弟弟你说的对，这小子像根木头，一定从石里爆出来的。”哥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附和道。
铁皮的眉头皱了几皱，想不到两兄弟牛高马大的，表面长得像大人，说话却像小孩不如，心里也不多想理会，转身就走。
两兄弟见铁皮要走，急忙异口齐声道：“诶……你别顾着走，还没回答我，难道你是哑巴不成？”
“不说话就代表是哑巴吗？”铁皮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两兄弟道。
“哈哈……原来他不是哑巴！”两兄弟对笑着，齐声道。
“其实扔石头不是那么扔的！”铁皮说完，迈着信步往回走。
两兄弟相顾无言，好大一会才听懂铁皮话里的意思，两人拔腿就追来，几步就赶到，拦在铁皮跟前。
小弟快口理论：“喂，小子，你是说我不懂扔石子是吧？”
“就是！难道你打得很准？”哥哥也发话。
铁皮在两人面前心里不免有些骄傲，道：“我闭着眼睛都能打中。”
“哈哈……哥，你看他吹牛皮的，咱寨的申叔都不敢说这话。”弟弟指着铁皮轰然大笑，哥哥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几乎抱成一团。
“不信拉倒！”铁皮转身就走。
“呦小子，你不能走！”哥哥急忙横手拦住铁皮，道，“看在你吹牛皮的份上，我们总要见识见识你的牛皮！”
“就是！”弟弟说着，弯腰一扛，不费吹灰之力把铁皮扛上肩膀，大步朝鸟窝那处走去。
“喂，你们要干什么？”铁皮也不急，挣扎几下，动也动不了。
“没干什么，等一下你扔不准，我叫弟弟一把把你丢到清水河里，看你还敢在我兄弟两面前吹牛皮！”哥哥嘿嘿地拍着铁皮的小脸蛋。
铁皮听了反而不挣扎，嘴角一扬，道：“如果我扔中又怎么样？”
“那你想怎么样？”弟弟问道。
“就怕你不敢答应。”铁皮挑衅地看了哥哥一眼。
“有什么我不敢答应的？你尽管说！”哥哥磨拳搓掌道。
“好！那我扔中了，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咱们就当赌一赌。”铁皮计上心头。
“不公平！那你输了该怎么办？”弟弟嚷着道，到底还算是有些小聪明。
“我输了，也答应你一件事，大家公平公正，大小不欺！”
“敢情好！哈哈哈……”两兄弟异口同音，说完相视大笑，仿佛捡到天下至真的宝物。
“好了，下来！”弟弟一手把铁皮提了下来。
“喏，石子！不能多也不能少，一次机会，不然算你输！”哥哥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块，递给铁皮。两兄弟揽着手，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铁皮，似乎等着看好戏，见到他两人一模一样的模样，铁皮有些想发笑。
铁皮掂了掂手中的石子，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七八米高的鸟窝，在地弓了个马步，闭着眼睛，凝神贯注。两兄弟一看铁皮的架势，明显感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刮目的气势，不由让他两人为之一振。
“哥，你说他能打中吗？好像真的闭上了眼睛……”弟弟碰了碰哥哥的手臂。
“中不中打了就知道。”哥哥皱皱眉头看着铁皮，道，“喂，小子，装神弄鬼干嘛，还不快点出手！”
“就是！看着就急！”弟弟也催道。
“多嘴！”铁皮闭着眼说了一句，下一刻他的手动了。“嗦”一声，手中的石子飞出，直取树梢上的鸟窝，“噗”一声轻响，鸟窝的底部被打通一个洞。两兄弟惊讶得忍不住张嘴，如果不是躲避及时，几个鸟蛋就刚好摔到了他两的嘴里。
“你们欠我一件事！”铁皮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看也没看他们俩，就往张家走回。
“喂喂……有什么事你爽快点说。”两兄弟追了过来。
“我暂时还没想到。”
“臭小子，你怎么能这样？”弟弟嚷了起来。
“不现在说，你就不能走！”哥哥一个箭步挡在了铁皮的前头。
“小虎小熊，你们俩想干嘛？”正当这时，张家旧宅门口走出了三个女人，而说话的却是路水清。
两兄弟一见来人，急忙齐呼：“娘！”
“你们俩什么回事？我不是经常叫你们不能欺负别人，怎么又不听话了？”路水清声音有些严厉，吓得两兄弟后退了一步。
“娘，别生气，我们没事！”小虎强挤出一个笑容。
“就是！娘，我们没欺负他！”小熊指了指铁皮。
“真的？”
“真的！”铁皮走了出来解围。他知道路水清这个妇人虽然稍微矮小，但教育儿子却是非常严厉。
铁皮一解围，两兄弟异常开心，都朝铁皮露出了友善的笑意。
“哦……”路水清仔细看了一眼铁皮，这小屁孩可稳重的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铁皮，这位是水清阿姨，你来打个招呼！”大花婶及时在旁介绍道。
铁皮迫不得已走上前，拗口地道：“水清、阿阿姨……”
“嗯……原来你就是铁皮，不错！”路水清微微展了个笑容，朝小虎小熊挥挥手，道，“你们两兄弟过来见过小花和翠珠两位阿姨。”
虎熊两兄弟乖巧上前，齐声道：“见过大花和翠珠阿姨！”
“呦！几年不见这两小子都长这么大了，越长越像，我们都不出哪个是小熊哪个是小虎了。”大花婶笑着道。
“小花阿姨，我是小熊，他是我哥！”小熊露出两排牙齿，高兴地直笑。
“哦哦……不错，个个都长大高大威猛！”大花婶赞着两兄弟，转头对路水清道，“嫂子，儿子长大了，你担子轻了。”
“还不是让人不省心！”路水清叹气地摇摇头。
“你也别叹气，人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儿孙有儿孙福，我们顾不了那么多。”大花婶安慰道。
“也只能是这样了！”路水清笑了笑，道，“那妹子，我们先走，有什么事去村头找我。”
“好叻！有时间多过来唠叨唠叨。”
大花婶三人站在门口目送着路水清一家三口消失在柳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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