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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立即使了个眼色给贺黑子,贺黑子知道自己该退场了。他拖着刀疤脸和郭大江转身就跑,走到门口碰到洪大胡子,贺黑子顺手把他也给拉扯走。
亭子内只剩下了秦元和陈信两人。
陈信面沉似水,胸脯起伏不定,秦元侧头细细研究着桌上的猪头肉。
半晌,陈信没头没脑的挤出一句话:“太可恶了!”
秦元点头附和道:“大哥说的是,着实可恶。”
陈信又气哼哼的追加了一句:“我一个大男人不爱跟她计较。”
秦元连忙接道:“那可不行。男人怎么了?男人就得得受气吗?大哥你得拿出你的威风来。”说完,他脸上又流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意思很明显:老大你最近的怂样让我们太失望了。陈信被他这个表情刺激得五脏冒火,但他随即又想起自己说过再不去找她的话,不禁有些气馁。
秦元趁热打铁道:“大哥,如今可是她先招惹的你,你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这要是传出去,说你屡屡被一个女子戏弄,那可对我们破虏军的名声有损。”
陈信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你说的对,是她先招惹的我,本来我是打算再不见她的,这下不得不见她。”陈信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
秦元睁眼说瞎话:“大哥说的是,说不定这是文姑娘是故意逼你出现使的小伎俩呢。”
陈信一听这话,心中涌起一股狂喜,不过,他只细想了一会儿,便发现了这个可能性很小,只得诚实的叹道:“不能吧,她会这么做?”秦元见他还没有真傻,只得停住这个话题,高深莫测的笑而不语。
秦元看陈信已经稳住了情绪,连忙又招呼道;“来来大哥,你看明月当空,正好喝酒。咱哥俩好好喝上一钟。”
陈信也豪气的拍着桌子吩咐道:“来人,拿酒来!”
两人亲手拉桌摆凳准备重新开宴。躲在不远处察看情况的刀疤脸等人一看有好酒,不用邀请都哗啦一下围了过来。陈信横了四人一眼,没说话。
秦元挤挤眼睛示意他们坐下,贺黑子拣了个离秦元最远的位置坐下,刀疤脸也很自觉的埋头痛吃不说话。
贺黑子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故作风趣的说道:“哎呀,就数我离猪头最远。”谁知,陈信一听到他提猪头,邪火呼的一下上来了。贺黑子的话一说出口,便意识到不妥,但又不能收回来。他惴惴的看着陈信,一张黑脸皱得像苦瓜似的。
刀疤脸看情形不对,连忙好心的帮贺黑子解释道:“大哥,他说的是桌上的那个猪头,不是你。”
陈信:“……”
秦元怕气氛再僵起来,连忙说道:“老五,黑子你们这两个狗头,赶紧的给大哥斟酒陪罪。”
陈信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闷闷的喝了两人递过来的酒。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越喝兴致越高,刚才的那个小插曲早被人忘干净了,六个人喝到夜深方散。
次日一早,陈信就爬起来,收拾妥当骑上马去清溪村。
此时的文丹溪正在给宋一堂把脉。
她按着他的脉搏诊断了一会儿,又仔细的问了他的详细情况,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似乎不像病……
宋一堂看她一脸的疑惑,便主动交待道:“文大夫,宋某曾不止一次中过毒。”
文丹溪惊诧的“哦”了一声,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人也够倒霉的,还不止一次中过毒!
却听宋一堂又补充道:“下毒的人正是我的亲人。”文丹溪抬眼看了他一眼,她没料到对方连这些也跟她说。不过,这是关系到对方家族秘辛,她一时又不知该怎么接话。
宋一堂看了看她,微微一笑,然后话锋一转:“文大夫,你们是从外地迁来的吧?”
文丹溪含糊的答道:“是的。”
宋一堂一脸的怜惜,轻轻叹气道:“如今这世道乱象一现,多少世家名门官宦之后不得不避居荒村林下,听说京中又有很多官员告老还乡,着实让人可惜可叹。我观姑娘的举止气度,非一般人可比,定是官宦之后吧,留在这儿着实委屈你了。”他这副相貌再配合那副含而不露的怜香惜玉的神情,若是一般的少女,说不定会有一种心如鹿撞的感觉。可惜他碰上的是文丹溪,前世的文丹溪因为父亲和祖父有点小权,在她那个圈子里,她勉强算是个“官二代”。于是有不少想少奋斗二十年的凤凰男孔雀男,费尽心思的对她采取柔情攻势。对方为了不使她反感,采取的还是根据她的性格特点专门打造的细水长流和润物细无声的高端手法。相较之下,宋一堂这种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文丹溪一脸认真的纠正他:“谢谢宋公子的抬举,我家世代行医,祖上十代之内皆是白身。”
宋一堂也不觉尴尬,轻轻一笑,解释道:“文大夫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以姑娘这种医术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去处。比如说城中那些豪门大家的妻女生病时,男子看诊多有不便……”
文丹溪抬眼,直率的看着宋一堂,说道:“烦劳公子替我思虑,不过,我觉得这里挺好。”宋一堂笑笑,遂知趣的停住这个话题不说,两人只说些医学上的话题。
文丹溪发现他倒是对医学很了解,许多病状都能说上一二。谈话中又穿插了其他事情,文丹溪认真听着,时不时有目的的发问几句。这也算是通过他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两人正说得热闹,却不知门外早站了一尊黑脸大神。
陈信阴沉着脸杵在门外,瞪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文丹溪看他来了,只好对宋一堂说道:“又来了一个病人,我去招呼一下。”
陈信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没病,我是来找你算帐的!”
文丹溪又改口道:“哦,是要债的来了。”
宋一堂很奇怪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他微微一笑道:“文大夫我不打扰你了,我改天再来拜访,告辞。”说完,他款步离去,陈信盯着他的背影半天没说话。
文丹溪舒了一口气无奈的问道:“你算什么帐?算完我好开馆。”
陈信抬眼望天,一脸的冷讽热嘲:“那个家伙看上去很不错是吧?”
文丹溪垂眼答道:“还不错。”
陈信咬咬牙,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恨不得冲上去揍那人一顿才好。
他努力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突然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你不是看病吗?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想到这里,他大刺刺的往椅上一坐,伸出胳膊说道:“我很不舒服,你给我看看。”
文丹溪道:“你方才不是说自己没病吗?”
陈信一副无赖的语气:“突然就有病了,我刚得的,不行吗?”
文丹溪:“……”
文丹溪装模作样的给他把了一下脉,然后进屋倒了一碗醋放到他面前:“你喝了吧,能治好你的病。”
陈信的心思被人戳破,脸不由得红了一下,但他仍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你这是何意?谁吃醋了?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吃醋?”
文丹溪:“我哪知道你为何要吃醋,就是觉得你这样子挺像吃醋的。”
……
两人大眼瞪小眼。
文丹溪先别过脸去,决定不跟他计较。
陈信清咳了几声,才很别扭的说道:“本来我不想理你了,谁知你又骂我是猪头,为了不让人说我窝囊,我就过来找你问个明白……”
文丹溪心中暗乐,她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那猪头是送给老五和黑子的。可没指明是给你。”
“可是大伙都觉得你是给我的。”说完,他的目光看向别处,欲盖弥彰的解释道:“那纸上的字是我用来练字的,恰好写到了你的名字……”
文丹溪假装相信了,很认真的点点头:“哦,那还真是凑巧。”
然后她又问道:“帐算完了吗?”话里话外有赶人的意思。
陈信的脸不由得又拉下来了:他大老远的来看她,才说几句话她就赶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文丹溪意有所指的说道:“我是怕了你了,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生怕哪句话又不合你的脾胃,弄得大家不欢而散。”陈信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
他再次清咳几声,很无力的解释道:“那天、那天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不会那样了……还有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家里穷,小时候经常搬家,我又长这样,没有人肯我和定亲……嗯,就这些。”
文丹溪听了,半晌没言语。
陈信等了半天,不禁有些急了:“哎,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说句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