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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晋江文城正版】
东都初夏的夜晚渐显炎热,裴鸢所住的昭阳殿虽冬暖夏凉,因着她几日前才刚刚生产完, 身子犹很娇弱,不能吹风亦不能受凉,所以殿内亦没有放置六轮扇和冰块等消暑之物。
小美人儿未月, 隆起的肚子都未完全变得平坦,所以近来不能在汤泉沐浴, 只能被司俨帮着擦擦身子。
每逢入夜之际,裴鸢便觉暑热难消,偏生不去殿外去消暑乘凉,便娇气地躺在床上直哼哼。
司俨近来政务不从前般繁冗,每夜也都会早些回殿陪着裴鸢, 他包容着裴鸢的一切小性子, 她既是嚷着热, 他便亲自拿着她喜欢的柄玉骨团扇为她煽风降热。
昭阳殿内的宫人每每见到皇帝竟是对小皇后此体贴照拂,无不感慨裴鸢福泽深厚。虽说她是被皇帝做藩王时强取豪夺到手的娇娇贵女, 可皇帝待她却是极宠爱, 也很善待她的人。
若她真嫁给了前朝的太子,命运就会同现在截然不同了。
徐徐凉风渐起,裴鸢的情绪也好了许多,小脸儿上的愠怒也不复存在,很快又恢复了平日温驯又乖软的模样。
她像只小猫一样,被主人抚颌抚得舒服了,便会眯着双眸,发软软的唔嗯之音。
司俨得见她的这副娇气模样后,无奈摇首, 清冷且沉静的双眸再在向她时,却透着淡淡的宠溺。
裴鸢睁开双眼后,正对上男人看她的眼神,顿时便觉得有些赧然。
实则裴鸢自己也觉得,她好像真被司俨宠惯得愈来愈娇气任性,甚至现在的她,都可以娇纵字来形容了。
这般想着,小美人儿决意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便动艰涩地从榻上坐起,亦在男人微诧目光的注视下,小手从他的手中夺回了团扇。
“夫君,你歇一歇罢,让我也来为你驱驱热。”
说罢,便模样温驯地端跪榻,神情认真地持着团扇要为司俨煽风。
司俨却蓦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制止道:“我不热,鸢鸢不为我煽。”
裴鸢娇气地垂下眸子,软回道:“可你近来总是这么体贴地照拂我,我却什么都没为你做……”
司俨眉眼温和,单手捧覆起了小美人儿巴掌大的精致脸蛋,边直视着她盈盈的眸子,边低道:“你为我生下了一个小太子,怎么能叫什么都没为我做?”
听到了小太子三个字时,裴鸢的眼眸不禁一亮。
司俨神情平静淡然,心中却暗感不妙,随即便听见裴鸢扬对寝殿外的女使命道:“去把小太子抱到殿里,本宫和陛下要看他。”
殿外的女使恭敬道诺。
司俨食指微弯抵住了眉心,却并未制止裴鸢的行径。
待身形丰腴的乳娘将小太子抱进殿里时,裴鸢便像模像样地将在襁褓中的他小心地放在了她和司俨的中间。
小太子刚刚睡醒,黑溜溜的眼睛在好奇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裴鸢神情温柔地像要逗弄逗弄他,是无论她怎么做,小太子就是不笑,而且听乳娘说,小太子平素也不怎么哭闹,很替她们省心。
裴鸢抓住了儿子的一只小手,示意司俨也来握一握。
司俨犹豫了一下,随即是依着小皇后的言语,握住了儿子的另一只小手。
他只停顿了片刻功夫,便飞速地松开了儿子的手,态度极敷衍,随即便低对裴鸢道:“鸢鸢,夜深了,把他送回去罢。”
裴鸢不甚情愿地撇起了小嘴,她刚生下宝宝时,司俨便在口宣了旨,要封他们的宝宝为太子。
可现下三日已过,司俨未决定到底要给小太子取什么名字。
故而裴鸢软叮嘱道:“夫君,你今晚真得给他起个名字了。”
司俨淡淡地瞥了儿子一眼,回道:“不…鸢鸢你为他起名罢。”
裴鸢对为小太子取名之事倒是很欣喜,是却并没有应下司俨的提议,复又劝他:“可他是你的子啊,你将他立为了轩朝的储君,你当然要为他亲自取个名字。不过他将来的表字,你可以让我来取。”
司俨神情稍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淡回道:“好,容我再想想。”
裴鸢也不知为何三日过去,司俨是无法为儿子取名字来。
明明他是个聪明到可谓是天才的人,怎么碰到为自己儿子取名这种事,却觉得棘手。
司俨由着裴鸢又逗弄了会儿小太子,随即便唤乳娘将他抱了下去。
凭他的性情,断是不能容忍裴鸢亲自喂养小太子,不过他了些手段同裴鸢说罢此事后,小美人儿虽然神情低落,却是乖顺地应下了他的要求。
小太子被抱下去后,这寝殿里又只剩下了司俨和裴鸢两个人,司俨便将娇气的小妻子抱进了怀里,近日他每每想起裴鸢生产日发生的种种,仍觉心有余悸。
虽说裴鸢生产的过程很顺遂,也没碰到任何难产的症状。
是当他听到孩童的哭啼,慌乱地闯进产房时,得见自己的小娇鸢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而接生稳婆身旁的铜盆里也都是刺目的血水时,司俨是慌了。
他无法拿裴鸢性命攸关的事去同上天做赌注。
他再也不想让裴鸢这个娇气的小姑娘生孩子了。
所以他们唯一的儿子,必须要平安又健康的大。
思及此,司俨将高挺的鼻梁轻轻地抵在了纤巧白皙的颈脖之间,轻轻地蹭了蹭后,便嗓音低沉地唤她:“鸢鸢,宝宝,今夜我要同你坦白一些事。”
裴鸢的神情原本有些迷糊,听罢男人稍显严肃的话后,也蓦地正了正色,随即便眼含娇气地看向了他。
司俨将双手轻轻地置在了小美人儿两个纤瘦的肩处,他凝睇着她水盈盈的双眼,语气低缓地将埋在心中许久的话同她说了来:“鸢鸢,实我是有前世记忆的人。”
话说到这处,司俨的言语顿了一下,他沉静又清冷的墨眸上下观察着小美人儿的神色,却见裴鸢并未被吓到,眼神也未有半丝的怀疑,而是很认真地聆听着他讲的一切。
“你的前世是什么样子的啊?”
司俨听着裴鸢娇软的问话,沉的神情也渐渐地放松下来,他复将小美人儿拥进了怀里,对着她软小的耳朵低又道:“许久之前,有个名唤澧国的国,我的前世便是澧国的太子。而我的身侧,一直有个小巫祝,她不仅能替我占卜吉凶,能为我诊治疾病。”
裴鸢却这时倏地想起,她在颍国渐台时,便觉亓官邈案上的占卜之物她而言,竟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亦渐渐觉得,司俨所说的这个小巫祝,很可能便是前世的她。
故而裴鸢语带兴奋地问道:“你前世身侧的个巫祝,是我的前世嘛?”
司俨眸色微怔,他自是没预料到裴鸢竟会这么快就将她和她的前世联想到了一处。
半晌,终是颔了颔首,回道:“没错,你就是我前世的小巫祝。”
裴鸢的唇角往上漾了几后,便撒娇似地往男人的怀里又钻了钻,司俨亦臂膀锢紧了怀中温香娇小的美人儿,裴鸢将小脸儿贴在了男人的心口处,讷又问:“前世的我,也喜欢你嘛?”
“嗯。”
这番,裴鸢的语气又比适才兴奋了许多:“我就知道,我前世也一定很喜欢你的。”
没等裴鸢再继续问下去,司俨却蓦地倾身吻住了她柔软的唇,他缱绻又不失深浓地吻着她,心中也渐渐有了想要的答案。
前世他未对桑桑表达任何的倾慕之意,明明他是喜欢桑桑的,却因着年少的自尊,并未将喜欢字同她说口,桑桑亦因此遗憾而终。
而这今世,裴鸢一直未将她年少便喜欢他的事同他早早说,这让他饱受煎熬,甚至在某段时日,他的理智也处随时都要濒临瓦解的状态。
不过幸好他承受了这些痛苦。
果他没有承受这些痛苦,也就未曾体会到裴鸢前世的痛苦,他前世为自己下的情蛊,也不会得以解蛊。
他欠裴鸢前世的情债,也不会完全清。
司俨觉了怀中小美人儿的气息已经变得有些喘微微的了,他亦觉他吻她的态势变得凶狠了许多。
她未月,若继续此,事态很容易便会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
裴鸢刚一获得自由,便将两只纤细的小胳膊攀在了他的颈脖上,她仰起小脸儿看着他,娇气又天真地看着他,问道:“你喜欢我吗,你的前世也喜欢我的前世吗?”
司俨清俊面容上的阴郁渐渐褪去,他眉目温和了几,语气郑地回道:“嗯,我前世也喜欢你,只是……”
话未毕,裴鸢竟幼鸟归巢般,蓦地又扑向了他的怀抱。
司俨一把拥住了她后,便听裴鸢复副娇滴滴的小嗓子,语气略有些赧然地又道:“霖舟,我总觉得,就算我没有了任何的记忆,是我再度遇见你时,也会在看你的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你。”
她会再度对他一见钟情,也会再度喜欢上他。
小姑娘渐渐阖上了双眸,复在心中不断地复着一句话——
裴鸢永远都爱司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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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灵台。
亓官邈的新住处要比颍国的渐台更适合求仙问道,且这处的风水也与他的命格相契,小皇后生下太子后,近来他的生活过得清静无为,自在逍遥。
可这般平静的生活,却是被人打破了。
是日司俨携着小太子和乳娘,至祈灵台处寻他。
彼时亓官邈正在亭下品茗,看着两个眉点红心的小药童对弈争论,好不美哉。
皇帝司俨既是突然至此,亓官邈亦倏地掐算,他的好日子也随着司俨和小太子的来访,到了。
待亓官邈恭敬地对司俨问安后,又命药童为天子斟茶。
司俨却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对亓官邈命道:“皇后身子娇弱,朕不欲再让她生养任何子嗣,太子便是轩朝未来唯一的储君,望国师照看好太子的身体,让他平安健康地大。”
亓官邈的神情微有震惊,却是恭敬地回道:“臣自当对太子殿下尽忠职守,望陛下放心。”
司俨嗯了一后,复道:“朕一直都知晓,国师擅占卜人的命数,今日国师可否告知朕,小太子的命数到底有几载?”
亓官邈听罢,却是连眨了数下眼皮。
他自是不能再对司俨透露任何天机了。
不然他的寿元又要有折损,他本来就活不了几年了,可不能再折寿了!
不过,小皇后和司俨的子,却然是个福泽深厚的孩子。
司俨是建立轩朝的皇帝,而轩朝将来会在小太子的统治下,便成人人祈望的盛世。
是司俨和小皇后,却不司俨所想,只会有太子这一个孩子。
亓官邈算,司俨会再与裴鸢有两个孩子,不过两个孩子会来的晚一些。
故而亓官邈只对司俨恭敬答:“小太子…小太子身体康健,臣一定会悉心照料他,让他平安大,命百岁…不过臣的占卜之能有限,自是不能算他的寿元。”
司俨并不是很相信亓官邈的回话,便冷觑了他一眼。
这时,祈灵台处却又来了个鬓发雪白的宦官。
因着祈灵台是因山势而建,所以若想登台,得需拾百阶而上。
故而宦官至此时,气息也有些不甚均匀。
亓官邈却见,司俨似是会了宦官来此的意图,且他的神情看着也有些不豫,他蹙着锋眉,亦握拳抵住了额。
宦官恭敬地对司俨问完安后,便副尖细的嗓子道:“陛下,今日就得对东都的百姓宣册封旨了,太子殿下的名字…您未取来…臣这才在皇后殿下的催促下,到祈灵台处来寻您了。”
司俨面色恢复了常,便在亓官邈惊诧的眼神下,故平静地扫了眼周遭之景。
见适才在棋盘端坐的两个小童已然停止了对弈,俱都恭敬垂首,站在了不远处,以示对他的恭敬。
司俨复又看了眼棋盘上的棋局。
要不然就叫他司棋?
思及,司俨又蹙了蹙眉,他亦觉得叫司棋有些难听,是叫司局或是司盘就更难听了。
少顷之后,年轻帝王的眉目终有了舒展的态势。
“朕已为太子取好了名讳,便取名为司弈,弈便为对弈的弈。”
白发宦官听罢,立即谄媚地对着司俨起得这个名讳连连称赞。
亓官邈却眼带狐疑地扫了一眼两个药童身后的棋盘。
他蓦地明白了太子名字的由来。
亓官邈嘴上虽附和着宦官对司俨的谄媚之语,心中却觉,司俨他身为父亲,为儿子取的名字也太敷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