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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姐姐,我虽不知道你和大哥哥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能感觉的出,大哥哥很在乎你。”凌丝弦握着孙湄菡的手,字字真切道。
孙湄菡有些沉默,半响,她无奈地把药脂盒子放到矮几上,对凌丝弦轻声道:“弦儿,你不懂。只是不要再帮他做这些了。”
凌丝弦有些不解道:“可是菡姐姐之前明明……”
“弦儿,”孙湄菡打断凌丝弦未完之话,有些疲累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谁没有个一时轻狂?你就当我当初猪油蒙了心,现在幡然醒悟了,成不成?”
凌丝弦住了嘴,有些怏怏,却又不能无视孙湄菡的意愿,只得不再提凌苍尘。
话虽不在凌苍尘身上了,可他送来的东西还在,即使是用的凌丝弦的名义。凌丝弦道:“姐姐就当不知道,算是妹妹的心意也请姐姐抹这个药脂,效果很好,起码自己不难受,好么菡姐姐?”
孙湄菡一口回绝道:“若是不知道,用就用了,知道了还装不知道,这不能行。你也不必担心,我手边有些胡商手里的货,用着也倒不错,且不是什么要紧的伤,要不了几天自己也就好了。”
凌丝弦无奈,只得遗憾地看了眼药脂盒子,之后闲聊几句后,天色渐晚,凌丝弦也就请辞离去了。
凌丝弦刚走不久,彩烟就回来了,她进了屋子,冲孙湄菡弓了一身,道:“禀姑娘,扶柔姐姐明日带了她妹子一起来给姑娘请安,扶柔姐姐说,可能有些事,要姑娘通融。”
孙湄菡随口道:“不是什么大事,就由着她吧。你跑累了,去休息吧。”
彩烟抿唇一笑,应了声:“是,奴婢就先去躲个懒了。”
孙湄菡的几个丫头也都知道,最近几个月,孙湄菡经常会选择一个人待着,丫头们也都会听从她的吩咐,守在门外或者耳房等候传唤。等彩烟退下后,偌大的房间内,也就剩下孙湄菡一个人了。
孙湄菡看了眼药脂盒子,重新拿去来握在手里,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翻出一个小巧的匣子来,把药脂盒子丢了进去,扣死了匣子后放好,她这才舒了口气。
孙湄菡看了眼铜镜中,少女姣好的面容上复杂情绪万千,她叹了口气,手指覆上铜镜,自言自语道:“千万守住了,想想你上辈子多惨,不想落到那个地步的话,就不要再想那个人了!”
孙湄菡做好心里建设,一个人开始慢慢拆头上的发饰,一一摆在桌面上,又把手腕上套着的手镯褪了下来,和耳环放在一起,摘干净了身上的配饰后,孙湄菡这才起身,不想动作间衣袖不小心拂到了桌面上的一根簪子,还好她对这些事反应快,一把捞住了。
重新把簪子放回去的她,含着笑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行为表示庆幸,电光石火间,她一下子怔住了。
思绪猛然间想起今天凌丝弦对她说的话中,凌苍尘是翻身跳马才能控制住飞驰的马车!一个在她记忆中完全没有习武一方面内容的书生,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判断准确,大胆行事?之前她还只是有些疑惑,现在她却是想明白了,这种事情对于凌苍尘而言,绝对是干过一次,清楚怎么做才能最短时间内最有效行事!
孙湄菡的心砰砰急速跳着,她捂着自己胸口,屏住呼吸,几乎是瞬间她心头浮起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凌苍尘他是不是也是……重生了?
孙湄菡不断回想起自她重生以来,和凌苍尘之间的点点滴滴,发现之前被她所忽视的种种细节,都在说明着一个问题:就在她重生不久后,凌苍尘对她的态度大变,从冷清的书生,变成了一个没脸没皮缠着她的无赖!只是这个性格和上辈子的武夫差距太大了,导致她直接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可是现在这些让她不容回避的事情,都在指向一个答案:凌苍尘,也是重生了来的!
孙湄菡想到这里,当即倒抽了一口冷气,脑内千回百转,额头不住渗出汗来,猜到凌苍尘也是重生的第一时间,她想的竟然是她死后重生的,那么凌苍尘呢?也是死后重生么?若是说死后,他……怎么死的?
孙湄菡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是眼下她实在是静不下心来了,慌乱的她别无他法,只好唤了璨珠进来,扶着额道:“今日不知怎的,有些心乱,你点了安神香来,我要好好睡一会儿。”
璨珠面色有些讶异,却也不过问,只扶了梳妆台前明显表情不对的孙湄菡回到床榻,自己从抽匣里取出来一根细香,凑近烛台上点了,插|进了香炉,想了想,璨珠对侧躺在床榻上闭目假寐的孙湄菡小声道:“姑娘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奴婢去叫水来,姑娘洗后擦了药再休息吧。”
孙湄菡只从鼻子里嗯了声,任由大丫头安排。
璨珠见孙湄菡状态着实不佳,有些忧心,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半响,带了几个仆妇拎着热气腾腾的水进了隔间,等到浴桶装置好了,雪宝也默默进来,靠近孙湄菡压着声道:“姑娘,水好了。”
孙湄菡睁开眼,见到雪宝一脸担忧,远处璨珠亦然,不由得安抚道:“我无事,只睡一会子就好。”
这话听着却是敷衍,毕竟两个大丫头都能从孙湄菡的面色上看出些,但是姑娘都这么说了,她们只好假装不知道,挂着笑扶着孙湄菡进了隔间,璨珠给孙湄菡宽了衣,雪宝抱着旧衣搭在衣架,细细把衣裙铺展,这边孙湄菡已经在璨珠的服侍下进了浴桶。
白皙的身体上,背部几处红肿,手臂外侧也是,虽然涂了一次药,但毕竟撞伤的,需要揉开了化瘀,丫头们不敢下重手,孙湄菡受伤一事又没有告诉家里,不好私下请医婆子,所以看起来还是有些狰狞。
雪宝拿了之前用的药脂来,口中对正在璨珠服侍下洁身的孙湄菡絮叨道:“姑娘,奴婢总觉着这个药脂里面有些味道,今儿全靠您熏了香才遮盖住的;您平时又是不爱熏香的,奴婢怕您连着几天熏香,被太太瞧出端倪来。”
“无妨,”孙湄菡闭着眼,漫不经心道,“回了去禀了母亲,我去弟弟那儿待几天,陪陪小沢,过几日彻底好了回来。”
弟弟哪里好些日子没有去了,这次去陪弟弟多待几天,好好给弟弟改善下伙食,顺便也去求个清净。
闻言,雪宝也不再说什么,只等璨珠给孙湄菡擦净了身,孙湄菡趴在小榻上,把药脂倒在手心,暖热了这才一点点揉开,给孙湄菡细细擦在伤口处。
孙湄菡别处都还好,就蝴蝶骨处因为狠狠撞击到了背后的车壁,肿起了一道,雪宝一边擦药,一边心疼道:“姑娘这伤得真是让人心疼,多亏凌大公子去打了人一顿出了气,不然姑娘伤的太委屈了……”
“雪宝,”孙湄菡闭着眼,不容拒绝道,“让璨珠来,你出去。”
雪宝话止在嘴边,手也停了停,眼神有些慌乱,回过头去看向璨珠,璨珠蹙了蹙眉,冲着雪宝轻轻摇了摇头,上前来接过雪宝手中的药盒子,道:“近日天气转暖,蚊虫也多了,你去熏熏帐,这里我来吧。”
雪宝递出药盒子,起身给璨珠让出位置后,默默出去了。
璨珠接过雪宝手中的活,先暖了药脂,这才继续上药,只是手上麻利,嘴上却紧紧闭着,不开腔。孙湄菡的心情很不好,她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任何话去影响姑娘,毕竟眼下孙湄菡很明显,需要的是安静。
沉默着给孙湄菡上完药后,等药全部吸收了,雪宝这才抱着孙湄菡的抹胸里裙进来,闭不开腔的她这次也只轻手轻脚给孙湄菡穿上了衣服,并没有招来姑娘的反对声,雪宝这才松了口气。
服侍孙湄菡睡下后,璨珠放下重重帘子,吹了灯,带着雪宝默不作声退出了内室,等到确定内室听不到声音时,雪宝这才有些委屈道:“姑娘平时不会这么对我的,还以为刚刚要被姑娘嫌恶了呢!”
璨珠轻叹了声,理了理雪宝的头发,轻声道:“姑娘刚刚情绪很不稳定,这个时候不要说话去搅扰姑娘,更何况,你刚刚提到了凌大公子。”
雪宝怔了怔,低声道:“我们姑娘和凌大公子……”
“嘘……”璨珠捂上了雪宝的嘴,摇了摇头道,“什么也别说,我们只跟着姑娘的意思走就行。”
雪宝抓住璨珠的手,急切道:“可是凌大公子又给姑娘送东西了!”
迎上璨珠不解的眼神,雪宝抓了下头发,有些无奈道:“姐姐知道我是管姑娘首饰这些的,刚刚我去给姑娘收捡东西的时候,发现匣子里多了一盒药脂;若是凌大姑娘送的,只怕我们姑娘早就用上了,可是那药脂姑娘提都没提,直接收了起来,只会是凌大公子送的……”
“雪宝,不要去管,”璨珠定了定神,用劝诫的语气道,“姑娘是主子,她做什么都是有她的道理的;无论姑娘怎么打算的,都有姑娘的打算。我们只需要跟着姑娘的吩咐走,让姑娘没有后顾之忧就行。”
等雪宝走后,作为值夜的人,璨珠留在了外间,留了一盏灯,等自己上了小榻,吹了灯,这才闭着眼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道:“若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