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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王封地。怀阴城。
自从李继的死讯传到怀阴城的那一日起。怀阴城便全城齐悲鸣,人人皆缟素。
城中百姓都自发的在家中祭奠起他们这位藩王来。怀王府也是府门大开,任何人都可以在此刻入府祭拜。
由此可见,李继在他自己的封地,还是非常得人心的。
天师府的道士们也在这些日子累的够呛。从搭建灵堂第一天起,怀王府便邀请他们做足四十九天的法事。
好借此超度怀王的英灵。
对于这种大活,天师府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还是给怀王做法事,身份地位也相得益彰。
只不过四十多天的法事,可不是什么人都坚持的下来的。毕竟道士也是人,不是铁打的。
为此,天师府便号召周边各个大小道观前来支援,一些游方道士也自然被他们拉来救场。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云游的道士会突然参加怀王府的法事的原因。
此刻怀王府中一片仙音渺渺,经文声响彻云霄。进出祭奠的百姓和官员更是络绎不绝。人人都是面带悲愤之色。
府中大堂正中棺椁旁跪着一俏丽妇人,妇人重孝在身。每每有人上前祭奠,妇人便垂泪叩首向其道谢,无论来者身份如何,均是礼节用足,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妇人身旁还有两个稚童,此刻或许是累了。都是眉角含泪,身着素衣躺在妇人腿边沉沉睡去。
此人便是怀王李继正妻。当今怀王府的主母,怀王妃姚书兰。而姚书兰身边的两个稚童,正是她与李继的两个嫡子。
“夫人,让老身的把嗣子殿下和二公子带回后院休息吧。两位公子年幼,经不起这样折腾了。”一位年长的嬷嬷走到姚书兰身边低声询问道。
姚书兰看着身边熟睡中的两个儿子,不由感到一阵心疼。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嬷嬷见姚书兰点头,立刻招呼人手,把两位公子抱了下去。
“夫人,你也不能这么硬扛着了。这几十天下来,夫人你身子骨还要不要了?要是怀王殿下知道夫人这般作贱自己的身子,那该有多伤心啊。夫人,去歇息一下吧。这里有老身和诸位大臣主持大局,出不了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明日就是七七法事了。夫人倘若再不去休息,明日法事恐怕都坚持不下来啊。”嬷嬷好心的劝慰道。
这些日子怀王妃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中。怀王妃除了每日以泪洗面外,便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跪在灵堂。
起初几日还好一点,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没看到天师府的道士都换了几波吗?就别说怀王妃这样一个弱女子了。
姚书兰闻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王嬷嬷你去忙你的吧。本王妃只想送王爷最后一程。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就不用你担心了。你只需要照看好两位公子就行了。”
“哎。”王嬷嬷长叹一声,对此也是无可奈何,这种事情劝一次就差不多了。要是劝多了,搞不好还有人会以为你另有深意呢。
怎么?你这是想阻止王妃尽孝吗?其心可诛。
两人说话间,又来了几人上前祭奠,王嬷嬷见状立刻陪同姚书兰跪伏下来给客人还礼。
待打发走客人后,王嬷嬷便起身离开了。空留姚书兰一人还继续跪在堂中。
如此景象,姚书兰足足坚持了四十多日。
转眼间便日落西山,黄昏已至。来怀王府祭奠的客人已经少了很多。
但尽管如此,天师府的曲乐和经文一刻都未曾停歇,可见这帮道士的职业素养还是非常高的。
在灵堂跪坐了一天的姚书兰,也在此刻也缓缓起身。下人们见主母终于不再跪着了。纷纷上前照顾。
在众人的搀扶下,姚书兰才勉强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夫人,晚膳已经备好了。要现在传膳吗?”一个丫鬟问道。
“不用了。本王妃累了。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打扰本王妃。本王妃想好好休息一下。”姚书兰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奴婢领命。”丫鬟躬身退出房间,并把房门合上。
见人离开。姚书兰眼中的神采焕然一新,哪还有刚才悲伤的模样。
只不过疲累的身体却不是装的。毕竟她可是实打实的跪了一天。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窗前观望了一阵,见房外空无一人,她才缓缓舒了口气。
只见她走回绣床。在床头的一处雕花纹饰上摸索了几下,只听得一声闷响。整个床板就豁开了一个一人多宽的口子。
再次查看了一下周边的动静,确认安全后,姚书兰便掌起一盏油灯,顺着豁口爬了下去。刚一进入,暗格便再次合上。
别看入口虽小,可进去后却并不拥挤,一条石质的楼梯蜿蜒而下,她微弱的脚步声伴随着悠悠的烛火,显得格外渗人。
“王爷。妾身来看你了。”姚书兰下到底部。一扇铁门挡住了他的去路。她轻轻敲响铁门,对着门内低声呼喊道。
片刻后,铁门打开,而开门之人,正是应该早已化身火海的怀王李继。
李继探出头来看了看姚书兰身后,见只有她一人,便一把把她拉进了门内。
“兰儿,不是和你说了吗?没有必要不要下来找我,现在非常之时。容不得半点错误。”李继语气中虽含责备之意,却始终面带笑容。
姚书兰鼻子一酸,一头就扎进了李继的怀中。低声哭咽道:“王爷。是妾身不好,妾身实在忍不住,想来看看王爷。”
“王爷你有所不知,妾身每日在外面守着王爷的棺椁,恍惚间总感觉王爷真的离妾身而去了。妾身害怕,妾身就怕这一切都是真的。妾身实在忍不住了。才想要亲眼看看王爷的。”
李继闻言不住的苦笑摇头,紧紧抱着姚书兰。眼中充满了柔情。
“是夫君不好,委屈兰儿了。”
姚书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呜咽道:“妾身谈不上委屈,真正委屈的是我那两个可怜的王儿。两个王儿每天都再向妾身询问他们父王去哪里了。妾身每每看到他们期盼中又带着悲伤的眼神,妾身的心就像刀搅一般难受。”
李继闻言,无奈长叹一声,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