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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听说她死了,我悲痛欲绝!独自走到海边,出神地凝视着汹涌澎湃的大海。 看呀,看呀!眼前仿佛看见她站在大海的那一边,满怀深情地向我伸出了雪白的一双玉手,大声地喊着我,说:“大新哥!等着我,我不能没有你 ……”
我情不自禁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回应道:“宝珠 …… 我在这里呢,你回来吧!”
但见宝珠走过来了,在海面上飞奔着向我走过来了!
忽然,一阵汹涌的波涛向她打去,她被恶浪卷走了……
啊!整整过去40年了!那儿女情长的悲欢离合,又一次历历在目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曾经以为年轻时的爱恋,随着环境的变迁,季节的变化,时间的流逝,年龄的增长,就让它过去吧!这些美好幸福的回忆,就让它永久地埋藏在心坎深处算了!可是,我却无法做到这样。这些年来,我的脑海里无时无刻地活现着她的形象,一直未曾忘记过她。
我出生在国外的一个小埠里。我同宝珠分别后的回国途中,那小埠便发生了骚乱,从此失去了联系。回到祖国后,尽管我千方百计地委托香港的友人代我把信转寄给她,但一直都没有得到她的回音。
我想:也许是人一走,茶就凉了!随着时间的推进,她会不会已经把我忘记了?然而,我还是耐心地等待着。到了35岁那年,我苦等得失望了,才横下一条心跟国内的一位姑娘结婚成亲。
我儿子出生后,突然接到她的来信,知道她生活得很苦!而我呢,也正好是泥菩萨过海,自身难保!
前些年,一位从国外回来的友人责备我,说:“大新!说句心里话,你真是对不住她啊!”
我没有反驳友人的责备,只是感到心里非常的难受,只好苦笑着对友人解释说:“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念着她,也痛苦地等待过她,可是她却杳无音信啊!”
友人说:“她没有给你回信,是她父亲不同意你们的婚事!这点你是清楚的。你托人从香港转寄给她的那些信,全都被她父亲收藏起来了。直到她父亲去世以后,她才发现了这些信,你叫她怎么给你写回信?就算是写了,你也早已搬了家,没有你的地址,叫她往哪里寄?”
“是啊,全都怪她的父亲!从一开始,她父亲就反对我和宝珠的婚事。”我心里对自己说。
友人见我没有作声,继续说:“小埠发生骚乱后刚过一年,她父亲便逼迫着她嫁给一个姓徐的椰林寨主,那椰林寨主足足比她大20岁。她虽然要生要死的不屈从,但一个弱质女子就像一只小鸡被老鹰抓住了似的,她反抗得了吗?婚后,她怀孕了!然而,她却始终忘不了你,心里无时无刻地想着你,她横下心了,不顾身怀六甲,毅然决然地逃走了!她逃到邻国的林梦河畔,在一位远房姨母的家里,十分艰难地生活着。不知过了多少年,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的消息,也开始与你通信。应该说,在宝珠的一生中,那是她生活得最困难最痛苦的时候,她多么希望你能够去找她,像救星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只好非常内疚地回答友人道:“那时候我扮演得起救星吗?我每个月靠低微的那份工资收入过日子,用什么去买船票或飞机票去看她呢?我只能把喝不完的苦水往肚子里吞,要怨就怨我自己没有本事!”
友人对我说:“宝珠生下的女儿不姓徐,而是用你的姓,叫做王新珠,你名字里的‘新’和她名字里的‘珠’,都在里面了。可见她对你的痴心是多么的坚贞不渝,对你的痴情又是多么的致死不移啊!宝珠就这样和女儿相依为命。有不少好心人劝她改嫁,她回答说:‘我不是寡妇,我丈夫回国去了,我迟早要带着女儿回到丈夫的身边。’执意地坚持着不再嫁人。”
我应该怎样忏悔自己的过失呢?我本来就没有忘记她,也一直在想着她!如果说我心里苦,就是苦在有了妻子以后,一心不能两用哪!
然而,对这一切,妻子却用负气话来指责我,说:“你这人也真是的,当年你根本就不应该跟我结婚!你应该一直等她,等到死!”
已经读初中的儿子听了,却完全不同意他母亲的说法,他说:“妈,你这话可不对!你叫我爸等她等到死,那我呢?这世界上还会有我吗?”
我悲怆地问友人:“宝珠去世前留下什么话没有?”
“当然有!”友人回答说:“宝珠对女儿说:‘你父亲在中国,妈死后,你就回国去找你的父亲吧!’现在,王新珠已经18岁了,这孩子迟早都会回来认你这个雾水父亲的!”
是啊!年轻时欠下宝珠的那份情,我是要偿还的!记得当年在海风习习的椰树林下,我搂抱着她,她仰起头,用一双洁白的双手挽住我的脖子,满缕情丝地流着眼泪说:“大新哥!我的心全都给了你,就算我死了,我都会在阴间等你,永远与你在一起的!”
现在,宝珠已经远去了!我只能茫然地重新再等着,等待着她的女儿王新珠了!因为我现在能够做到的,只有用我的那一颗真心,去疼爱她的女儿,并通过她的女儿,来偿还宝珠对我始终如一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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