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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禹扬一直等到晚上八点钟,媳妇儿还没回来,他才憋着一肚子火去小黑屋拼风筝。
一直到碎片全部拼好,媳妇儿都没回来。
他无数次想要打电话催问,但都忍住了。
追妻路漫漫,他得稳住,不能先乱了阵脚。
秦禹扬想起元久久房里有不少劈好的细竹篾,他自问没那个技术劈,就去捡了个现成,比对着新的风筝扎框架。
一个不当心,竹篾就断了,没多大会儿,劈好的竹篾全用光了,他只能尝试着自己劈。
单只一个骨架,足足扎了四个小时,手上磨出了好几个血泡,指腹被割的全是血口子。
修补结束后,天都亮了。
秦禹扬打了个哈欠,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不料刚踏上楼梯没几步,腿又酸又麻又软,压根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打了个趔趄,人就栽了下去。
刘婶正做着早饭,听见声音跑出来一看,见秦禹扬四仰八叉的倒在楼梯中间的平台上,吓了一大跳,拼尽全力把他扶起来,半扶半拖的弄下楼,塞进车里,直奔安济医院,路上还给元久久打了个电话。
元久久一听秦禹扬摔着了,正往医院送,顿时急了,连忙推了辆轮椅,跑到医院大门口守着。
秦禹扬病了一场,身体虚弱,又熬了一整夜,精神很不好,心情更是糟到了姥姥家。
一看见小媳妇推着轮椅翘首而望,他那满肚子的怒火蹭的一下就翻上来了,脸一扭,下巴一昂,直接无视。
元久久跟刘婶把秦禹扬扶上轮椅,就推着他往骨科跑,一路上连声询问情况。
秦禹扬一言不发,刘婶只看见秦禹扬倒在地上,也说不清楚。
“我这才一晚上没回去,你就出事了,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那么不让人放心呢?”元久久叹了口气,对自己报以一百二十万分同情。
她就是天生劳碌命,这个不折腾她,那个折腾,就不能让她消停会儿。
辛辛苦苦修补风筝一整夜,还要被埋怨,秦二少那个委屈啊!
要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能分分钟上演一出水漫金山。
检查下来,骨头没事,局部软组织损伤,开了些消肿止痛的药膏,擦擦就好。
元久久长舒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拍胸口:“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秦禹扬将她的担心看的一清二楚,溢满胸腔的怒火,再次不争气的消散了一大半。
但一想到这蠢女人居然转给他五千万,还夜不归宿,他就气得直咬牙。
“祖宗,算我求你了,拿你的身体当回事,成不?”元久久连连叹气,想哭都哭不出来,“昨天暖暖吃坏了肚子,急性胃肠炎,一会儿拉,一会儿吐,我被她折腾了一晚上。她还没好呢,你又进来了。你们俩商量好的是吧?就不能让我消停是吧?”
秦禹扬眉头微皱,心里打了个转。
这么说,昨晚她没回来,不是浪过头了?
“易冬暖病了?”
“是啊,那货从小就体弱多病,肠胃不好,昨天居然跑去吃烧烤喝冰啤,简直作死!”元久久没好气的吐槽,又瞪了秦禹扬一眼,“你也是,怎么好端端的走个路都能摔呢?”
秦禹扬没吭声,蔫头耷脑的挨训。
元久久这才觉得不对劲,往常这祖宗脾气比她还大,今天居然乖的跟孙子似的,难不成发烧了?
她把秦禹扬的脸抬起来,探他的额头,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眼圈发青,嘴唇干裂起皮,憔悴的厉害。
“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
秦禹扬听她语气惶急,怒火又消了一半,抬手揉了揉她皱紧的眉心:“我不碍事,倒是你,辛苦了。”
元久久瞥见他的手上有干涸的血迹,眉头顿时拧得死紧,一把抓过他的手,才看一眼,鸡皮疙瘩就冒出来了。
五根手指肚,就没一根不带伤口的,手背上、指关节、手心里,到处都是划痕,指根底下三个紫黑色的血泡。再看另一只手,同样惨不忍睹。
“你挖煤去了啊?怎么搞成这样?”元久久只觉得牙根发酸,推着他直奔换药室,仔仔细细的给他擦碘伏、包扎伤口。
“不小心划的,没事,你别担心。”秦禹扬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温温软软的笑看着她。
她专心致志帮他包扎伤口的样子特别好看,仿佛会发光似的,令他连眨眼都不舍得,生怕错过任何一处小细节。
“算了,我还是盯着你吧。”元久久连连摇头,这死男人,一会儿不盯着他就不行。
“那易冬暖怎么办?”
“有医生护士呢,会照顾好她的。虽说她偶尔也挺作,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挺乖的,再说她现在都半死不活了,想作也作不动,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禹扬心里一暖,甜丝丝的,空等了一晚上的怨气,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回到芷兰岸,元久久扶着秦禹扬上楼。
一打开主卧的门,她就傻眼了——满地折断的细竹篾,细细长长的竹竿就剩了窄窄的一小条。
秦禹扬抿着嘴,栽着脑袋,乖乖地回到床上躺着,默默地拉高被子,把脑袋蒙起来。
元久久猛的转身,大步跑到小黑屋门口,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推开了门。
一个破破烂烂的大风筝靠墙竖着,碎片拼凑的痕迹太明显,有些地方甚至缺了好几个小块,边缘跟让狗啃过似的,骨架扎得有些歪斜,黏合的也不好,纱布的边缘都没裹整齐。
很丑,简直其丑无比。
元久久眼眶一热,鼻子一酸,差点掉泪。
她都已经给他做了一个新风筝,他居然还是把破风筝修补好了。
他肯定是熬了一整夜,才会精神恍惚摔下楼的。
耳边突然响起温柔中带着浓浓自责与懊悔的声音。
“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想一辈子留着,哪怕有了新的风筝,它依然是无法替代的。”
元久久一回头,就见秦禹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了,正扶着门框,幽幽地看着那个其丑无比的大风筝,那眼神就跟看国宝似的,万分珍惜。
秦禹扬自嘲的笑了笑:“虽然我已经尽力了,但不可否认,还是特别丑。”
元久久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情绪,脑子一热,一把抱住了秦禹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