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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洋娘田苗青听着女儿说要爸爸的这句话,含在嘴里的一口稀饭停止了吞咽。她也不明白村落里的人们传说是不是真的,那个外乡人跟丈夫方麻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当然相信丈夫决不会干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那些年都吓怕了,要他杀只鸡都不敢杀,都怕得双手都会发抖,他那敢去杀人,做那样违法犯罪的事情,但是巧就巧在那天晚上,丈夫回来很晚,一回到家里象是丢了魂魄似的,自己也没有多问他什么话,一股脑儿地做饭给他吃,热水给他洗澡,直到丈夫躺下才试探性地问:
“孩子他爸,今天,你是怎么啦?魂不守舍的。”
方麻子的手有些发抖地点着香烟抽,小洋娘也不敢多问,但心里又放不下,特别是看到他发抖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象是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不然不会怕成那个样子。
方麻子吸了一支烟后,良久才说:“荔花岭山路上,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东西,没有看清楚,天黑。”
小洋娘听着丈夫说得含含糊糊的话,很想问个明白,见丈夫魂不附体的样子,犹豫不决的话总是到了嘴边又被吞咽回去。
“自行车碰到了,摔了个跟头,刚刚买回来的十几只鸡蛋,给砸烂好几只。”
“要不要向闻大书记报告,叫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发癫呀,我们家是地主,谁会相信咱们说的话。”
“那怎么办?到底是碰倒了什么东西。要是人,那就不得了了。”
“天黑,没有人看见。天黑,应该没有人看见。没有人说出去,应该没有人知道这回事情。”方麻子反复念叨着。
田苗青还是担心地说:“要是给人看见了,咋办?”
“不会有人看见的。我回到村落里的时,家家户户都关门睡觉了,巷道里,我也没有碰到任何人,看见一个人影。”
“天黑,看不清楚。”田苗青心里暗暗地诉求着。
“外面,应该快——快有一场大雨要下了。”
“真没有人看见你?”
“应该没有人看见我回来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说话。”
“希望没有人看见。不然……”小洋娘想着,更希望是什么东西,千万不是人,若是碰到的是人,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情,说不定要抓去坐牢。
小洋娘她还没有弄清楚丈夫讲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心里担心而已,丈夫说没有人看见,聪明的她,总是用女人的贤慧与温柔来抚平男人的辛酸与无奈。她将头埋进了丈夫的怀抱里,这是本能的反应。丈夫起早贪黑,在家里的时间呆得比较少,特别近年来,在县城里摆了一个小摊子,离开不得,就更少回家了,他每次回家,是夫妻情感最好的磨合与感触时间,那怕是自己最不情愿的本能下,也会尽到最大的努力,让男人感觉到回家的温暖。
方麻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在荔花岭虽然吓得几乎失魂丧魄,但是不管是人是鬼,都不干自己的事情,现在最现实的是怀里的女人,可以任由自己摆布。他三十岁那年才娶小洋娘田苗青,几年后才生下女儿小洋,年管四十了,这一生应该说没有什么指望再添什么娃儿娃女了,更何况这样的生活怎么能养活人,岂不是害了子女。
这个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呀!人们都在发出万端感慨,呼唤有梦的希望,有魂的力量。只是多数的人们被现实的生活所蒙蔽,看不到太阳的升起与月亮的皎洁,停留在原始的生活挣扎里,渴望那丁点的本能冲动,以勤劳的方式满足要求。
方麻子也不例外,渴望那丁点的本能冲动,以勤劳的方式满足要求,却感觉全身乏力,然而现在的妻子那头仍旧散发着白天暴晒着阳光气息的头发,醺得他心潮开始慢慢澎湃起来;黑溜溜的肌肤在没有灯光的泡浸下,仍旧充满着活力的弹性,掩饰不了女人的魅力,来征服熔化男人顽强的抑制的堡垒。何况是在春秋之后没有冬雨延绵的季节里,那缕希望与幻想,终于在春天里见到阳光明媚,在夏天里再次燃烧起来,变得那么火热。
春雨淋浴化呢喃,腊冬北风迎梅子,晓看残月垂杨柳,花榭叶落留暗香。这是一位诗人把春夏秋冬进行了彻底的描绘,让人们看到生活的希望与勤劳智慧的力量,不再哀叹那些人为的不公平。
要不是太阳残酷无情地掠夺妻子小姐般的美貌的肌肤,要不是妻子那个地主女儿的帽子戴在头上,象是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她不至于过着只有低头走路的日子,却用超越一个男人的力量劳动,谁家女人能与妻子相媲比,她曾经是村落里的一枝花。
方麻子有时也会朝着坏处里想,那个无聊的家伙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摸摸溜进屋子里,钻进了被褥里扮演一回自己的角色,那才叫人窝囊。不过这年头倒有几分叫人放心,谁也不敢乱动,谁也不敢胡来,就连自己卖几个鸡蛋,都是见机行事,成天偷偷摸摸,小偷似的,那样的事儿,那还有人敢色胆包天,干出那样伤天害理的大坏事,否则是他找死,不想活了。
他紧紧地将妻子搂在怀里,妻子无声中喘了一口粗气说:轻点,别吵醒了孩子。话后再也没有听到女人什么忸怩的声音,只有男人用男人最野蛮到原始的方式表达自己,但是人近四十的方麻子,在压抑的时代里,心灵的创作关闭气氛里,何况在这样清淡日子里,最能满足的生活是不饿肚子,夫妻之间只有一阵雷雨般的形式而已,而这种雷雨般的形式,就已经是很伟大的力量了,是一般的男人做不到的事情。
“轻点!孩子睡觉呢,别吵醒人家。”
田苗青在丈夫一阵雷雨过后,仍旧感觉到肉体上很满足,还有些责怪丈夫刚才的野蛮,她想到的是在这样的干渴季节里,怎么可能向春蚕一样蚕食着桑叶般,那样的和风细雨,一口一口地将整块绿叶吞掉后,然后慢游到另一片绿叶,进攻另外一个堡垒。然而人性的规则就是这样,男人也只能把自己本能的义务交付给女人,女人能否满足,那就另当别论。
天亮了,方麻子一整天躲藏在屋子里没有出门,小洋娘一大早在村落里水井边洗衣服,看到了大队书记与哇子匆匆忙忙经过水井边那一幕,不用说象他们打探村落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说话都不敢大一点声音,然而聪明的田苗青从闻大力与哇子那急急忙忙路过的情形里,想得到村落里即将有什么发生。
田苗青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洗净提回到家里,凉在院子里。却还是不放心,想听听外面的风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在远远的山头上张望荔花岭这边的情形,只见那边山头上人头赞动,人影连成一片。一看情形,聪明的她马上就明白事情非同小可,但是丈夫方麻子说过,只是碰了一下到而已,不是他干的,何况她相信丈夫也不会这样干。以前他就跟方老太爷子的界线很清楚,解放军进村时,他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分不清楚是非曲直。这些年来,是他自己多长了一心眼儿,赚了点小钱,加上政府有些同意的意见,同意老百姓做点小生意,小生产开始不是犯法的事情,不然丈夫早就被人拉出去批斗了。
小洋娘田苗青不敢大张旗鼓在外面逗留,更不敢轻易去向人打探荔花岭哪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她也知道荔花岭那边肯定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不然那边的山头上不会云集那么多的人看热闹,还邻近的村落里的人都吸引过来了。由此她更加想到丈夫昨晚在荔花岭山路上碰了那东西,一定是个说不清楚的事情,不过只有天知道、地知道,便没有人知道了。
田苗青拍打着院子里的衣服上的灰尘,翻晒着衣服。方麻子坐门槛上吸着烟,问:“苗青,外面,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儿。”
“村落里的人,全都到荔花岭那边去了。”
“看来昨晚,撞着的东西——”
“你胡说什么。”
“嗯,就算是个人,我也没有杀人,做犯法的事情,怕什么。”
“不是怕,是说不清楚。那年头,你还没有被吓死过。初一要拿你去审问,十五要拿你去写保证。”
“那时我不是还好小嘛。我阿爸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我哪里知道。”
“就是说,你什么事情都说不清楚。只有缩着头走路的份儿。幸亏闻大力有些同情你,他跟他父亲闻老大说,你年纪小,老爷子的事情与你无关,才慢慢地放过你。”
方麻子叹息说:“事情怎么会过去的。没有饭吃,都知道没有饭吃才是最大的一件事情。现在,这几年不是开始好一些了么。”
“你还是小心谨慎点好。外面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会集那么多的人在荔花岭那边,到时你又会说不清楚。”
“行行,我听你的,在家里呆几天,那里也不去。”
“你就藏在屋子里,院子门都别离开半步。等外面的事情弄明白再出去。”
“好好,我听你的就是,这几天我就呆在家里,帮你和女儿做几天饭吃。不怕跳进黄河洗不清。”
“净你说的,跳进黄河洗得清洁,咱们早就跳下去了。”
“对对!咱们不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