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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一下,众妃嫔皆不明所以,那些改封号的妃嫔倒也罢了,只是那些升位分的妃嫔有些让人匪夷所思,除了慎宁夫人有喜外,文淑仪和愉贵人近日恩宠并不隆厚,又无晋位的原由,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小说 不过众人也只是略想了想,便放下了。又有两位新人入宫,且亦入宫便是嫔主,掀起千层浪。
旁的倒也罢了,只是慎妃晋为慎宁夫人,仅在皇后之下,她一向与沈嘉玥、赵箐箐等人不睦,沈嘉玥还未曾抱怨几分,而赵箐箐却一肚子不满,隐晦的在太后面前提了几句,倒被太后骂得狗血淋头。
如此一来,众妃嫔更是歇了好奇之心,对慎宁夫人人前人后敬了好几分。只有定妃慕容箬含听到这个圣旨后,头一次恨得将福柔殿的瓷器摔了个遍,她的行为一丝一毫传入寿康宫和皇极殿,两宫都对她不满,当众下旨训斥定妃,让定妃颜面扫地。
一时间,慎宁夫人在宫中的威望比手握凤印的文淑仪更甚,有直逼皇后之势。又加之皇上很宠爱她,白日常常留在昌阳殿陪伴她,一时风头竟无人能敌。
众妃嫔却没有抱怨,只因皇上近日雨露均沾,而之前沈嘉玥的盛宠已渐渐隐没在皇清城,没有人再提起她之前的盛宠。
秋枫满地,覆盖着整个承乾宫,沈嘉玥她们四人在殿里说话,一时有人打翻了醋坛子,弄得大伙儿兴致渐渐低沉下来。
赵箐箐想起那个让她狠毒了的许美淑,酸溜溜道:“哎,人家就是好命啊,瞧瞧,她那叫一个风光,上头两位都向着她,往后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吗?”
几人皆沉默不语,各有心思。章若芷位分低,且从不得宠,她只求在宫中平安到老,对恩宠一事亦无谓,是四人中最看的最淡的人,沉默良久才说:“赵姐姐,你膝下育有公主,又是一宫主位,哪里会没有你的立足之地啊。若你都没有立足之地,那让我如何办?”哀叹一声,随意一句:“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沈嘉玥一身品红暗波纹宫装,衬着她的白皙肌肤,娇艳似火一般,眉头深锁,如今她倒是看开了恩宠不过如是,淡淡一笑,“章妹妹说的对,你不就被太后娘娘骂了一顿么,这还能想不开,整日怨声载道,哪有原来的样子,你想想我,太后娘娘都骂过好些次了。你要是没有立足之地,那我两更没了。”
赵箐箐有些泄气,她明白自己这种情况在宫中算好了的,双手托腮,“我哪里是为着太后娘娘的训斥,还不是她……”
沈嘉玥怕她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打断她的话,轻声道:“我们哪会不知道你的意思,当年的事在你心里是一根刺,如今你不舒服也是有的,但是你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如今她盛宠隆厚,哪是你能抗衡的,还是先远着她罢。”
章若芷并非东宫旧人,对那段恩怨只是略有耳闻,并不是十分清楚。对此她没说什么,不想掺和其中。而傅慧姗一向低调,也只是听定妃说起过一两句,只知赵箐箐被陷害的,并不知具体的事情,如今乍一听,才明白过来,暗自下决心要远着一些慎宁夫人,保不齐她利用腹中的孩子再次陷害别人,那她这个掌凤印的文淑仪恐怕要做到头了。
傅慧姗话锋一转,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与轻松,“怎么好端端的改了几个妃嫔的封号呢?”
沈嘉玥很清楚那日的事,没想到她的谏言皇上真的全听进去了,而且没有丝毫的话柄传出来,圣旨下后她担心了好几日生怕有什么流言出来,索性没有她的任何流言。她捕捉到傅慧姗眼中那一闪即逝的轻松,心下有了一个主意,美目华转绕于傅慧姗周身,柔声道:“温字与文字谐音,慧姗你总算不必膈应了,这样很好,不是么?”
三人一惊,已然猜得她话中之意,面上如常,心中有些惊讶。傅慧姗听罢,愣了一下,后抬眸直直与沈嘉玥对视,心中下了决定,旋即笑的轻快,道:“自然是极好,我‘只有’这个文字了,若与那精神失常之人的温字谐音,当真是极大的讽刺。”
赵箐箐附和道:“正是呢,慧姗你文静又腹有诗书气自华,自然当得文字,与储秀宫静养又精神失常的史氏怎会一样?如何能与她相比并论呢,岂非失了自己的身份?慧姗,你如今已是九嫔之一,膝下又育有公主,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哪是康婕妤能谐音的。”
几人说话间,锦织推门而入,福身道:“恭贵姬娘娘让人来传,恭贵姬相邀娘娘,请娘娘过去一叙。”
几人脸色一沉,皆道没好事,一场鸿门宴。三人对着沈嘉玥皆摇头示意让她退却。
沈嘉玥冷笑一声,道:“我要瞧瞧她这鸿门宴能有多精彩,若不去,她会更以为我怕她,我可不想让她得意。”
赵箐箐连忙道:“不若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左不过无事,慧姗代掌六宫,我协理六宫,她不会把我们如何的,路上也好有个伴。”
“对啊,对啊,谁知道她又出什么幺蛾子。”
沈嘉玥挥挥手,“她恨我,迟早要对付我。如今她有协理之权,必然希望趁着她手中有权时早早对付我,好让我早点下台。前些日子皇上经常入妱悦殿,她必然不方便,如今…呵,她自以为时机到了。这么着急请我去,必然是准备好了证据。若我们一同去,会牵连你们的。”复道:“保不齐是我那妹妹又做了什么‘好事’,唉,当真不让人省心。”
如此一来,三人也不再说话了。沈嘉玥一面让人去传轿子,一面换了一件藏青碎花宫装,不出挑,许是颜色深更衬得沈嘉玥愈发沉稳、内敛,送走三人后,匆匆上了轿子,往懿祥宫淑意殿而去。
果然不出沈嘉玥所料,淑意殿外跪着沈嘉琼,她只静静看了沈嘉琼几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后缓缓入内,恭贵姬杜旭薇低头绣花,见沈嘉玥入内,只抬眼瞧了她一眼,显然不想起身行平礼,如此沈嘉玥也不想与她装客气,直接入坐,让宫人上了杯黄山毛峰,只凝睇着雾气绕顶的茶盏,并不说话,嘴边的笑容亦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而渐渐消散。
杜旭薇如此,摆明就是想看看沈嘉玥到底多能忍,能忍到什么时候才能替她妹妹求情,而殿门敞开亦是让沈嘉玥看着她妹妹罚跪,更好挑拨离间一番。而沈嘉玥亦隐隐猜得几分她的心思,本不打算让她如愿,两人便一直僵着,谁都没开口。
杜旭薇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事情一直没有按她设想的方式下去,终是忍不住挥退众人,紧闭殿门,对上沈嘉玥的脸,说道:“如今你倒愈发沉得住气了,睁眼看着自己的亲妹妹罚跪也毫不求情。”
沈嘉玥微微一笑,如秋枫飘落,“自打你同我翻了脸后,我还是头一次入淑意殿,没想到记忆中淑意殿的黑与白已经散去了。”复道:“方才你来请我,我便知道是一场鸿门宴,既然是鸿门宴,那我自然要小心点,总想着活着出去吧,恭贵姬你说是不是?华婉仪必然是惹怒了你才被罚跪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做错事,你这个协理六宫之人怎会不罚她?如此一来,我求情做甚,”瞥了她一眼,“何况,你根本不会因为我的求情而放过她的。若我求情,不仅会变本加厉,还会想法羞辱我吧,那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杜旭薇的心思沈嘉玥猜得很对,可杜旭薇见沈嘉玥不接招,话锋一转,泯然一笑如绵绵细雨,假意发愁,脸上却闪过几分幸灾乐祸,道:“那这也罢,今儿邀你来,也不是只说这件事的,还有一件事。”望着沈嘉玥一无所知的神色,不免心中得意,道:“好歹从前我们一同成为姐妹过,我这儿有件喜事要告诉你呢,想不想听?”
“愿闻其详。”沈嘉玥一说出口,便有些后悔,或许她口中的喜事,却会是她的噩梦吧!
杜旭薇愣了一下,她如何都没想到沈嘉玥会如此爽快,凝睇着案几上的香炉,袅袅青烟,她眼睛一花,看着青烟竟有些像东宫时的她和沈嘉玥的影子,连忙让蓝衣将香炉取走,看的碍眼。对上沈嘉玥深邃又明亮的眸光,不禁恨意十足,长长的掐丝缠枝玉兰护甲着小腹,浑身散着母性光辉,道:“我又有了身孕呢,惠贵嫔你说这是不是喜事?你还是头一个知道的人呢。”复道:“还记得上回吗?我查出有孕是在你生辰那日,如今又巴巴儿邀你来,你可欢喜?”
“自然是喜事,我欢喜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皇上欢喜就行了。”沈嘉玥身子微微一颤,挤出一丝孱弱的笑,“恭喜恭贵姬,方才我来时并不知恭贵姬有喜,未曾带礼物,等下回了妱悦殿,我亲自选些礼物送过来。”
杜旭薇笑道:“那便有劳惠贵嫔了,只是惠贵嫔前些日子圣宠不断却为何没有身孕?莫非也与定妃一样不能再生育了?”
沈嘉玥神情有些尴尬,道:“有身孕如何,无身孕又如何?恭贵姬这已经是第二次有孕了,可膝下呢,竟没有一个孩子。”复道:“我虽身子‘不好’,可膝下也有了宜静,这儿孙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享的。”冷冷道:“但愿恭贵姬为人母妃的,别在做那样的事了,天知道下次还会不会有孕!折了福寿终究不好。”
沈嘉玥本是好意,只是语气差了些,但听到杜旭薇耳中,变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