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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的眼前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同样陷入黑暗的还有副校长小屋内的电视机。
没有乱码,没有画面,甚至连任何机器运转的忙音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安静,仿佛彻底失去了信号。
王德发和凯文都怔愣在原地,面对这台黑屏的电视机,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电视......坏了?”
王德发试探性询问。
凯文则若有所思地挽起袖子上前,对着电视反复端详后,采用了人类面对电器故障时最常采取的措施——敲。
一开始是单手,随后是双手,最终手脚并用,眼看这台起码20年使用时长的长虹电视就要被踹散架,王德发终于出手阻拦。
而凯文此刻也脸色苍白地说出了那个两人都不敢面对的恐怖事实:
“信号.....断了。”
在此之前,凯文获取“镜中世界”的信息始终是依靠这台电视与夏油杰体内的“咒灵·相柳”之间的信号链接,等于是在夏油杰身上安装了一个监控。
可如今,电视机彻底停止工作,也就意味着不再有任何的信号从“镜中世界”的一端向现实世界发出。
王德发看着凯文的神色——这老头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过局势失控的表情,但此刻他看起来是真的慌了,连此前因为宿醉而涣散的瞳孔此刻也重新收缩——他意识到,问题可能要严重了。
“为什么会丢失信号?咒灵·相柳被发现了么?”
王德发还保留一丝侥幸心理,以为只是夏油杰体内的咒灵出了问题。
凯文则摇头:
“不会的.....如果是咒灵被移除,那电视会呈现出信号切断的乱码,而不是这样彻底的死机。”
凯文强作镇定,但指向电视的手指还是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这台电视经过改造,其实已经是一间咒具,无论是断电、信号故障还是元件损坏,都不会出现彻底失去画面的情况,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遭到了某种咒力的拒绝和攻击。”
王德发一愣:“像电脑病毒一样?可‘镜中世界’只是向这台电视传送信号,怎么会拒绝它?这个世界不是你创建的么?”
凯文摇头:
“你还是高估我了, 我怎么配叫做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我只是一个建筑工人,构建结界,让他从彻底的无序变成某种有序,后边的发展都是‘镜中世界’自己决定的。”
副校长苦笑:“但有一件事你没有说错,信号传输毕竟是被‘镜中世界’允许的,除非出现特殊情况,否则不应该出现信号被排斥甚至反击这种问题。”
王德发有些疑惑了:“你还是直接说重点吧,我作为一个文科生,不是很懂你们理工科的东西。”
凯文盯着依旧一片死寂的屏幕:
“出现这种情况会有两种可能,要么,夏油杰同志已经死了......”
王德发捂脸:“这听起来也太糟糕了,你还是直接说另一种吧......”
凯文继续说道:
“听完下一种,你可能还会更喜欢刚才这个答案......另一种可能就是,夏油杰同志,很可能被‘镜中世界’拒绝了。”
“拒绝?什么意思?”
“虽然你说你不懂理工科的事情,但此刻最好用的例子依然是一台电脑。”
凯文缓缓起身,指向角落里从网吧抱回来的报废电脑。
“你把‘镜中世界’理解为一个电脑程序,此前他被加入了夏油杰、五条诫还有路雨薇等很多插件,但是依然能正常运转。”
王德发点头:“目前为止我还能跟得上。”
“但在刚刚,意外发生了......”凯文捧起电脑:
“禅院扉间明显没有设想到眼下的状况,所以他慌不择路,在‘镜中世界’展开了自己的生得领域,这就相当于在一个程序里,又开启了另一个程序,这一下,电脑的内存就不够了。”
王德发脸色微动:“有点吃力了开始......”
凯文则没有理会他:
“这出发了原有程序,也就是‘镜中世界’对自己的自我检测,因为它要分析为什么内存不够,结果这一下把夏油杰这个插件给检查出来了,并且启动了自动杀毒程序......”
王德发双手揪着自己银白的头发,表情茫然而无力:
“我好想懂了,又好像不太懂。”
凯文:“不重要了......你就记住一件事——镜中世界认为夏油杰是电脑病毒,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所以拒绝了他,将他从这个世界中,剔除了。”
一边说着,凯文从那台废旧电脑中掏出一块主板。
“在剔除过程中,杀毒软件顺便攻击了传输信号的咒灵·相柳,让它彻底和现实世界失去了联系。”
王德发沉默了许久:
“所以,你是说,夏油杰被‘镜中世界’拒之门外,可他又没有返回现实世界?像是电影《星际穿越》里说的那样,掉进了所谓的时空缝隙?”
凯文抱着电脑,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此刻震耳欲聋,同时也给了王德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王德发倒吸一口凉气:
“那.....夏油杰现在他妈的,在哪儿?”
凯文摇头:“目前来说,不知道......‘镜中世界’对闯入者的排斥是完全随机和偶发的,具体排斥到哪里,根本无从得知。而被排斥的人能否存活......说实话,没有先例。”
王德发感觉脑海中有巨大的嗡鸣回荡,让他险些无法站立。
是他,是他的决定和计划把夏油杰重新带回到这个世界,也是他将夏油杰卷入了这个旋涡,并将他独自留在了另一个平行的世界。
可如今,夏油杰掉落在时空的缝隙之中,成了一个在任何时空都不存在的人。
这和自己亲手杀了夏油杰有什么区别?
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计划和筹谋,显得多么像一个笑话......
就在两人陷入彻底的沉默时,电视屏幕突然又重新闪烁起了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