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剪发

刘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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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震耳欲聋

    “洗头五块,剪头十五,美女做头发吗?”章衣曲挡住女人的去路,硬塞了张传单“我们店今天刚开业,烫发染发也很便宜。”

    “不用了。”女人尴尬地挥挥手,谢绝了章衣曲的热情。

    “那您要想做头发,记得来啊。”

    人已走远,他还抻头喊着。

    刘酥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黑白条纹衬衫隐约透出肌肉线条,及肩长发被一根粉色皮筋绑起。他带上耳机,边打电话边单手摆弄起魔方“小哥哥,你都好久没来梦境出售局定制梦境了,你是不是不想人家呀~”

    耳机线另一头插在一副变声器上,少女音从一张俊朗秀气的男人口中发出,说不出的诡异。

    “酥哥。”

    刘酥忙比了个嘘,继续说:“没有人讲话,怎么可能呀,人家心里只有你一个。”

    来人捂嘴干呕了一声,刘酥瞪了他一眼,讲了几句软话后挂断了电话。

    “宋舟,以后进来记得先敲门。”刘酥扯掉耳机,灌了口树莓汁,酸酸甜甜的滋味霎时去掉一半的恶心感“我打电话的时候别叫我酥哥,要是让对方发现我是个男的,局里生意还怎么做?对了,赶紧去招个女生来,要不早晚穿帮。”

    “知道了。”宋舟随性地坐在桌上,俯身看向刘酥“你想招个什么样的?像你一样嘴甜的?”

    “宋舟!!!”刘酥扯了扯衣领,堂堂梦境出售局局长,竟然为了生意,拿起变声器佯装成美女客服,真是天妒英才,神鬼共泣。

    听着外面的爆竹声,刘酥皱起眉“外面怎么了?谁家出殡吗?”

    “旁边的理发店开张了。“宋舟拿起变声器,调笑道:“小哥哥,想去剪头发吗?你这小揪再不剪,就成马尾辫了。”

    刘酥扯开皮筋,拢了两把头发,侧头道:“长头发是每个男人的梦想,这是艺术家和高知分子的标配,像你这种,”刘酥上下比划一番“硬汉,没资格尝试。”

    宋舟嘴角一勾“我的荣幸。”

    说完,起身为刘酥开门。

    理发店的开业为原本平静的旧街增添了一份热闹,鞭炮过后,舞狮上场,俩人在狮子下上下跳跃,脚步错乱。刘酥鼓起掌,啧啧称赞,当年自己上任局长,怎么没想着搞点派头。

    “美女,做头发吗?”章衣曲拍了拍刘酥肩膀“新店开业,剪发只需十五元。”

    刘酥转身之余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这已经是本月第八个人把他认成女的了,他叹口气“派头不错,人招的不行。”

    章衣曲见犯了大错,忙弯腰道歉:“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你看我这眼神……”

    “也不能全怪你。“刘酥端起范”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在这种小街小巷遇到我这种品相的人,实在是……唔唔唔。”

    宋舟捂住他聒噪的嘴,人家的嘴是长的,他像是租的,唠起来就没完没了。

    “剪发十五?”宋舟问。

    章衣曲一愣,忙回道:”对对对,里面请。“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人眉眼凌冽,眼神寒峭,看着就不是个能随便招惹的人。

    围挡一摘,刘酥对着镜子端详起剪好的发型,满心欢喜,竟然只要十五块,我给他二十!

    “一共消费一千九百八,怎么付款?”柜台小姐满脸堆笑。

    “多少?!”刘酥搓了两下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账单,一个基础剪发下硬是划分出十余种额外项目……

    ”这个深层头皮护理我做过吗?还有什么发膜养护?”他一项项的往下读,语调拔高,要不是见收钱的是个小姑娘,刘酥恨不得让宋舟砸了这家店!

    “怎么了怎么了?”章衣曲换走小姑娘,拿过账单装模作样地瞅了眼“二位,哪里不清楚可以跟我说。”

    “行,那咱掰扯掰扯,你外门口喊的是剪发十五吧。”刘酥敲着桌子,质问他“那我这头发剪完,怎么就一千九百八了?你们家不会是一剪子十五吧!”

    “那哪能啊。”章衣曲耐心解释“虽然剪发十五,但您还做了很多额外的项目,你看这个,”他指着深层头皮护理“洗头发的时候我们问过你,要不要保养一下头皮,您说要了,这也是要付账的。”

    嗯,搁这跟我玩字谜呢,刘酥哪是好欺负的主,不留情面的反问“你们家管挠头皮叫深层护理啊,你信不信我报警?!”他抬手招呼宋舟。

    “别别别,别伤了和气,要不这样,您办张卡,我们打折。”章衣曲按住宋舟的手机。

    刘酥双肘撑在柜台上,捧着脸“打几折?”

    “首充一万,可打八折。“

    “宋舟报警!!!”

    警察走后,刘酥放下二郎腿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回去。心情畅快,不仅这单免费,他们还被罚了一万块,真是开门行霉运。

    章衣曲挨完骂,转身叫住刘酥,态度差劲”我都说了别报警,现在可好那一万块的罚款算在了我头上!你说怎么办吧。“他往前迈了两步,怼着刘酥的脸一顿吼。

    “离他远点。”宋舟伸手轻轻一推,章衣曲倒退了两步,顺势躺在地上“这事没一万,不能了。”

    “哟,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刘酥挺起身,歪头看他“感天动地窦娥冤?我可没昏官断案,有冤情找警察叔叔。”

    一小时后,三人从警察局里出来。

    章衣曲手里拿着一万块钱,不断显摆“我是真够菩萨心肠的,就问你要了一万,这要搁别人,赔偿怎么也得三万起步吧。”

    “你他妈。”刘酥上前薅他衣领。

    “干嘛干嘛,善人还想做慈善那,这可是警察叔叔的地盘。”章衣曲背靠在警局门口,悠然自得。

    刘酥瞥了眼章衣曲的铭牌“章衣曲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话,刘酥回到了局内。

    有种,别人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他妈掘坟。刘酥对着正在吃泡面的王闻天说道:“去给我制作个最恐怖的梦境出来,不对,我要梦中梦中梦,做了就醒不过来的那种,我要送礼!”

    章衣曲这次算是惹对人了,敢惹梦境出售局局长。梦境出售局,顾名思义,在这里可以买卖到任何你想要的梦境,并且无限期的拥有,甚至可以私人定制。

    刘酥回到办公室,躺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又到了月末对账的时间,免不了一顿责骂。梦境出售局一共有三家,刘酥所在的是杭州总局,其余两家,一个是刘诏负责的北京分局和刘寒浅负责的曲阜分局。每到月末查账,那总局的账目一定是最引人注目的,别提入不敷出了,就连小数点后边的零都恨不得多写几个。

    “想什么呢?”宋舟端进来一碗热粥,放在桌上“闻天已经把制作好的梦传到那小子脑袋里了,等晚上他睡着,你也就报仇了。”

    “我想他干嘛,我是在想月末对账的事。”他依旧闭着眼,长叹了口气“刘家那帮族长们已是不好对付,大房的刘寒浅对总局的位置更是虎视眈眈许久,就她那精明强干的样子,怎么会委屈在曲阜分局待着。”

    宋舟搅弄着粥,听他抱怨家族的事情。刘酥是刘家三房的儿子,自古刘家就摒弃了嫡长子继承的传统,依靠控制梦境的能力来推选出当家人。刘酥未出生前,姐姐刘寒浅能力最强,从小到大都是按照接班人培养的。可刘酥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出生前整个刘家连续三晚全部都是关于刘酥的梦境。

    上一个出现这种异象的还是刘酥的太爷爷刘戚,那可是位铁骨铮铮的英雄。

    如今再看刘酥。

    “有咸菜吗?干喝粥嘴里没味。”他眨巴着眼睛,盯着粥上零星飘着的蛋花。

    宋舟转身去拿,刘酥叫住他:“我跟你一起出去。”

    屋外下起小雨,雨水沿着屋檐淅沥沥地滴在地上,深褐色的石砖地缝里长着翠绿的青苔。梦境出售局还维持着旧时的样子,雕镂精湛的徽派样式,青瓦白墙,翠竹隐蔽,屋内屋外的牌匾上均用楷书刻着梦境出售局五个大字。

    刘酥穿过厅廊,透过层层细雨,望着那牌匾上的字,心中一沉。祖辈的重任如今交付在他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他坐上局长位置的那天起,他已不再是刘酥,而是刘家的荣辱和未来。

    前厅里,王闻天正被几个面容艳丽、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纠缠。王闻天是局里的梦境定制师,她们左右拉扯着他,想让他帮忙定制点刺激有趣的梦境。

    “真不行,违法的事我们不做。”王闻天摆手拒绝”我们局长说了,黄赌毒不沾的。”

    “哎呀,你们局长又不愁没人要,我们愁啊。”披发的女人娇滴滴的“你只要把这几段视频放到那个男人的梦里,多少钱随便开价。”

    “不行不行……”

    “哪里不行?小子,我们几个人的幸福要是被你耽误了,我可把你们招牌砸了。”短发女人穿着高跟鞋踩在椅子上,王闻天硬是没敢转头去看她半露的胸。

    “几位美女,别不开心啊。”刘酥可没心情看什么大胸,那句多少钱随便开价倒是更诱人“什么视频,给我看看。”

    见刘酥来了,短发女快速放下腿,敛了刚才的泼辣样。其余人更是手捏着手,嘴里不由的发出赞叹。几双眼睛盯着刘酥的脸竟一时看入了神,见过刘酥的人都说他错生了性别,这副容貌要是生在女人脸上,放在古代可是个祸国乱世的主。